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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镇东街。
童百万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就是不想去学校。”童百万在路边早摊前停下,买了根油条和一袋长条豆浆,边吃边走着。
“整天在学校里干嘛。不是睡觉就是睡觉。”童百万狠狠咬了口油条想到,“小爷家里有钱,大不了到时候用钱去买个大学。”让童百万学校,也实在是为难他了,作为高三尖刀班一员,成绩确是年纪倒数,真不知道童老爹花了多大价钱才能让他安心待在这个班上。
“小山该不会是随便填了个号码吧。”童百万掏出手机,看着通话记录,昨晚打过去愣是没人接,还寻思着叫他出来吃个夜宵啥的,自己还叫了两个妹子,只要他嘴巴甜一些,晚上还不是随着他玩,想到这里,童百万贱贱的笑了笑,揉了揉有些疼的腰,将手中的垃圾顺手一扔,正要将手机收起。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高分贝的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起。
“干嘛。”
“臭小子你真没去上课啊。”电话那头,传来自家老爹的声音。
“你轻点叫,我还受伤着,吓到我怎么办。”童百万嘿嘿笑道。
“没去就算了,快些回家,道长来了。”童老爹正色道。
“哪个道长?”
“给你算命那个,你快些,不然回来腿给你打断。”说着就挂上了电话。
“握草。”童百万呆呆的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你他娘的还敢来啊?”说着伸出手招到一辆的士。
“师傅,去滨江花园小区。”童百万咬牙切齿道,这该死的死牛鼻子老道士,还敢来,小爷今天要锤死你丫的。
“好勒。”的士绝尘而去。
……
“应该是这个吧。”厕所里的王小山看着手机未接来电里的第一个号码,也拿不准,算了,管他是不是,打过去就知道了。于是少年按下了拨通键。
“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王小山按下了挂断键。
“这个点应该还在睡吧,看来应该不是了。”少年收回手机,离开了厕所。
……
“善。”有一身道袍的莲花冠老者轻抚长须笑道。
一旁的中年夫妻面面相觑。
……
“再打次试试吧。”王小山钻回厕所重新掏出手机。
“嘟,嘟,嘟……”
“谁呀。”少年满是怒气的声音响起。
“童百万?”听到声音,王小山就知道自己没打错了。
“王小山?”电话那头怒气平静了下来,“你咋有我号码的?”
“你昨天不是给我打了个电话么,我没接到。”王小山道。“你快……”
“先别说了,”童百万打断道,“我要先去把那个老道士的腿给卸了,晚点打给你。”说着就要挂掉电话。
“飞剑。”王小山淡淡道。就连王小山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个,完全是下意识的想到,于是便说了出来。
“你说啥?”童百万安静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王小山轻声道,“也许是我直觉出了问题,但是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回一趟学校。”
“也许会有你想要的。”王小山补充道。
“我想要的?”的士停在了自家小区门口,童百万看在小区大门轻声呢喃,我想要的是什么呢?我想在最想要的就是打断那个牛鼻子道士的腿,童百万想到,可是这之后呢?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买个大学,混个文凭出来,继承家里的事业,运气好些,没准以后真能赚个盆满钵满。
可是,这是自己想要的?童百万有些迷茫,电话那头王小山说的云里雾里,电话这头童百万听的云里雾里。可是没来由的,童百万觉得自己现在必须做个选择,选这个,这得放弃另一个。
“师傅,麻烦去永宁高中。”童百万笑了笑道,童百万觉得自己突然长大了一般,也许回家的那条路是家里给自己铺垫好了的,那么,就去走一条未知的路试试,未知意味着风险,但是未知才是更让人向往的,不是吗?
