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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豫听谢辞世将事情说完,本就惨白的面色更难看了几分,坐起身,沉声问谢辞世,“十二个时辰查出真凶……这条件你答应了?”
谢辞世见萧豫面色严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冲动了,她用力抿了抿唇角,有些发虚的看着萧豫,小声说,“已经答应了。”
“罢了,过来替本王更衣,本王陪你去看看。”
事已至此,萧豫也没法再指责谢辞世什么,只能陪她一起,将这事扛下来,十二个时辰内能查到真凶最好,若是查不到,那他拼着违抗君令,都要护她无虞。
谢辞世听萧豫这么说,却没有立刻上前,她看着他过分苍白的脸色,忧心道,“你还病着呢,怎么能下床,这事……有阿四帮我,应该也能解决的。”说着,她偏头看了眼阿四。
阿四叹了口气,不得不开口替自己分辨,“我最擅长的是轻功,和刑讯……查案子,真的没做过。”
“是吗?”谢辞世拧了拧眉,有些泄气。
这时,萧豫语气沉沉的又道了句,“阿辞,过来!”
谢辞世还是不肯上前,在萧豫面前,她难得硬气一次,坚持道,“王爷你不要为难我,在太医说你好全之前,我是不会允许你下床的。”
“那你的命还要吗?”萧豫严厉的看向谢辞世,眼中光火簇动,话落,他看她迅速红了眼眶,又不得不压下心中怒气,软了语气,哄道,“眼下,你的性命最要紧,至于本王的身子……以后好好调理便是。”
“王爷……”谢辞世启唇,话音里已经带了哭腔,两眼含泪,哀求的看着萧豫。
萧豫等不到谢辞世上前,只能自己撩开被子下床。
被子掀开的那一瞬,谢辞世看见萧豫胸口赫然绑着一条白纱,白纱上有血迹隐隐渗出。
这,就是所谓的旧伤发作!
谢辞世再忍不住,直接扑向萧豫,半跪在榻前,仰头看着他,痛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萧豫……你昨日怎不跟我说……”
“这不是怕你担心。”萧豫单手用力,将谢辞世扶了起来,抬手又替她擦去腮边滚下的泪珠子,低声道,“别难过了,只是一点小伤,养伤几天,便会痊愈的。”
“不……我不能再让你替我奔走,你会受不住的!”谢辞世比谁都清楚这个朝代的医疗条件,萧豫要是外出受了寒,引发高热,伤口溃脓,那么十有,是要毁了身子的,再严重点儿,说不定命都要交代了。
方明堂这事,是她引出来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她怎能连累他。这般想着,谢辞世看向萧豫的眼神越发坚定,张口,没有一丝停顿的低吼道,“你给我躺回去,查真凶一事,我办的好,不需要你。”
“阿辞……”萧豫不信谢辞世会有此能力,看向她的眼神蕴满怀疑。
谢辞世将萧豫眼中的怀疑瞧的分明,她深吸一口气,嗓音低沉道,“你不要逼我,否则,就算查清了方明堂的死因,我照样没命!”
萧豫被谢辞世这番话说的一怔,嘴角抽动,半晌才道,“好,我留下,你让阿四寸步不离的跟着你……若是有刁奴为难你,你便去找五妹妹和太子。”这两个人,算是宫里最容得下他的两个人。
谢辞世见萧豫愿意退步,自然不会忤了他的提议,答应一声,又唤清风好好照顾萧豫,然后带着阿四朝外走去。
两人直接去了收拢方明堂尸体的房间。
方明堂被搁在堂屋的地上,周身都是水渍,他脸色青白,一脸惊恐,眼珠子瞪的溜圆,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谢辞世瞧见,不由打了个哆嗦,她强行压制住自己恐惧的情绪,缓了许久,身上的鸡皮疙瘩才退下下去。
“阿四,将他浑身的衣裳扒光。”谢辞世寒声吩咐阿四。
阿四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上前,将他带着水草的太监袍扒了个精光。
方明堂苍白羸弱的身躯便露了出来,谢辞世一咬牙,不避讳的看过去,细细查看完后,又让阿四将尸体翻了个身。
阿四照做。
谢辞世忍着强烈的呕意,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又从下往上检查了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在他右肩,指着一片朱红色的小点,道,“你看那是什么?”
