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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忍不住出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杀气。
杀气，唯有经常杀人、会杀人的武林高手才拥有的东西。
杀气，是一种意念，是一种控制不住的外在情感。
宁胜七的长剑才出鞘三寸，右手刚握住剑柄，尚未抽出。一道冰寒入骨的剑锋，指着他的喉咙。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电光火石之间，让人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呐喊、来不及呼吸，那一瞬间，所有人毛骨悚然。
眉清目秀的少年，一下子就变成一条随时可能吞噬人命的毒蛇。
热血在那瞬间似乎冰冷，心跳在那瞬间忽然静止，眼神在那瞬间忽然凝固
两个呼吸之后，一滴冷汗从宁胜七额头滑落。
他闯荡江湖二十年来，从未有一把剑这么快，快得练了百万次拔剑的右手反应不过来，快得他不知道那把冰冷的剑锋什么时候就到了他的喉咙。
有一点他很清楚，现在他的命，不是他说了算。
追风剑，是很快；疾风剑，也很快；落英剑，也很快但是，绝对没有这一剑快。
难道说，这个人就是可以勇争天下第一剑的第三人吗？
自己还是大意、冲动了，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范曾工马上抱拳，说道：“还请少侠高抬贵手，饶我兄弟一名。”
紧接着丁三望和彭成路也抱拳说道：“少侠高抬贵手，饶我兄弟一命。”
莫白没有收回长剑，而是紧盯着宁胜七。
宁胜七缓口气，生咽一口口水，算是回过神来，放开握住剑柄的右手。当看到宁胜七放弃握剑，莫白才悠悠拔剑收回。
没人嘲笑宁胜七，因为，这本身就是件无法抗拒的事实。
当长剑远离喉咙之后，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充斥着宁胜七。这一试探，看起来是放松的警惕，中了少年的招。但宁胜七心里也明白，就算公平一战，他未必是这少年的对手。
更重要的是，今年他三十九了，而这少年最多不过十五六岁。
如果今天打不败这个少年，那么这一生他不会再有机会。江湖的残酷，在这瞬间完全体现出来。
时间在增强少年郎，岁月在削弱他的力量。
宁胜七抱拳说道：“阁下好快的剑法，不如让在下再讨教几招。阁下，以为如何？”
莫白坐了下来，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说得很认真，很冷静，也没有看向其他地方。
无人觉得这是在轻蔑，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彭成路走了过来，抱拳说道：“如果加上我呢？阁下是否就赏脸一战了。”
莫白看了眼邀战的二人，又看了看坐在身边的丫丫，没有应声。
即在这时，陈杰东微微笑道：“你去吧，小心些，有我在这里，我会保护好丫丫的。”
莫白抱拳说道：“多谢。”他突然觉得，其实陈杰东也没有那么可恶嘛。
杀人的剑和表演的剑不同，一个是练来观赏，一个是练来杀人。
武林人士的剑，就是杀人的剑；杀人的剑，需要战斗，与强者不断地战斗。
天下之剑法，林林总总数百本，招式更是千奇百怪。所以，能以稍微强一点的对手作战，这时闯荡江湖的意义。
男人喜欢战斗，就像女人喜欢胭脂，只有历经不断挑选，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一种，才是最好的。
合适的胭脂，会让女人变得更美；合适的战斗，会让男人变得更强大。
青城四杰中的两人，的确已经是莫白此刻最适合的对手，也是最适合的战斗。
适合的，往往就是最好的。
大厅中不知不觉为他们空出两丈地方，范曾工拿出一百两银子放在掌柜桌前。掌柜和店小二笑呵呵站在一旁，也不阻止这一切。
陈杰东觉得莫白对战二人，刚刚适合；范曾工也觉得，他们兄弟两人对战莫白，也不失为一种好的体验。
丁三望抖动鼓起的肚子，在看到陈杰东腰间挂着的长刀之时，细思片刻，露出惊恐神色。
高手对决，人们哪里还吃得下饭，纷纷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中央的三人。
陈杰东坐在丫丫旁边，不知道说些什么。没人去注意这一大一小，大家只对名人、对高手感兴趣。
唯有丁三望一直盯着陈杰东，陈杰东越是不关注战局，他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是对的。
宁胜七抱拳说道：“在下青城宁胜七。”
彭成路抱拳说道：“在下青城彭成路。”
莫白直说道：“在下莫白。”
三人自报家门，纷纷拔剑，摆起剑势来。剑势，作为剑术的基础，有着不可磨灭的有点。剑势，一般都攻防兼备，虽没有太强大的威力，但是却让使用他的人，有很大机会夺得先机。
若是两个实力相仿的人战斗，会运用剑势的人，一定才能战至最后。
宁胜七和彭成路虚步一站，长剑横于胸前，使用无极剑桩。
莫白抖动长剑，并未做出什么招式来。
对于他而言，剑术唯有准备和速度，就够了。
宁胜七吃了一次亏，可不敢大意，出手就是得意的剑法——追风剑法。
长剑如风，在空中卷起一片剑花，然后杀向莫白。
彭成路亦不托大，长剑轻舞，使出得意剑术，七十二路落英剑法如影随形，瞬间杀至。
在座之人，连呼吸都放慢，有的甚至闭气不敢呼出，怕是影响了自己的视角。
再看陈杰东，表现得异常淡定，偶尔看一眼场中，并不担心。
是啊，这个少年已经不是当初西湖边上的那个少年，他已经变强了。
一个人想要变强，就需要与各种强大的人战斗，这是最快速而又最有效的办法之一。
嘡！
剑剑相击之声，犹如战场音乐。人影喘息之声，犹如战鼓常鸣。
不愧为使用剑阵之人，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打得莫白险象环生。陈杰东并未制止，也并未紧张握住刀柄。
丫丫倒是有些担心，问着陈杰东：“漂亮眼睛叔叔，你怎么不帮小白哥哥？”
陈杰东微笑道：“小白哥哥是不是很厉害？”
丫丫点头说道：“对呀，小白哥哥很厉害的。”
陈杰东说道：“对，小白哥哥很厉害，坏人是打不赢他的。”
丫丫这才拿着棒棒糖，继续吃了起来。
转眼间，三人已交战了百招以上，莫白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现在变得可以应付自如。
两人在使用了一套完整的剑术之后，还是没能击败莫白，反而跟他打得是不相上下。
宁胜七收剑而立，并未继续进攻，因为他们已经输了。
江湖就是这样，不是赢就是输，完全没有第二条路。
看着宁胜七都收剑而立，彭成路刚想进攻，随即又退了回来。
范曾工看着这对战结果，挂着一副死鱼脸，显然对这结果，极度不满意。
三人凝视了会儿，随即各自回到桌上去了。
彭成路和宁胜七一脸落寞，唯独旁边桌上的莫白眼神光亮无比，像是体会了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江湖中的战斗，不也同样是追求这种结果吗？
彭成路和宁胜七满上一碗酒，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饮下。
莫白并未喝酒，而是紧闭双眼，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在总结着什么。
陈杰东看着少年白皙的脸庞，微笑着点点头。
他们想要安静，可是江湖又早上了他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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