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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益和温煦远目送两位老人家走远，也跟着迈步沿着台阶往下走。
温煦远落后梁益一阶，眼神克制地扫过身前的人，落在地面上。梁益居然认识黄老和岳老让他有些意外，不过按正常程序他们两人认识要在一年后，梁益又不是多话的人，这事没听她提过也很正常，毕竟他们两个在一起后没有再见到老人就天人永隔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走到林荫道上，温煦远问和自己并肩走着的梁益，出差前他打电话约她，知道梁益要出差，以为两三天就好，谁知去了这么久，几天看不到人，他的情绪已压抑不住了，索性每天早上都来这个公园里跑两圈，能在她回来后第一时间遇到当然好，就是没有，知道梁益就在这附近也能让他安心。
“昨天。”梁益道，她没有问温煦远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管答案是什么，她都不想知道。
公园不大，很快就走到了门口，梁益转身想跟他告别，回家换衣服上班。
“我肚子饿了，身上没带钱，你请我吃早餐吧！”没等梁益开口，温煦远抢先道，表情理所当然，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梁益脚步顿了一下，温煦远身上穿的是运动衣，确实看不出来有带钱包的样子，不过他不可能跑步从家里来，开车出门不带钱这种事怎么想都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这附近只有些小饭店，可能会不和你的口味。”
“不会，我很好养活，”温煦远打量下周围，指向不远的早餐摊，“那家的包子看着不错，咱们过去吧。”说完，就率先走了过去，在简陋的桌椅前坐下，朝站着不动的梁益招手。
温煦远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坐在不是很干净的路边摊前却丝毫没有嫌弃，举止自然地拿过纸巾擦了擦油腻的桌面，把一次性筷子分开，刮了刮毛刺，递到梁益手里。
梁益默默接过，老板把包子端上来，一人面前放了碗粥。这种早餐摊要说做的东西有多好吃是没有的，顶多算是可以入口，以她不挑食的胃口也只吃了一个包子，喝了大半碗粥，就放下了筷子，倒是温煦远吃的津津有味，不仅把剩余的包子吃完，连粥也喝光了，看着确实是挺好养活的。
看温煦远吃完了，梁益起身付账，接过老板找的零钱，对还坐着的人道：“不走吗？”
早餐摊前面不远就是小区门口，温煦远再不想离开也没有理由继续跟着，已经有人陆续出门拦车去上班了，他凑近了两步道：“为感谢你请我吃饭，我送你去上班吧！”
梁益停下脚步望着他，眼神里隐隐的抗拒让温煦远心底一痛，却还是维持着笑脸不变，等着她的回答。
“我开车回来的，不用了。”梁益扯扯嘴角道。
意料之中的回答，温煦远脸上的笑迅速变淡了，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说完停下了脚步。
梁益朝他点头示意，往小区里走去，温氏少东是天之骄子，一见钟情的好感绝对抵不了总被冷淡拒绝的闭门羹，单身男女相互追逐很正常，一开始就严词说不可能没准还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认为她是故作姿态欲拒还迎，接触几次后再做出保持距离的样子，识趣的人都会知道是什么意思，并会维持绅士态度退到安全距离外，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没有非谁不可，所以死缠烂打更没必要，城市就这么大，再见能打声招呼和相看两厌，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那就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温煦远在她身后扬声道。
梁益回头，温煦远站在路边双手插-在口袋里，带着三分笑意的眼里没有不耐和灼灼的兴趣，只是静静看着她，似乎不管她做什么，都不能让他改变一样。
“就这么说定了，你快回去换衣服，要迟到了。”温煦远冲梁益摆手，让她赶紧上楼，自己却站着不动。
梁益转身离开，直到拐了进去，才感觉背后看着她的视线消失。
换好衣服，从停车场把车开出来，门口已经看不到温煦远的身影，梁益眼里没有任何情绪，熟练地挂档，快速离开。
现在是九月份，离线上狂欢双十一还有两个多月，泰和在网上的坚果旗舰店在去年双十一当天的销量破了多项纪录，今年线上团队的人更是摩拳擦掌等着再创辉煌。
梁益昨天就通知了今天要开会，时间一到，就有人敲响了她办公室的门。
“经理，时间到了。”
“人到齐了吗？”梁益盯着电脑屏幕道。
