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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街头,当一方举起屠刀,另一方却只能狼狈逃窜。
事实上,依连和罗斯特的这支国立陆军暂七大队的四百多人,根本就不是训练有素正规军队的士兵。而是临时召集起来,圣福尔雷和周边村庄小镇的年轻人。他们当中有在郊区种花的小伙儿、之前还在学校里教书的老师、带着两个孩子的单身父亲。这样的人,对抗无情的人偶部队和残酷的革命军士兵,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就连负责指挥的罗斯特与依连,也是毫无经验的指挥官。虽然波斯塔利安家族从小就培养他们军事指挥才能,但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踏上过战场,更别说对抗任何关于战争案例中都没有提及的机械人偶部队了。
这是罗斯特与依连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没想到,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身为指挥官,罗斯特的反应很快,在拉住依连的同时就号召部队向来的路上撤去。可是来不及撤退的人毕竟占大多数,依连他们冲出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不到八十人。
万幸设计这次埋伏的人对圣福尔雷的街道不甚了解,在撤退的路上有一条入口只容两人通过的长巷。依连他们在那里建立了阵地,暂时击退了前来追击的敌人。
剩下的三百多人,只能在依连他们眼前被敌人围歼,而依连他们只能无力的看着,听着。甚至还要趁敌人沉浸在这三百多人身上享受屠杀的乐趣时,抓紧时间逃命。
“轰——”
罗斯特命人炸毁了长巷的入口,坍塌的建筑堵住进入巷子的路,弥漫的尘土,似乎给人一种勉强的安全感。但所有人都知道,这阻止不了敌人多长时间。
他们必须立刻离开着,这条巷子不算太长,一旦革命军的士兵打开了入口,或者绕到他们前面。他们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怀着对死亡的恐惧,所有人拼命的向后跑。没有人向那些即将被杀害的同胞表达一丝愧疚与敬意,没有人会做那种多余的事情。
小巷四周不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然后被更加杂乱的脚步掩盖,只后就是无助的乞求与凄惨的哀嚎。
四周求饶声与枪声越来越小,看来从其他路逃跑的战友,都被消灭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神明啊——请救救我吧。”
逃亡对伍里有年纪小的士兵小声祈祷着,那细微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却如晴天霹雳般震撼。
不少人都闭上眼睛,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祈祷的话语,依连也一样。
他不想死!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想死!
每个人都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嘭!啊…”
一串枪声在巷子隔壁响起,声音与依连不会超过十米。
有人应声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接下来,就是一堆杂乱的脚步与沉重的喘息声。
“呼——这家伙,跑的还真够远的!”
“说好的,一会儿我要打这家伙左眼。”
“对,但你不能伤到其他部位。”
“白痴,你瞧不起我?!说好了,打中了你要给我一个金币。”
“要是你输了,今晚要请我喝酒。”
“哈!你这酒鬼!”
两个革命军士兵随意的聊着,残忍的言语在他们口中就像谈笑一样自然。
“求求你们!”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未婚妻还在等我回去!!咳咳!”
躺在地上的人突然拼命的喊到。似乎是太过激动,牵动了伤口,紧接着就是一串剧烈的咳嗽。
依连一愣,这个声音他认识。他叫凯恩,是一个很有力气又很憨厚的大块头。
每次训练完毕在酒馆喝酒,凯恩总是小心的从怀中取出他未婚妻的照片,向大家炫耀。依连也见过那张照片,是一个美丽清纯的种花姑娘!真的很美!凯恩每次提到她时都很骄傲。
要不是战争,凯恩已经和她结婚了,他现在一定会很幸福。他说过,无论怎样,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会活着回去,回到他爱的人身边。
“你还有未婚妻,那真是可惜。”
那人玩味的说道,停顿了许久。依连也猜不出现在凯恩脸上是什么神情。
“如果你放过我,我…我愿意投靠你们!”
凯恩似乎抓住了活下去的希望,他甚至愿意投靠敌人,来换取自己活着的机会。
出奇的是,依连听到这样的话,却并不感到生气,哪怕他听出凯恩想要当叛徒。
“加入他们吧,凯恩,活着回去吧!”
依连在心底默念着。
“不过…”
“唉?”
“我不喜欢叛徒,但你的未婚妻我们就帮你照顾了!”
“嘭!”
“咿呀啊咋…咋啊啊咿啊啊!”
依连听到凯恩口中怪异畸形的叫声。
“哎呀,打偏了,打到嘴巴了。”
“快解决了吧,怪恶心的。”
“不,我再玩玩。你看,他还在爬呢!”
“快给他腿上来一枪!”
凯恩凄惨的哀嚎不断传来,随着队伍的不断前进,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了。
依连回过,心中一片悲愤,但更多的是无尽的恐惧。
“神明啊,请让我活下来!”
罗斯特与依连等人拼命的逃着,拼命的逃着。身后远远传来敌人大部队行进的脚步声,犹如拿着镰刀的死神一点点朝众人迫近。
子弹从身后打来,距离很远,革命军的士兵只是在胡乱开枪。但这种恐惧却几乎令人窒息,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的子弹会从哪里射出,会不会击穿自己的脑袋将大脑绞得粉碎。
不时有士兵负伤掉队,没过多久身后就会响起惨叫声。依连在心里计算着从掉队到惨叫声响起的间隔,判断着敌人与他们距离。
人在绝境中总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这种感觉本身也很奇怪,就好像不想些事情只是单纯的逃命,会逃不掉一样。
或许是真的神明庇佑,又或者那三百多人的性命真的拖住了革命军不少时间。
最终众人成功穿出长巷,在罗斯特的指挥下躲过一支支追击的部队。一路上,装过尸体,躲进过下水道,终于熬到了夜晚。
虽然中间遇到过几次袭击,损失了不少人手。但此刻,罗斯特与依连还都活着,还有不少人也活着。
…
如果,也许,凭着对圣福尔雷的了解,罗斯特和依连真的可以狼狈的从战场上撤下来。
如果,也许…
如果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出现过人偶这种东西的话。
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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