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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朝会,快接近尾声时,有御史上书,弹劾阳泉郡王仗势欺人。帝王当朝主审,众大臣作为陪审团一同参与此案审理。
御史大夫嵇信正在客观、冷静地陈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顺德十八年三月初六,未时,季氏郎君调戏一对盲眼乐伎,言辞轻佻,郡王恰巧路过,殴之。事后,郡王令季氏仆从送其回家,并将令牌交由京司府尹。陛下,臣陈述完毕。”
其实这是一幅相当具有画面感的戏折子上的剧情,偏偏经由嵇信来说,真是平平淡淡,毫无乐趣。
顺德帝“嗯”了一声,转向受伤者的爹。
“陛下,阳泉郡王出手伤人,口出恶言,臣之小儿至今仍不能下榻,还请陛下为臣做主。”隔日的朝堂内,季鸣就此事向顺德帝告了阳泉郡王一状。当事人之一阳泉郡王无事人般站在列队里悠闲地望着手中的笏板左看右看。御史台令眼皮一跳,心下无力的很,哎,我说王爷哎,臣我对于您的事可都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今次这件,可怪不得我啊。
季鸣声泪俱下,将自己的儿子描述得多么多么惨,又将阳泉郡王描述的特别特别坏,听得众人皆以为他儿子快要烟气了,这是来找人阳泉郡王讨命来了。
相比于季鸣的唱作俱佳,行凶者阳泉郡王云淡风轻,悠悠闲闲,间或还时不时地整理一下衣袖,悠游自在的很。众臣工嘴角抽抽,陆衍与谢沐站得近,两人对此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
谢沐:这位真是处变不惊呢。
陆庸:左右不会有事,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谢沐:你就这么肯定圣上会包庇他?
陆庸:你说呢?
谢沐:确实啊~
两人对视一眼,回了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而结果却也如两人所料,御座上的帝王对于季鸣的控诉不发一语,只是在人说完后点了阳泉郡王。
后者出列,恭敬地朝上一礼,“臣在。”
“汝有何话要说?”顺德帝的声音不辨喜怒。
这话一出,如陆衍、谢沐等人都知道皇帝是不予追究了,如与季氏是死对头的林氏等人虽不清楚皇帝的有心维护,但能见到对手倒霉也是很乐意的。这些是与自身无甚利益关系的,遂保持沉默。另一部分知道皇帝有心包庇但心有不甘想借此机会咬一咬阳泉郡王刷刷存在感的诸如季氏等人就死命咬住不放。
阳泉郡王楚翯一身郡王朝服,端的是俊美无双,气质尊贵,手持笏板,朝顺德帝拱手道曰:“陛下,对于打了季大郎一拳,臣不否认,但至多使其眼角淤青,并未致残啊。”
话一出,众臣工哑然失笑,季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粗着嗓子道:“王爷难道还觉得下手太轻么?”
“季侍郎真是善解人意,吾确是想要如此,只是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只受了吾一拳便倒地了,真是娇弱的很啊。”楚翯笑得一脸和煦,只是说出的话十分欠扁。
“你!”季鸣大怒,气急败坏的同时也口不择言起来,指着楚翯就忘了使用敬语。
楚翯可不会退让,当下敛了笑容,冷哼道:“季侍郎好大的威风,大殿之上就敢对吾逾矩,难道不把礼法放眼里了么?”
季鸣慌忙道:“胡说!我怎么可能……我是,你……”越急就越容易说错,越错就越急,季鸣慌张地想摘清自己,急了一脑门汗,抬眼就见顺德帝冷厉的眼神,刚想开口,就被帝王威严的声音打断:“放肆!”
季鸣慌忙跪倒在地,不住请罪。
“陛下,臣有话说。”伴随着一道清朗的声线,一个年轻的身影出列。
众人循声望去,是中大夫李攸宁。
顺德帝看了李攸宁一眼,沉声道:“卿道来便是。”
“陛下,阳泉郡王虽说出手伤人,但也是出于怜香惜玉,实乃善举。只是方法极端了一些,陛下不若小惩大诫,想必郡王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欠考虑了。”
李攸宁不急不慢,娓娓道来,指明楚翯的行为动机是好的,是出于正义,符合本朝道德规范。
此言一出,一些大臣不禁暗暗点头,尤其是几位儒学大臣,看着楚翯的目光满是欣慰。
顺德帝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阳泉郡王也在此出言请罪:“臣弟行为不当,望陛下恕罪。”
顺德帝一声冷哼:“你就不能给朕省点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让众位大臣面面相觑:喂,陛下,你这种老子教训儿子的语气是神马情况?阳泉郡王比你可小不了多少岁啊!
