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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拾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村里的条件跟数里之隔的赞岐城远远无法相比,太阳一落山,整个村子就彻底沉浸在黑暗中,只有个别人家的窗户中,散发出一些微弱的灯光,勉强给附近的道路带来一些光亮。
路拾一路走来,连一个村民都没有遇见。
落后的生活条件使得村民们显然没有什么夜生活,就连小孩子们似乎也不愿意在黑暗中出来玩耍,整个村庄像个鬼屋般寂静,只有偶尔从个别房屋中隐约发出的一些不可名状的声音,在向夜晚的行人昭示着,这个村庄并不是真的鬼屋。
回到家中的路拾,连衣服也顾不得换,匆匆忙忙的将家中的琴盒拿上,便向着竹林中行去。
“呵呵,好像来早了呢……”
抬头看了看刚刚升起的明月,路拾喃喃的嘀咕了一声。
银色的光辉散落在竹林间,月亮升起后,给原本漆黑的世界带来了一些光明,目力极佳的路拾甚至能看见一只小兔子,安静的趴在一颗幼竹旁边,一动不动的好像是睡着了。
既然来早了,就先练练手吧。
路拾轻轻的将琴盒放到一块干净的地面上,取出伯爵送给自己的小提琴和琴弓。
虽然已经过去了七八年,但是路拾对这琴很是宝贝,平时保养得极好,如今看起来依然崭新如初,只有琴弦的部位稍稍有一些磨损。
路拾稍微在脑中回忆了一下,从伯爵给自己的琴谱中挑选了一首难度中等的练习曲,咿咿呀呀的演奏了起来。
这支曲子应该是伯爵年轻时的创作,虽然还不能称得上经典,但是曲调欢快,洋溢出一股青春的气息,在这初春的季节演奏正是再合适不过。
一曲很快结束,路拾仿佛是被刚才自己演奏的曲目所感染,心情也变得欢快了起来。
左右看了看,现在四下无人,那神秘女子也还没来,路拾闷骚的性格开始向明骚发展,像报幕般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接下来,请开始我的表演。”
紧接着琴声响起。
第一个音节想起,就展现出了一种调皮又欢快的气息,仿佛是一个滑稽艺人在台上表演,像众人传播着欢乐的气氛。
随着曲调的进行,整支曲子变得越来越欢快,在第一节结束之时达到了**。
第二节的去掉明亮而又紧凑,如果说第一节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滑稽艺人在台上表演,那么第二节就是所有人的狂欢,每个人都在载歌载舞,尽情的释放着自己的激情。
连路拾自己都仿佛被自己的音乐带动,身体也不老实的扭动起来,配合着欢快的旋律做出各种神经病一样的动作。
整支旋律最后在一个高音处戛然而止,一曲《紫色激情》演奏完毕。
路拾保持着最后一个拉完琴弦的动作,顺势张开双臂,向左前方和右前方微微躬身致意,好像面前真的有许多听众一样。
“这首曲子,跟你昨天演奏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呢。”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上空传来。
路拾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果然是昨日那神秘女子,此刻正背对着自己,坐在某只竹子的竹梢处,两只裸足还调皮的荡来荡去。
那竹梢细嫩无比,一碰就折,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坐上去的。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一瞬间的喜悦过后,路拾想起自己刚才羞耻的行为动作,连忙问道。
“刚才……你都看见了?”
“来了有一会儿了,”路拾闻言心中一紧,不过那女子又继续说道,“不过妾身一直背对着你,什么都没有看见哦。”
还好,还好……
听到女子的回答,路拾松了一口气。
“既没有听见你莫名其妙的话,也没有看见你那些羞耻的动作哦。”
“噗!咳,咳……”
路拾一口气没喘匀,被口水呛到,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太丢人了,真是太丢人了!
我宁愿在全世界面前丢人,也唯独不愿意在你面前丢人啊……
“这个,这个……今天心情不错,情不自禁,对,情不自禁……”路拾连忙喘匀了气息,强行解释着。
“放心吧放心吧,”女子这时倒是没有调皮,反而出声安慰起路拾,“反正这里没有别人,妾身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哦~”
为什么有一种第二天全世界都会知道的感觉……
“那么我们的武士大人,今天是遇见什么高兴事了,才高兴成这个样子?”
“今天最高兴的事情,当然就是又见到你了!”
这句话显然是路拾心里想的,他可不敢说出来。
“今天我在赞岐城谋了份差事,还领到了第一份俸禄,”路拾想了个不错的理由。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凭自己本事挣到的钱,所以当然高兴……哦,对了!”
路拾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向怀中摸去。
“这个。”
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黏土捏的小人儿,路拾朝着那女子所在的方向高高举起。
那黏土小人儿一看就是路拾自己捏的,二头身的比例在这个世界看起来很是怪异,颜料的上色也非常业余,除了大大的双眼尚且有些可爱的感觉,其他方面就完全不敢恭维了,只能从衣服的颜色和样式勉强看出来,这泥人的原型应该就是面前的女子。
“今天在城里遇见一个制作黏土人偶的店家,我就学着制作了一个,虽然做的很难看,但是这是我的第一个成品……
“我想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收下。”
“哦?竟然要送东西给妾身吗?”女子的声音稍稍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又回复了调皮的语气,“不过先说好哦,如果太过难看,妾身可是不会收下的哦~”
“这……”看了看手中粗糙的泥人,路拾心里一下子变得很没有底气。
不过话都说出来了,也只好硬着头皮送上,只希望不要被对方笑话的太厉害。
“那我这就扔上去,你接好啊。”
看那女子完全没有从上面下来的意思,路拾稍稍用力,挥手将泥人扔向了对方。
那女子头也不回,只一伸手,将路拾扔上来的泥人稳稳地接在了手中。
“还真是……有够难看呢……”那女子似是发出了一声轻笑,“将妾身的样子捏的这么难看,你觉得妾身会收下吗?”
果然,不行啊……
路拾的情绪有些低落,虽然没有预料中的嘲笑,但是送出的礼物被拒绝了,这让他比被嘲笑更加难受的多。
“既然这样,那就请姑娘把它还给在下吧,”压下心中的失落,路拾望着上方的女子说道,“等我以后做出更好的,再送与姑娘吧。”
“哦~~~那可不行,”女子却没有如预料中将泥人扔回来,反而开口拒绝。
“明明送给妾身的东西,现在又想要回去吗?”
“嗯?”路拾闻言眼中一亮,“难道说……?”
“看你可怜兮兮的样子,妾身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好了,”那女子说着调皮的一笑,“是不是很感动?要记得感谢妾身哦!”
“呵呵,那真是,多谢姑娘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路拾心情大好,一边说着还一边向上方的女子行了一礼。
“那你要怎么感谢妾身呢?”
“啊……?”
路拾闻言一愣,本以为对方说感谢只是玩笑而已,没想到还是认真的,自己难道还要准备什么谢礼不成?
“姑娘想让在下,怎么感谢呢?”
“笨蛋!当然是快点演奏音乐给妾身听啊!”
“哦……呵呵……原来姑娘是这个意思啊,”反应过来的路拾傻傻的笑了笑,将小提琴架在脖子上。
“不止姑娘今日想听些什么?”
“就你昨天一开始演奏的那个吧。”
《思乡曲》吗……难道这姑娘是在思念自己的家乡?
难道她的家乡不是这里吗?
路拾心中想着,身体已经摆出了演奏的起手姿势,同时口中轻声说道,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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