阿四立刻单膝跪下,接着窗户照进来的晨光仔细查看,凝神默了半晌,抬头道,“是针孔,他临死前受过针刑。”
谢辞世听到针刑二字,只觉胸口一痛,下意识的拧眉。
阿四心思活泛,知道她这是想起自己受刑时的滋味了……心思一顿,故意咳了一声,打断谢辞世的思绪,没话找话道,“姑娘,我估计他身上其他部位也有针孔。”
谢辞世回神,轻轻的“嗯”了一声,“前面应该也有,刚才没发现,应该是被你弄出来的那些伤口给盖过去了。”
阿四也是这么想的,立刻将方明堂又翻了个身。
从头到脚细细查看了一遍,果然找到不少那样的小点。最多的,还是在胸口。
这能证明什么?
谢辞世听到阿四禀报,皱起眉来……
阿四是真的不擅长推理,便站在一旁,继续摆弄方明堂的尸体,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谢辞世无意瞧到阿四的动作,想起最关键的一点,“你可能查出他是生前被抛入水中,还是死后被扔进水里?”
阿四听到谢辞世的问话,愣了片刻,道,“能是能,不过得费点功夫,这样吧……你在外面等我。”
谢辞世点了点头,转身朝外走去,有些太过血腥的场面,她还真的接受不了。
约莫一刻钟后,阿四从里面走出,低声向她禀道,“方明堂这厮,是死后才被投入水中。”
这么说,他是死在凤仪宫里了?
可第一案发现场,是在哪里?
谢辞世思虑着,暗室这个地方再次出现在她脑海。
“我们走……”沉默片刻,她声音有些颤抖的吩咐阿四。
阿四询问,“去哪里?”
“暗室。”谢辞世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然后拔腿往正殿走去。凤仪宫暗室,正是在正殿后面的偏房角落。
正殿罗汉床上,兰贵妃和萧徵看见谢辞世带着阿四直冲冲的望进走,两人眉头皆是一皱,还未开口呵斥,谢辞世已经上前拱手,“民女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嗯,可是案子有眉目了?”兰贵妃压抑着一腔怒火,冷声问道。
谢辞世抬头道,“民女此番过来,是有事求皇上。”
“什么事?”萧徵一脸威严的问,脸上有不耐烦的情绪微微闪过。
谢辞世再次拱手,“请皇上允许民女十二个时辰内,任意进出凤仪宫所有地方。”
“这……准奏!”萧徵略略思索片刻,还是给了谢辞世这个恩典,省的到时候,她一口咬定他助纣为虐,故意为难她,倒平白堕了自己的名声。
兰贵妃也是这么个想法,她要提要求,她便答应,到时……再查不出来,她也就有了赶尽杀绝的理由了。
谢辞世得了萧徵旨意,谢过萧豫,然后跟两人禀了一声,便往后殿走去。
兰贵妃看着两人背影沉吟片刻,暗暗朝惠纯使了个眼色。
惠纯会意,默不作声的退下,唤了个面生的忠心小宫女尾随谢辞世而去。
谢辞世和阿四直奔暗室而去。到跟前后,却发现暗室已经封了,上面落了重锁。想必是萧徵要求兰贵妃的。
“还要进去吗?”阿四看向谢辞世询问,直接忽视了后殿洒扫的宫人。
谢辞世深深吸了口气,“自然要进。”
下一刻,阿四出手,一掌劈过去,那锁便应声而落。
暗室的门被推开,坠在两人身后的小宫女杜鹃不由紧张起来,她眨了眨眼,狠狠心,终究还是又跟了上去。
暗室中,谢辞世一进去,便闻到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
“拿蜡烛来。”她又退了出去,吩咐离她最近的一个粗使宫女。
那宫女也知道晨起发生的实情,不敢耽搁,立刻照谢辞世说的去做了。
蜡烛拿过来后,宫女亲自走了一趟,将里面的油灯点燃。
“啊……”灯光亮起的时候,又一声尖叫传出。
谢辞世看向一脸骇色色粗使宫女,秀眉蹙了蹙,然后朝着她望向的地方看去,那是一个稻草人形,墨发披散,身上穿着一件明黄的四爪蟒服,胸口用血写了一个生辰八字,上前插满了银针……
宫女便是被这副场景吓到了。
说实话,谢辞世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心惊胆战,不过,她忍住了,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朝阿四靠去。
阿四看了谢辞世一眼,做出保护的姿势。
没多久,听到声音的惠纯也赶了过来,看到暗室里的那一幕,她眼中明显闪过一抹慌乱,骂了声“荒唐、作孽”,便赶回去请兰贵妃和萧徵。
萧徵和兰贵妃几瞬之间,便疾步赶了过来,看到人形上的生辰八字,两人面色都是一变。
兰贵妃时心虚,萧徵则是怒不可遏。
“皇上……”兰贵妃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启唇刚要解释,但那些委屈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萧徵已经扬手狠狠的朝她掴去。
“啪!”一声响,兰贵妃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扑倒在地上。
她明如秋水一般的眼睛瞪到最大,不可置信的望着萧徵,嘴角有一缕殷红缓缓流出。
“皇上!”她委屈又凄厉的叫了一声,呐喊道,“臣妾冤枉啊!便是给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用巫蛊之术诅咒谋害太子殿下啊!”
