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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8.4 到巴士底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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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方人跟谁过不去,直接制裁,甭管正不正义,至少光明磊落,国会通过法案,哪些人,哪些机构,什么范围,什么手段,多长时间,勿谓言之不预,讲得清清楚楚。中国人不这样,暗地里,做小动作,政府躲在后面,让老百姓往前冲,过后说这是minyi,我们也没办法。

    “反萨德”,上林这次“反萨德”,没冲着韩国,更没冲着美国官方,冤有头债有主,指桑骂槐算什么英雄。一如既往,找了家企业,韩国企业当靶子,“文德集团”……

    “文德集团”的业务,主要是食品,休闲食品,不是大米白面那种,尤其饮料,软饮料,中国大陆软饮市场,与可口可乐、百胜、统一、康师傅等并列,可以排进前十名。大中华区总部,就设在中都,十几年前,卢武铉担任韩国总统时,访华一揽子协议的一部分。

    除全球,全球有点儿过了,全球化喊了又喊,但时至今日,“文德”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销售收入,依然都来自亚太地区,通用的传统产品序列外,该公司还专门为中国市场,打造了一个全新系列,“泉饮”。

    中都市西郊,著名的“双清山”,因水得名,山间两股清泉,凤泉和凰泉,合称凤凰泉。传说,估计只是传说,明末天启年间,魏忠贤专权那会儿,九千岁很喜欢洗澡,而且对水很讲究。为了找水,找最好的水,利用阉党,遍布全国的网络,挑了九十九处候选水源,上秤一称,中都凤凰泉最轻。

    魏忠贤很高兴,将这里定为御泉,亲笔题名,别人不能用,人民大会堂特供,专门伺候他一个。结果,还没等洗上,崇祯继位,自己就完蛋了,但由此,凤凰泉名满天下。“泉饮”系列饮料,用的,就是双清山,凤凰御泉之水……

    前段时间,施可可,尤烈的女儿,突然一脸神秘,告诉她,自己终于知道,“北门”门口停的那些车,车顶上,为什么总放着“泉饮”了。尤烈家住的,是施志强单位,也就是上林大学教工宿舍,临近校区北门。门口道路两旁,一到晚上,车排得像停车场一般,尤烈也早就注意到了,不少车顶上,都放着饮料瓶,只是没深究过。

    “为什么?”

    “那是暗号。”

    “什么暗号?”

    “招嫖的暗号…… ”

    如今的大学生,女大学生,好像挺开放,傍大款也就算了,yiyeqing,有报酬的yiyeqing,同样来者不拒。趁俩糟钱,想来尝鲜的老男人,成群结队在校门口寻找yanyu,有时带走,有时干脆就在车里解决。

    这些人,应该不是冲上林大学的学生来的,上大偏理工,男女比例三比一,有限的女生,长得惨不忍睹不说,心气还特高,不大可能干这种事。上次迎新,上林大学校长致欢迎词,开玩笑说狼多羊少,男生找女朋友,视野大可放宽些,不要只盯着本校。这段话,后来被人发挥,不要只盯着本校,也不要只盯着女生,还编了顺口溜,“男女比例三比一,一对情侣一对基”。

    前几年,全省院校调整,原上林艺术学院,并入上林大学,成为该校“‘上艺’艺术学院”。“上艺”,多少算个品牌,予以保留,只是这名字,缩写还凑合,展开就成了“上林大学上林艺术学院艺术学院”。唱歌、跳舞、表演、模特,也在北门附近,想必是老男人们的重点狩猎目标。

    据施可可说,车顶上的“泉饮”,茶类代表两百,碳酸类代表五百,果汁类代表一千,建国初期,确实有过三元面值人民币,真币,常常还不止一瓶。讨价还价有辱斯文,女生若觉得合适,上车走人。

    尤烈本想告诉她,那叫“寻春”,不叫“招嫖”,男的是“拈花惹草”,女的是“招蜂引蝶”:“别到处传这种事情,”少胡说,那是醉汉嘴里胡吣,你是什么样的人,不说没听见,还倒细问,等我回去回了太太,仔细捶你不捶你……

