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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弗莱娅都没有开口说话。回到古堡门前时,风还没有停,天空中还是有不少花瓣落下,许多人偶少女拿着扫帚依然在忙碌着。
在来迎接依连与罗斯特之前,弗莱娅应该也是她们之中的一员。
客人们都进入古堡了,这里比依连他们刚到是要清冷许多,跟随他们这些贵族而来仆从们也被请到偏厅里休息。此地除了人偶少女们,就只剩下依连一人。
“弗莱娅,就送到这里吧。”
在距离古堡正门不远的地方,依连喊住了前面的弗莱娅。
“是,依连大人。”
少女转过身来,用小手轻轻的扶了一下裙子,盖住不小心露出一截的洁白小腿。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弗莱娅。”
“当然可以,依连大人。”
“我刚才是说错了什么话么?别误会,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
那双清澈的眼睛似乎想在他的脸上寻找些什么,有一些东西在那纯粹的蓝色深处闪烁着。但最终,她还是垂下脑袋,缓缓地摇了摇头。
“大人,舞会快要开始了,您不进去的话那些大小姐们该等着急了。”
“依连大人,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弗莱娅还有其他工作。”
少女用优雅的姿态再次向依连行礼,套着皮靴的小脚悄悄转了一个角度,她是要离开依连身边了。
“等一下!”
依连拉住了她的手。
“比起那些大小姐,我倒更是愿意和这位可爱的人偶小姐约会。”
清秀干净的脸上挂着优雅的微笑,他拉起弗莱娅的小手,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
少女挣扎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把手抽出来。
“依连大人,弗莱娅是洛达尼尔家族的人偶,请自重。”
弗莱娅的声音很清冷,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洛达尼尔家族么?和波斯塔利安家族一样同为四大家族之一。
依连笑了笑,好歹他名声上也是圣福尔雷闲散公子的领军人物,这样的警告是威胁不到他的。
“没关系,就是再陪我在这庄园里散散步,聊聊天,你的主人不会怪罪你的。”
“…”
“弗莱娅不喜欢的话,和我去看多尔的街上看花车吧。我刚才路过那里,用鲜花编制成的花车,还有许多精彩的表演。对了,还有多尔特色的美食,比刚才的点心要美味多了!”
“…”
“弗莱娅?”
弗莱娅却没有回答他,她轻咬着嘴唇,茫然的看着他。
“…”
难道她不能理解我说的话么?
人偶,毕竟她只是个人偶。
我居然和一个机械人偶谈起感情来了,真是可笑…
看着弗莱娅木然的样子,依连的兴致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但他还是温柔的放下弗莱娅的小手,向她深深的鞠了一躬,为自己刚才的无礼行为表达歉意。
毕竟,他接触弗莱娅不过是出于对人偶的好奇。他对她说的话,露出的表情,大多也都是虚伪的,不知道算不算欺骗了她的“感情”吧。
“弗莱娅,再会,有机会的话欢迎来波斯塔利安家族做客。”
当人们用“有机会”“有时间”之类的话来邀请对方,那真的只是在客套而已。依连说完,并没有等弗莱娅回话,便拉开了古堡的大门。他回头对着目送他的少女点了点头,转身进入其中。
大门又一次关上了。
…
也许少女从一开始就明白他的用意,也许她心里也在伤心。
但至少,有一个人记住了她的名字。
——弗莱娅。
少女从台阶上轻轻走下,她伸出手,放在眼前看了看,又抬头对着漫天的花瓣思考了一会儿。片刻后,才再度将那洁白的手套套在双手上,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
古堡内是一座古辉煌又不失典雅的圆顶殿堂,四处支撑的灰白石柱上镶着金色的花瓣纹路,穹顶的巨大圆型天窗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壁画,那是百年前大师巧匠们的心血之作。
在殿堂的中央,是一座宛如深海般碧蓝的奢华舞池。舞池中央矗立着一块巨大的水晶,阳光透过舞池正上方的深蓝色玻璃,经过多次反射与汇聚,最终投射在水晶之上,经过水晶各个截面的反射,闪烁着耀眼的蓝色光泽。再在舞池四周点缀上名贵的蓝宝石,使舞者们犹然有一种处在水晶宫的幸福之感。
不少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小姐们在舞池中迈着不紧不慢的贵族舞步。美妙又不失活力的舞曲回荡在整个殿堂中。圣福尔雷最出色的音乐大师帕斯特林五十年前所创作的曲目,即便是今天听起来,也是那么令人愉悦。
今日聚集在罗罗里亚庄园的人,皆是圣福尔雷贵族的年轻一代。每逢沐恩节,贵族的老爷们要参加国王的宫廷宴会,未婚的年轻人则齐聚这里开办舞会,这已经是贵族阶层约定俗成的事情。
而且,这样的舞会,对于这些未婚的少爷小姐们,是非常重要的。
贵族们之间的婚姻不能按照年轻人的意愿,一切都要以家族的利益为先。尤其是那些不需要继承家业与爵位的少爷小姐们,为家族的利益往往会牺牲的更多。所以,能在舞会上结识一个自己喜欢又身份相当的异性,是许多年轻人此生最大的梦想。
当然,并不是人人皆尽如此。
在舞池之外,环绕着整齐的座位。不少没有在舞池中摇曳的贵族子弟或懒散或端正的坐在座位上。喝着美酒,品尝着侍女们不断端上来的精致糕点。
最前排中央处某个舒适的沙发上,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的青年翘着腿坐在那里一个人喝着红酒。那人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体型修长,微卷的褐色头发垂到鼻梁上,一双墨绿色的瞳孔默默地盯着手中摇晃的酒杯。
白色的衬衫看来干净而且做工不凡,不过在这个贵胄云集,盛装艳丽的场合,显得那样突兀。没有人邀请他跳舞,甚至没有人愿意靠近他。
能坐在这里,且有这幅“德行”的,又如此不受欢迎的,恐怕只有一人了。
波斯塔利安家族的二少,依连·波斯塔利安。
这局面依连早就猜到了,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如果不是在他父亲的逼迫下,他是绝对不会来参加什么舞会的。
看着身边走过的那些年轻人,依连也不禁觉得好笑。这些人讨厌自己,却又不敢得罪他。没准在这些人心中,自己就像一只落在蛋糕上的苍蝇,恶心之余又拿他毫无办法。
可那又怎样呢?拥有波斯塔利安血统的他就算再不受欢迎,也是其他贵族联姻的最好对象。将来嫁给他的,一定也是贵族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女孩,他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自己的婚姻。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女孩这么倒霉了。
依连只顾着自己喝酒打发时间,一旁突然有人坐在他的沙发上。熟悉气味夹杂着浓郁的酒气,让依连微微皱了皱眉。
“依连,一直坐在这里,可不会有女孩子来找你跳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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