楚翯低头认错:“皇兄息怒,臣弟知错了。”
得,这位也开始打亲情牌了。身为御史大夫的嵇信皱眉:“郡王,此为宣室殿。”不要攀亲戚啊,虽然你们是真亲戚也不要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注意避嫌,要保持客观性和公平性!
楚翯一脸抱歉:“御史大人言之有理,是本王失状了。”顿了顿,朝上拱手:“陛下息怒,臣错了。”不就是少几个字么,楚翯表示自己完全可以配合啊。
嵇信:……
顺德帝无视弟弟的蠢样,朝李攸宁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再者,季郎君抢占民女,扰乱治安,已被百姓所恶。而今季侍郎御前失仪,不敬宗室,可见其自身也并无过多约束,那平日对子孙管教也必然疏忽。”李攸声音平稳清朗,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只是在这种美妙的声音下,季鸣觉得一词一句就像是催命咒语,一声声地凌迟着自己的内心。偏还不能辩解,只得咬牙听着。
李攸宁话到此处,意思再明白不过。阳泉郡王那是仗义之举,同时还提高了整个皇室形象,季大郎那是强抢民女未遂顺带还坑了一把自家的爹,哦,如今他老爹除疏于管教外还又给自己加了条御前失仪、不敬宗室的罪状,条条都够他喝一壶的了。要命的是还当着百官的面,证据确凿啊,想抵赖都不成。季鸣即便心里暗恨,却也知道现在不宜申辩,只能老实跪着认罪。
不多时,顺德帝已经对此案进行宣判了。
“既如此,交由御史台酌情审理吧,季卿回府可要把《礼记》好好读一遍。”直接让人接受道德教育,虽没有皮肉之苦,但脸面是彻底没有了。
除此之外,对于楚翯也不能不作处理,顺德帝想了想,看向诸位大臣,果不其然,几位儒学大臣就出言维护:“陛下,郡王此举实属仗义,有君子风骨,实为楷模,若是因此受罚,怕是会惹来争议。”所以,应该予以褒奖,不然以后面对如此不平事谁还会站出来?
顺德帝沉吟道:“那就依卿所言。”是该赏,好弟弟,为咱家争气了啊!
“唯唯。”楚翯应道。
“唯唯。”季鸣闭眼,周围百官同僚的鄙视的眼光刺得他头晕眼花,正起身往殿门走时,阳泉郡王走到季鸣身边,带着闲庭散步的悠闲,季鸣忍气问道:“不知王爷有何事?”
“哦,本王只是来跟季侍郎道声谢,多谢——大人此举让我日后行侠仗义的时候有了底气。”
说完,楚翯也不待季鸣反应就将笏板往广袖里一插,翩然而去。徒留下一脸发青的季鸣不住吐气,凭着为官数载的经验,强自平复下了翻涌的情绪,恨恨出宫去了。
动静不大,却悉数被陆衍与谢沐看个正着。
谢沐捅捅好友,“这位平时看着温良无害,实则也是不饶人的性子。你这是什么眼神?”
陆衍优雅地将手背在身后,凉凉道:“看白痴的眼神啊。”
谢沐一噎:“不知博衡有何高见?”
“我并未有何高见,只是知道一点常识。”
“什么?”
“这个地方哪里能生出温良无害的人。”陆衍指了指脚下的玉阶,看到谢沐一脸怔怔的样子又鄙夷道:“也唯有这天地无眼,方才生出你这样一位天真烂漫的人出来。”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嫌弃,还带有一种“我怎么会认识这货真是人生不幸啊不幸”的不满。
谢沐瞪眼,为自己申辩:“我这样,吃你家米还是用你家布了?”管我?
陆庸一甩袖,径直往前走:“万幸不是如此,以回远的食量,我这点俸禄怕是早晚要喝风啊~”
“陆博衡!你欺人太甚!”谢沐望着自顾朝前走的人恨声道:“今晚就去你家!来人,去家里传话不用准备我的饭了!”
谢沐一声吼,平地抖三抖,来往宫侍皆一脸平静,俨然是司空见惯。只一小内侍端着托盘一脸震惊:“师傅,这是谁啊?”能进出宣室殿的大臣哪个不是持重端方的,这个……也太不一般了吧?话音未落,就被手持拂尘的中长秋给瞪了。
“陆相大人与光禄大夫大人是你能说的?”中长秋冷哼,没好色地说:“稳着点,别把这徽墨给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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