    “泉饮”系列饮料,工厂位于中都东北部,天乐县大宁集工业园区。由于使用的是双清御泉,为这点儿事也犯不上南水北调、西气东输,全国只此一家,再无分号。

    刚才说的那三大类,两百茶类、五百碳酸类、一千果汁类,加在一起,十几条生产线,如果开足马力的话,三班倒,产量可达近百万瓶,源源不断发往大江南北……

    胡月英主动走出n军军部,武警机动师随即撤离,刚刚消停几天的中都街头,柏油马路上,装甲步战车压过的痕迹尚未修复,重新热闹起来。跟国庆阅兵的程序差不多,分列式,装备步兵都算上,打头,后面跟着各界群众花车游行。

    从上午开始,中都各大高校,包括部分中学,一支支打着各式旗帜标语,“反萨德”游行队伍,慢慢汇聚成不可阻挡的洪流。“到巴士底狱去”,“到巴士底狱去”,喊出“文德滚出中国”口号,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剑河风急云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浩浩荡荡向大集宁工业园区进发。时下不是流行“健走”运动么,不少手机都带有计步功能,从市中心算起十几公里,一路唱着歌倒也不觉得累……

    去年,省委第二巡视组,进驻巡视共青团上林省委员会,也就是团省委。所有省直机关中,除已经揪出,和与老虎密切相关的部门,团省委,巡视后的“判词”,可能是写得最重的。巡视组认为,团省委作为青年团体,老气横秋,高高在上,机关化、官僚化特征明显,脱离群众基础,千言万语,最终给出四个字的评价,“高位截瘫”。

    巡视结束,团省委奉命进行整改,其中一项重要内容,实现与“学联”,全称“上林省学生联合会”,系统脱钩,听着好像与“高位截瘫”的判断背道而驰。省学联,全省大中学生自治团体,主席,由省内两大副部级高校、科研机构,上林大学学生会、上林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研究生会,主席轮流担任。兼任省青联,上林省青年联合会副主席,而学联副主席,则由团省委学工部,学校工作部部长兼任。

    一直以来,学联系统,都被认为是团省委的一部分,或者延伸,脱钩之后,一时找不到定位,工作陷入混乱。就拿这一届的主席团体,上林社科院研究生会来说吧,实现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直选,可当选的人,却都有点儿…… 比如戴玮,一年级新生,又是硕士,按常规排不上号,不知怎么成了主席团成员,进而当选省学联理事、市学联常务理事。

    今天的“反萨德”游行,就是他挑头……

    下午两点,游行队伍抵达大宁集工业园区,直扑园区纬一路一号,文德(天乐)食品有限公司,也就是“泉饮”系列饮料的生产厂商。野牛群离草原无踪无影,它知道有人类要来临,大门紧闭,院里空无一人,没有中国人,更没有韩国人,和中国人看起来差不多的韩国人,和韩国人看起来差不多的中国人,估计是得着信儿溜了。

    翻进院内,打开大门,和伊拉克战争中,美国佬一样,攻入总统府,伊军神秘消失,诱敌深入还是引狼入室,几乎不费一枪一弹,顺利占领整个厂区。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家有些拿不定注意。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正犹豫着,忽然得报,发现“泉饮”仓库。走着,戴玮带人过去一看,好家伙,数千平米的库房,顶天立地,铺天盖地,都是各种“泉饮”。粗粗数了一下,两万多箱,总计将近四十万瓶,这是战利品啊。

    怎么处理?遇到和当年,林则徐广州禁烟同样的难题,扔不敢扔,存又没地方存,一把火烧了等于聚众吸毒,这才有了后来的虎门销烟,掺上石灰,倒进海里,劣不劣五类水质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商议后决定,都撒了它,就当是祭奠先烈英灵了……

    要么怎么戴玮能当主席,主席团成员呢,混过社会,跟没出校门的,就是不一样,更别说新闻界,什么门路没有?几个电话,不一会儿工夫,调来上百辆卡车,大家七手八脚,将缴获的“泉饮”搬上车,沿着中都大街小巷,一路开一路撒。

    刚才忘了说了,大宁集工业园区,文德(天乐)食品有限公司,所在的大宁集工业园区,原为天乐县大宁集镇。本名不见经传,因解放战争时期的一次战斗,准确说,一次意外事件,至少上林范围内,闻名遐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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