……
“大善。”老道士脸上的皱纹拧成了一朵菊花,甩了甩宽大的衣袖推门而出。
“道长?”中年男人连忙挺着自己的大肚腩追出门叫道。
“贫道和另公子缘分未到罢了。”老道士招了招手,脚下生莲,御空而去。
“他爹。”追上来的中年妇女看着收回视线看着男人的背影出声道,语气中满是慌张。
“急什么。”男人双手背在身后,“自己的种自己心里没点数?”男人油腻肥胖的脸上阴云密布,随后终是雨过天晴。“好小子,像我。哈哈哈。”
……
挂断了电话的王小松了一口气,觉得很是开心,为什么开心,少年自己也说不出来,反正很开心就对了。
当下课铃声响起时,杨老师看了一眼教室后门空荡荡的座位,叹了一口气,收拾起书本,叫了声下课,便转身离去。机缘未到罢了,只是这一次错过,这辈子也就错过了吧。
“小山,走吧。”余欢来到王小山跟前叫到。
“嗯。”王小山看了眼身旁的陈莉,心里默默道了声谢谢。
“看什么呢?”陈莉不解道。
“没什么,走吧。”王小山离开座位,走出了教室。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校长办公室门口,余欢有些忧虑的说道。
是啊。会是什么事呢?王小山回头向楼梯口,依旧没有童百万的身影,该说的已经说了,赶不赶得及就看他自己了。
“刘希,进来吧。”校长的声影从办公室内响起,刘希瞥了一眼王小山,挺了挺胸,推开门,走了进去,小小的门缝还没能让人看清楚其中的模样,便已经被关上了。
“王小山。”余欢看着懒洋洋的靠在墙上的王小山,只觉得心中十分不安。
“没事的。”王小山眯着眼笑了笑,“这里是学校,而且你余欢又没犯错,要急也是我急才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余欢抿了抿嘴,没有打闹的心情,“总觉得会失去什么一样。”
第六感吗?王小山想到,女人的直觉是有些可怕。如果真和自己想的那样,得到的同时,又怎么会没有失去呢?这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呢?王小山也不知道。
“放心,你还是你,我还是我。”王小山咧嘴笑了笑,打趣道,“小妞,给大爷笑一个。”
“去你的。”余欢道,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校长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
“余欢。”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余欢扭头看了看一脸云淡风轻的王小山,少年眯着眼冲她笑了笑,五月的晨光照在少年的脸上,整个人仿佛在发亮一般,多年以后,余欢仍旧无法忘记这个夏天的这个笑容。
“别怕,有我在。”少年眯着眼轻轻弹了弹少女的额头。
……
“那大概是青春吧。”女人心中默默念道,伤痕累累的右手已经快要握不住手中的剑了,当最后一道剑影斩来时,女人无力的举起剑挡在身前,这一刻,女人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里的散发着阳光的笑容,那个早已经被自己遗忘在了记忆深处的少年,更早前,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年的单薄的身影。
“我很羡慕你呢。”女人轻声呢喃。是啊,原来自己想要的,是自己已经失去了的东西,两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滴下。
……
王小山不知道校长办公室内发生了什么,只是想起余欢进去时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莫名的心痛,揉了揉脑袋,童百万还是没有来,看来是赶不上了。
“小伙子。”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年扭过头,看着眼前须发皆白的老者。
“大爷你孙子被请家长了吗?”王小山咧嘴笑了笑,这就是上次在厕所遇见的那名老者了。
“差不多吧。”白发老者笑了笑,“咋,犯事了?”
“我估计是被打小报告了。”王小山讪讪的挠了挠头,“反正找我应该没什么好事的。”
“带烟没?”老头子询问道。
“这里,”少年四下看了看,“不太好吧。”
“我可不是学生。”
“那不公平。”王小山翻了个白眼,“要不你等会我被训完话?”
“哪来那么多公平?”老者笑道。
“这个社会毕竟是公平的。”王小山想了想道,“就像现在,我觉得你自己抽烟不公平,那我就不给你,你老人家要么等着要么就别抽了。”
“现在就不公平了?”老人伸手晃了晃,露出手中的烟盒笑道。
“老人家身手很快啊。”王小山摸了摸裤兜,哪还有烟盒。
“所以这种公平本来就是很没道理的,”老人笑道,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烟,将烟盒还到王小山手中。
“你知道飞剑?”老者脸上挂着笑容道,“你知道的。”
“老人家什么意思?”王小山眨巴着眼睛问道。
“里面的两个,外面正赶过来的两个,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
“是不是人老了,就喜欢打哑谜?”王小山认真的看着老者。
“大概是想让人看起来高深莫测吧。”老者歪着头想了想,低下头看着王小山道。
“那有多高?”
“不是很高。”
“那是多高?”
“很高很高。”
“我懂了。”少年道。
“真懂了?”老者投来疑惑的目光。
“没有。”王小山耿直的回答。
“那你是真懂了。”老者挺起胸膛,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回去吧。
“那我走了?”少年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着高出自己一个头的老者问。
“我又没拦着你。”老者没好气道。
“那你要拦着我进去吗?”王小山想了想,终究还是问出了心中的话。
“不会。”老者看着眼前的少年,让开路,第一次正色道。
“那我走了。”王小山转过身,毫不犹豫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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