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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郎”武材微微睁开眼睛,只见前方昏暗之中,似有星星点点的火把亮光。
差人们冲那边打个唿哨,得到两声回应后,又赶着牛车往前方走去。
“这是何处?”
差人们冷冷笑道:“给您道喜。您高升一步!”
这是监牢里的黑话,意思就是“您的大限到了,死期到了”。
“小二郎”武材最后看了一眼稀疏的星光,感谢他们为自己挑了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动手。闭上眼睛,安心等死。
耳边听得车马驻足,有窃窃地谈话声。“小二郎”也不去理会他们说的是什么,因为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呀,把木笼打开。”
“小二郎”武材这才睁开眼睛,一看眼前的这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怎么是你?”
“哈哈哈……”那人得意地狂笑,“没想到吧?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对头,没错,正是我!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小二郎”武材心说,哪儿来那么多零碎呀?“尔意欲何为?”
眼前这人,正是“下山虎”董虎,还有西门吹灯。
“武材啊武材,你可不是‘无才’,你是太有才了!哼,泰山擂上羞辱我们师徒,这笔旧账还没找你算清呢,我不去找你,你倒自己找上门来?更杀我三弟,其情可恼!”
西门吹灯帮衬道:“对,还有我媳妇、三弟妹,简直罪不容赦!”
“小二郎”武材被人从囚车里架出来,瘫倒在车旁,上半身倚着车轮,叹气道:“哎!先前泰山擂,就是一场误会。今日的一合酒楼,更是天大的误会!”
“下山虎”董虎把眼一瞪,“误会?好,好一个误会。前也误会,后也误会。嘿嘿,今天,可就不是误会了。武材,咱们新账旧账,就一起算了吧?”
“小二郎”武材抬头看着他俩,“你们想要怎么个算法?”
西门吹灯抢答道:“还能怎么个算法?杀人偿命!”
“下山虎”董虎把西门吹灯轻轻推开,“还是那句话,咱们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行为准则。杀人的仇,是你跟西门二弟兄之间的事,我不管。我要算的这笔账,是泰山擂的一摔之仇!你的伤也治好了,来吧,咱们就当着大家伙的面儿,再比划比划,倒要看看,你我究竟谁高谁低。”
见“小二郎”低头不语,“下山虎”又说道:“既然你尚有皮肉伤,我也绝不乘人之危,我让你一条胳膊,你看如何?”
说着,就把一条胳膊放到了身后,摆开架势,“请——”
直到说出“泰山擂”这三个字,“小二郎”武材才猛然想起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才想起之前的那个“微服私访”的老头是何许人也。
从那一刻起,“小二郎”武材才是彻头彻尾的心灰意冷,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恨只恨自己“脸盲症”,更恨自己没有打探清楚城中的情况。如果当时知道一合酒楼也跟兴盛镖局有牵扯的话,自己宁愿饿死,也不会去那里吃饭的呀!
事到如今,再想明白了这些,还有什么用?
对他“小二郎”来说,自打进入到了一合酒楼,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现在更是过了望乡台,谁也救不回来了。
既然横竖都是一个死,临死之前,何必再逞英雄、留下千古笑柄呢?
“小二郎”武材再次发出一声长叹,闭目仰头,静心领死。
书说至此,该解答一个小小的疑惑了,“下山虎”董虎跟“小二郎”武材之间,究竟有什么前仇旧怨?
前文书提到过,随着“百香门”的四分五裂,各地镖局势力日益壮大起来。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镖局有着令人垂涎的利润,因而广大的中下层武师纷纷挤进来,要分一杯羹。
经过长期的发展和磨合,镖局在政府和土匪之间,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成了一座充满神秘色彩的桥梁。
除了接受民间的“镖”,他们也能接到政府的订单,甚至包揽了漕运等业务。在中国历史上,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绕开他们,能不能行呢?
隋朝,隋炀帝杨广登基,他的亲叔叔——靠山王杨林,准备了一份厚礼,四十八万两官银。由登州——今天山东威海一带——出发,大太保、二太保亲自押运,结果还没出山东地面,便被程咬金、尤俊达在长叶林小孤山所劫。
北宋,《水浒传》中“智取生辰纲”就更是妇孺皆知了。
再说了,养着一群保安卫队,不也得花钱吗?每日人吃马嚼,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即便是有官兵押运,就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算来算去,倒不如直接找江湖绿林道商量。
简单说吧,就是相当于政府给黑社会交“保护费”。在那个动荡的乱世,这也是一种权宜之计。
就这样,如同太极图中的阴阳鱼,黑中有白、白中有黑,黑黑白白的不停运转中,镖局势力逐渐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民间力量。
您也就能理解为什么“兴盛镖局”在此地能够呼风唤雨了。
各地镖局势力扩张的同时,免不了有吞并、摩擦。“黑吃黑”现象更是屡见不鲜。
为此,江湖绿林道达成了一个共识:每隔三十年左右,召开一次武林论坛,地点设在杭州,起名为“杭州宴”,全名又叫“西湖畔,百日杭州宴”。
名义上,是江湖绿林道的各位英雄好汉们,大家聚到杭州西湖,赏一赏美景,吃一吃饭,聊聊天、交流一下感情……实际上,就是一次分赃会议。
各方势力要借此机会,明确地划分各方势力范围,规定江湖秩序。当然,少不了要比武较量,以争夺更多的话语权。
后来,“杭州宴”变成了选举武林盟主、天下总镖头的比武大会。
由于战乱等原因,“杭州宴”已经多年未举办。
这一年,山东“海山镖局”的镖头,“东霸天”贾百川,给天下各路送来请帖,说是要恢复一下武林的光荣传统,规范江湖新秩序,要在五岳之尊的泰山脚下,举办一次“泰山擂”。
列位,“下山虎”与“小二郎”结怨,就在精彩回目“泰山擂”,咱们是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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