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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懋康在郊外试枪时,是将一杆老式的火绳枪改装了一番,做成燧发枪去测试的,如今大获成功,他立即就开始制作新枪,准备进献给皇上。
制作火铳,朱慈震自然要去参观学习一下,旁观询问了几次,也就把大明手工造枪的工艺摸透了。先不说此时工匠不做分工,一人独力完成一支整枪制作的流程弊病,单是加工生产的工艺,就让朱慈震觉得非常落后。
此时的新枪制作,最为麻烦的步骤就是打造枪管,用十斤生铁反复捶打精炼成一斤,然后裹在一根冷铁棍上捶打成管形,接口处再烧红撞合,重复多次让接口的痕迹消失,使枪管浑然一体。之后,再用四棱钢锥在枪管里旋转,枪管内壁要磨到光滑笔直为止。这样制作枪管,整个过程需要一个月。
如果这事儿让朱慈震来做,只要有合适的钢材,采用机床钻孔制造枪管,哪怕是手摇动力的机床,一根枪管用一个小时也就足够了。
如今的毕府,全都在忙着制作新枪,朱慈震为借书去了很多次,一直想找到毕懋康,给他造枪的工艺提点意见,哪怕是工艺上不做改动,采用流水线式的分工生产,也能极大的提高生产效率。
这一天,终于遇到了他,朱慈震远远的喊了一声师公。
“是震儿来了,又是来借书的吧?找孙管家带你去就好。”
“师公,您这会儿可有闲暇?震儿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你把问题记下来,过些日子再说吧。”伴随着这句话,毕懋康的身影已渐渐远去,朱慈震看着这位老先生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些天的忙碌,让他明显清瘦了许多。
朱慈震只好暂时放下他心中的建议,在管家的陪同下,去了毕懋康的书房。
这些天,朱慈震几乎读完了毕府搜集的所有科技书籍,什么《梦溪笔谈》《九章算法比类大全》《律吕精义》,甚至连《武经总要》等书都粗略的翻看了一遍,大概了解一下大明的科技水平就放回去了。
以朱慈震超越这个时代几百年的知识水平,这些书里讲到的东西在他看来也就是中学生阶段,但这也远远超过了他心中对大明的猜测,实话实话,大明没有那么落后。
这一次,朱慈震竟然在毕懋康的书桌上看到了一副眼镜,眼镜的样式和后世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两个眼镜腿,中间是鼻托,只是眼镜片是圆形的玻璃片,显得有些老古董气。
朱慈震的心中开始惊疑猜测起来,难道是在他之前,大明就有了穿越而来的后世人?
“李文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文庆好奇的凑了过来,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倒是带着朱慈震来书房的孙管家,笑眯眯的回道:“世子,这是老花镜,毕大人平时看书的时候都戴着。人到了岁数,这两眼就开始花了,近处的东西总看不清楚,只有戴上这老花镜之后,才能和年轻人一样看书写字。”
孙管家给出了回答,朱慈震也就顺着他的语气,装作小孩子好奇的样子,把眼镜戴上试了试。“有你说的这么神奇吗?我来试试,是不是这样戴?”
戴上眼镜之后,朱慈震才发现这个老古董非常的重,两个眼镜片像啤酒瓶一样厚,而且透光性并没有多好,但这是一副老花镜倒是真的。
“世子小心,千万别给毕大人弄坏了,毕大人处理公务全都指望它呢。还有,世子摘下眼镜来要缓缓,小孩子戴上容易头晕。”孙管家有些矮胖,但为人十分和蔼,小心翼翼的接过朱慈震手中的眼镜,轻轻的放在了桌上。
“这个叫什么老花镜的东西,是哪里买的?”
“南京城就有磨制眼镜的店铺,除了这老花镜,还有近视镜呢!听说这近视镜就是给年轻人用的,能让年轻人看清远处的东西。”
“那这眼镜片是用什么磨制的?”
“毕大人的这副眼镜用的是玻璃,还有些价格低一些的眼镜,用的是水晶。”
“玻璃?那不是西洋才有的东西吗?”
“早在郑和下西洋的时候,就给南京城带回了烧制玻璃的匠人,如今在这南京城就有好几处玻璃作坊,玻璃在这早就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了。”
孙管家的解答让朱慈震呆愣了片刻,他讲的这些可是毕懋康的藏书里不曾提到的。不过,这也让朱慈震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了解大明,还是要多看多问,不能以偏概全。
从毕府出来后,时间还早,朱慈震就开始在南京城里逛了起来,没逛多久,街上一片嘈杂,无数人像被追赶一样,四处奔逃,边跑边喊:“倭寇来了,倭寇来了,大家快回家躲起来啊,关好门窗,可别被倭寇给祸害了!”
朱慈震听到这个,心中也很紧张,他出门历来会跟着六个持刀的护卫,护卫们不由他分说,把他抱到马车上,就准备送他回冯府。
这处商街离着冯家并没有多远,李文庆却把马车赶的飞快,慌乱的随着人群逃起命来。颠簸的马车猛烈晃动,一下就把朱慈震从座椅上弹飞了,重重的摔在了车厢里。
揉了揉碎成几瓣的屁股,朱慈震高声喊道,“都别跑了,给我停下!”
听到朱慈震的呼喊,李文庆勒紧缰绳,把马车停了下来,然后掀开帘子问道:“世子,怎么了?”同行的护卫也都围了过来,把马车保护了起来。
“跑什么跑,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吗?”
李文庆和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答不上来。
朱慈震随便指了一个护卫,“你去找个明白人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片刻后,护卫就回来了,“回世子,据说是石城门外来了一伙儿倭寇,有数十人之多,据……据一个从那边过来的人说,他们要攻打南京。”
“数十人?攻打南京?莫非你看本世子只有八岁,就这样诓骗我?”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那人真是这样说的。”
倭寇到来的消息给南京城带了一阵子的骚乱,商户们忙着关门,小贩们推车的推车,挑担的挑担,四散奔逃,最可恶的是,这逃命的人群中,居然还有身穿鸳鸯战袄的大明士兵。
看着这满街鸡飞狗跳的场景,朱慈震眉头紧锁,“去石城门,我倒要看看,几十人怎么攻打南京城!”
听到朱慈震的话,李文庆和几个护卫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令朱慈震更加生气,“怎么?本世子的话就不好使了?一个都不许跑,不准回去报信儿,全都跟我过去!”
一片告罪声后,李文庆驾着马车,带着六个王府护卫,逆着人群向石城门赶去,路上朱慈震不停的催促他们快点,他们才极不情愿的来到了石城门。
一路上,朱慈震都在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南京并不临海,怎么可能有倭寇袭扰,而且南京卫的兵力在大明是极靠前的,这些倭寇疯了?
等朱慈震一行人来到石城门,这处城门早已关闭,城墙上站了不少的守城士兵,朱慈震站在城里向上望去,倒不见这些士兵有什么慌乱,料想城外的情况并不危急。
跳下马车,揉了一把刚刚摔疼的屁股,朱慈震就不顾劝阻,信步的走上了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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