“你闭嘴!”萧徵怒瞪向兰贵妃,往日柔情似水不见,保养得宜的脸上只余冷酷,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狠厉道,“你以为你的心思,老六的野心,朕都不知道吗?以往朕不跟你计较,包容你、放纵你,是因为朕没想到你竟能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太子是朕的嫡长子,他前面两个皇兄都没站住,朕愧对祖宗,朕以为你爱慕朕、心疼朕、这些你都懂,可没想到,你的心眼子竟然如此之狼,你竟妄想要他的命!”
“皇上!”兰贵妃还想要辩解,她扑上前去抱萧徵的腿,可萧徵确确实实的是在气头上,竟然飞起一脚,直踹兰贵妃心口……兰贵妃再次飞了出去,倒地时,呕出一口鲜血,而后不甘心的晕厥过去。
惠纯护主,下意识的上前,要扶起兰贵妃。
这一幕看在萧徵眼里,那便是与他作对,当即,眼中划过一抹冷意,冲着左右怒声道,“将这助纣为虐的贱婢拉出去,杖杀!”
“是,皇上!”萧徵身边的近身侍尾立刻上前去拖惠纯。
惠纯一脸错愕的看向萧徵,根本来不及求饶,就被两个侍卫生拉了出去。
几瞬后,整个后殿都回荡着她的哭声,“奴婢冤枉啊皇上……奴婢冤枉……娘娘冤枉!”
谢辞世听着那凄厉的声音,心口如同被千钧重石压住,她抿了抿唇,欲为惠纯求饶,可话还未出口,手突然被人捏了一下。
她侧首看向阿四,阿四微不可查的冲她摇了摇头。
谢辞世心绪复杂的低下头,没再言语。
萧徵大怒过后,盯着昏迷过去的兰贵妃看了许久,到底没舍得将她赐死,只道了句,“贵妃郑氏利用巫蛊,残害储君,私设刑堂,祸乱后宫……即日起,贬为郑答应。”
答应,是后宫最末品。但凡出了院子,见到任何一个主子都要下跪行礼。
萧徵这次,是真的狠了心的处置兰贵妃。
谢辞世松了口气,并未说话,头垂的越发低。
萧徵犀利的眼神在谢辞世头顶绕了一圈,正要开口,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在暗室外,与此同时,五公主的声音也传了进来,“父皇,父皇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竟要杖杀惠纯姐姐。”话落,人已经到了暗室中,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萧徵已经不想说话,只是抬手指向那个稻草人形。
萧高阳性子素来好,跟谁都合得来,自然不会不知道那上面的生辰八字是谁的。
惊愕在她眼中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她又将这小小的情绪收敛起来,然后转身跪倒在萧徵面前,仰面哭道,“只凭那一个稻草人形……父皇问都不问,就定了母妃得罪,将她打成那样,还将惠纯姐姐杖毙?高阳敢问,这二十多年来,父皇和母妃的情分又算什么……”
她哭得伤心,本身又是萧徵最宠爱的小公主,萧徵听她声声质问着,心中也犹豫起来,弯腰,正要将萧高阳扶起来。
外面,突然又传来一阵吵嚷。
随后,东宫的田七公公急匆匆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萧徵哭道,“皇上、太子他……他心绞痛突然犯了,疼晕过去了,太医诊过,说、说是命悬一线……”
萧徵一听,刚才涌起的那丝犹豫瞬间消失殆尽,他冷冷的看了眼地上的萧高阳,“你若真在乎你母妃,就最好祈祷太子无事,否则的话,朕要灭郑家全族!”
萧高阳也被田七的话,吓的失了魂。
眼睁睁看着萧徵快步跟着田七离开。
她恍神许久,才吩咐自己身边的宫女扶兰贵妃回寝宫,又抱歉的看了谢辞世一眼,带着哭腔道,“谢姑娘,我替母妃向你赔罪,她……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利用巫蛊诅咒……三哥的。”说完,也不等谢辞世回应,拧身便朝外跑去。
谢辞世在五公主离开后,侧首看了阿四一样,低声道,“方才多谢你了。”
阿四别过头去,没有说话,薄唇紧抿着,任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起……
“走吧!”许久后,他开口,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辞世点头,两人回了西配殿。
由阿四开口,将暗室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萧豫听完,沉默了许久,而后开口,问谢辞世,“那杀方明堂的真凶呢,你们查出来没有?”