“还有工厂里的人没到，我打过电话了，说是路上堵车。”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梁益正在询问客服部最近差评比以前增加的原因时，工厂里的人才姗姗来到，陈建国走进来看到他们是最晚到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市区的交通会这么堵，来晚了，梁经理你别介意。”
“不会，坐下吧，现在还没有轮到你们，先听听他们怎么说。”梁益淡淡地道，三两下拿回主动权。
陈建国表情不变地坐下，神色自若地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文件。
“什么样的差评最多？”梁益问客服部。
“说是里面有以次充好的，不过这样的评论比起别家不算很多，只是咱们以前基本没收到过。”客服经理道，他们的产品主打就是质量，保证每一袋里面的每一颗都是新鲜完好的，也就是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闯出名声，现在虽然差评不多，但对于习惯了全好评的客服们来说还是难以接受。
“陈厂长，你怎么看？”梁益看向陈建国。
“什么东西都做不到万无一失，”陈建国道，“虽然咱们有专人挑捡，但也不能保证没有瑕疵流出去。”
“为什么以前就能做到？”客服经理质疑道。
“以前也有的，可能是顾客没有在意，或是一包里只有一两个，觉得是情有可原的事。”陈建国随意道。
客服经理还想说什么，被梁益制止了，用来记录的圆珠笔在她手里灵活地转着，黑色的笔杆在白皙的手心里打了个转，夹在手指间停了下来，她道：“也就是说，咱们这次销量越多，得到的负-面-评-价也会越多？”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陈建国点头，“十全十美是不可能的，鸡蛋里也能让人挑出骨头来，何况咱们这是线上，挑刺是少不了的。”
“按陈厂长的意思，就是有瑕疵是不可避免的，这是自然因素，而不是人为？”梁益轻描淡写地道。
陈建国心底“咯噔”一下，抬眼观察下梁益的脸色，什么也没看出来，有些拿不定主意她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有意试探，还是无意中问到，迅速调整情绪，他正色道：“怎么可能是人为？质量可是商品的立足根本，这是每一个工人都要刻在心里的，虽说这些东西不像是机器做出来的可以个个完美，但我回去后一定更加抓紧，努力把负-面-评-价降到最低。”
降到最低而不是没有，这话里留的余地可不是一点。
梁益什么也没说，只是嘴角勾了勾，像是很满意陈建国的回答，旁边几个人看到也松了一口气，他们宁可面对任总也不想面对梁益，明明是个年轻姑娘，却眼毒得很，一点小过错都逃不过她的眼，跟任秉志开会还能说些话调节气氛什么的，跟她开会却是大气不敢出，惟恐说错什么被她毫不留情地指出来，当众丢人。
会议结束，众人鱼贯走出去，客服经理走在最后，看人都离开了，才笑道：“经理，你带去的人学得很不错，这还不到半个月呢，已经能独挡一面了。”
梁益点头，没有顺着客服经理的话往下问，她只是顺手为之，至于张子晴是适应还是离开，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客服经理看她不接话，继续道：“张子晴知道我要来开会，还说要你的电话，想向你道谢呢。”人是梁益送过去的，可是听这话两人又不像是很熟的样子，还真是让她以后不知道怎么对待张子晴是好呢！
“不用。”梁益道，“她学的东西是你们教的，要谢也是谢你。”
“是，我知道了。”客服经理笑着点头，说完，也离开了。
——
温家，手机响了，温煦远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下，伸手拿起划开接听。
“喂？”
“是我。”是王明谦，现在是晚上九点多，他却还坐在办公室里，眼神复杂地看着电脑里的东西，说话都有些困难。
“有什么事？你说。”温煦远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捏了捏有些酸涨的眼角。
“……”电话里一阵沉默。
温煦远放下手，淡淡地道：“是不是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
“是。”王明谦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给我发过来吧！谢了兄弟，改天喊上陶子出来聚聚。”温煦远嘴里说着轻松的话，望着窗外暗沉夜空的眼里却是乌云密布，一片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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