谢辞世一脸尴尬,“没。”
“继续查吧。”萧豫吩咐,“否则,本王担心,皇上会以这事作筏子,将你们两个……”
后面的话萧豫没有说出来,不过谢辞世却懂了。
她看了萧豫一眼,然后和阿四又往外走去。
重新回到暗室,里面已经没人,只有幽微的灯火,一闪一闪。
谢辞世和阿四两人将稻草人形仔细检查了一遍,阿四捏着那极为逼真的墨发,道,“这头发是方明堂的。”
“啊?”谢辞世愣了一下,跟着,后知后觉道,“这里,不会是第一案发现场吧?”
阿四“嗯”了一声,“十有是,凶手先用针刑慢慢折磨方明堂,然后再活活将他吓死……”
“可凶手到底是谁呢?”谢辞世在暗室中打转,低声猜测,“能将人活活吓死,一定长的非常丑陋吧?”
“不一定,也可能是恐吓。”阿四推翻谢辞世的假设。
谢辞世叹了口气,正苦恼着,目光突然落在躺在地上的重锁上。
“阿四,你去看看那锁!”谢辞世吩咐阿四,“是必须用钥匙打开,还是能用别的方法打开?”
阿四眼珠子转了半圈,了然的上前,将重锁打开,检查了一番,道,“这是宫廷特制的九曲连环锁,在不使外力破坏的前提下,必须用钥匙才能打开,别的方法,绝对不可能。”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找找保管这重锁钥匙的宫人!”说着,两人朝外走去。
逮个人随便一问,便知这重锁钥匙是由惠纯房中的小宫女杜鹃保管的。
两人对视一眼。
可等找到杜鹃的时候,却发现那丫头已经……没气了。
“是吞金身亡的!”阿四自觉地将尸体检查了一遍,然后向谢辞世禀报。
谢辞世叹了口气,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看着阿四将杜鹃的眼睛合上,她轻轻吩咐了句,“找钥匙吧。”
阿四“嗯”了一声,很快行动起来。
最后,在杜鹃梳妆盒的夹层中找到一把女子手掌长的精致钥匙。
“在这里!”‘阿四说着,将钥匙给了谢辞世。
谢辞世握在手中掂了掂,突然眼睛一亮,急声问阿四,“你看,这钥匙上有红色的胶泥。”
“是……有人复刻了一把同样的钥匙。”阿四肯定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房间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阿四没有隐藏自己的身手,拔腿就去追人,那速度……残影都给他跑出来了。
谢辞世摸了摸鼻子,暗叹一声牛逼!
约莫用了半盏茶的功夫,他扭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太监宫外面进来。
“是这东西在外面偷听。”阿四冲谢辞世道。
谢辞世点了点头,看向太监断掉的四肢,和他不停颤抖的身躯,微微疑惑,“怎么没听见他叫?”
阿四轻哼,“我点了他的哑穴。”
“那顺便请你把他四肢复位吧。”谢辞世笑眯眯道,“省得解穴后,他又忍不住叫出来。”
阿四点头,同时出手,只听咯巴咯巴四声轻响,老太监脸上的表情又扭曲了几分。
谢辞世很善良,特意给了他一段时间缓冲,然后才让阿四解了他的穴道。
反身在梳妆台前的杌子上坐下,问,“方明堂是不是你杀的?”
“这……”老太监一脸心虚,浑浊的老眼转来转去,低声喃喃。
“你和他之间有什么恩怨?”谢辞世又问。
老太监还是不开口。
“阿四,把他手筋给我挑了!”对于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谢辞世并不心慈手软。
阿四闻言,正要上前。
那老太监突然开口了,痛苦的哀求道,“姑奶奶,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千万别再对我动刑,我这把老骨头,禁不起折腾。”
“嗯,继续。”谢辞世给阿四使了个眼色,阿四立即退下。
两人都瞪着老太监,只等他开口。
“回姑奶奶的话,奴才姓江,单名一个和字,打从二十年前进宫,便一直在凤仪宫里当差……熬了这么久,好容易能混上个三等太监的位份,可谁知,这宫里突然又多出方明堂这么个狗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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