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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尾声上 两更合并送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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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绍骞和唐末晚在外逍遥了一个月,本来傅绍骞还有其他安排,可实在拗不过唐末晚思儿心切,不得不返程。

    一路上,女人的心思早已不在身边的男人身上。被他害的,奶水都缩回去不少。

    傅绍骞表情淡漠:“多吸吸就有了,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唐末晚听得脸红。骂他流氓,他一副了然的表情,手环着她的腰,仍是十分不餍足的模样:“真的不去伊斯兰堡了?”

    “不去了,说什么都不去了,闭嘴,睡觉!”

    其实唐末晚才出走几天功夫心里就舍不得了,想打道回府了。可傅绍骞就是这样,一路的诱惑,一路的招摇撞骗,把唐末晚哄的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足足走了一个月,心里早已焦灼的不行。

    飞机在云层上面飞行,耳边是马达的轰鸣声,傅绍骞低头盯着她娇羞红润又白皙的脸,到底没有再闹她。

    经过几十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落地,回到家里,迎接他们的是傅缙言的冷脸。和傅静静小朋友哭天喊地的哭声。

    傅缙言抱胸,冷冷瞪着他们:“你们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就这么把我们扔下了,还好意思回来吗?”

    唐末晚被说的面红耳赤,抱歉不已,赶紧把箱子递了出去:“缙言,这里面都是我给你买的礼物!”

    “你以为这么点东西就可以收买我吗?”傅缙言小朋友一看就是心灵受到严重创伤的模样。

    唐末晚急的挠头抓耳,暗自愧疚,不知如何是好时,傅绍骞已经一把拖过拉杆箱:“不要拉倒。我去送给隔壁董爷爷家的小朋友。”

    “哎,傅绍骞你干什么!”一看傅绍骞真的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小家伙就急了。匆匆忙忙迈着小短腿追上去,抱住他的大腿,不让他走。

    傅绍骞虎着脸,低头:“放手!”

    “不放!”

    “你刚才叫我什么!”傅绍骞的脸色难看的可以,修长的手指紧握着拉杆箱,仿佛他说错一个字,这个箱子就会被傅绍骞丢出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爸爸,我错了,欢迎你们回来,箱子给我吧,要扔我帮你去扔!”

    这拍的一口小狗腿啊,唐末晚看着傅缙言白嫩的脸蛋上浮现的古灵精怪的神色,忍不住笑了,也许这就是知子莫若父吧,也只有傅绍骞这简单粗暴的法子可以镇住傅缙言了。

    不过这简单粗暴放在另一个小盆友身上明显不合适。

    傅静静小朋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无论唐末晚怎么哄都不见好,傅绍骞本来挺心疼的,但她实在哭的太长时间了,傅绍骞被吵得耳朵生疼,就有些不耐烦了:“她怎么回事,哭个不停啊。”

    老太太和月嫂连番上阵,也哄不下来,唐末晚心疼极了,看看时间,问老太太:“小奶奶,之前也这么哭吗?”

    “没有啊。”老太太是真的没说谎,要是一直这么哭,她怎么可能不打电话叫他们回来呢,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唐末晚又问:“那平常这个时候你们都做什么?”

    “做什么?”老太太的眸光转了转,傅缙言心满意足的坐在长毛地毯上打开箱子,拖后腿,“打麻将。”

    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他们缺搭子,非得叫我凑,不过我们都有好好照顾静静的。”

    唐末晚点点头。

    这时候老太太的麻将搭子又上门来了,他们也不知道傅绍骞和唐末晚已经回来了,老太太也不好赶人,气氛有些尴尬,唐末晚拉起傅绍骞的身,又抱着孩子:“小奶奶,你们玩,我们去楼上。”

    傅绍骞收敛了冷色,何其的朝众人点点头,大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老太太见他们没生气,赶紧叫李婶摆了桌子,四人坐下来就开始摸牌,唐末晚刚走到楼梯口,原本哭的撕心裂肺的傅静静小盆友突然止了声。

    唐末晚都惊讶不已,站在缓步台上,低头查看女儿的状况,底下又传来一声:“八万——”

    然后是:“碰——”

    接着是:“胡了——”

    唐末晚震惊的看着傅静静小朋友由哭转笑,而且笑容灿烂,唐末期却有些想哭了:“你说,她该不会就想听人打麻将吧。”

    傅绍骞:“……”

    从小耳濡目染,家学渊源。

    以至于八个月后傅静静小朋友开始说话,出口的第一声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更不是奶奶哥哥,而是:“碰——”

    真是能把人给雷死。

    老太太一方面挺自责的,一方面又很骄傲:“真是个聪明孩子啊,麻将是我们国家的国粹,静静以后肯定是高手。”

    “……”

    傅绍骞和唐末晚,默。

    老太太的生活很滋润,很安逸,也很充实。

    白天逗逗孩子,晚上跳跳广场舞,打打麻将,她觉得知足而幸福,平常也注重保养,看起来倒是越发的年轻。

    他们这些麻将搭子中,有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儿,长得很精神,儿女都在国外,老伴又在十年前走了,一直一个人生活着,最近对老太太很是殷勤。

    打麻将的时候就坐在老太太的上首,故意放水给老太太,老太太还浑然不觉,觉得自己摸得一手好牌,跳舞的时候就在旁边给老太太凑伴儿,散步的时候也能来个偶遇,老头儿还十分勤快,一直都是自己在院子里种的新鲜蔬果,一个人根本吃不了这么多,以前都是送给隔壁左邻右舍,自从老太太来了后啊,唐末晚的蔬菜瓜果就像有人承包了似的,每天都能吃到最新鲜的。

    时间长了,大家也都明眼瞧出来了。

    唐末晚自然也不例外,恐怕也就老太太一个人还蒙在鼓里,不过看老太太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喜笑颜开,唐末晚觉得现在的生活也挺好,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日久见人心,慢慢的,总有会感觉的。

    在这岁月静好的日子里,没多久,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在医院躺了快一年的傅成光醒了。

    接到医院电话的那一刻,老太太呆若木鸡,傅绍骞和唐末晚同时沉默了。

    但思忖了一会儿,老太太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系投丽亡。

    傅绍骞开车送她去,唐末晚也跟去了。

    好久没来医院了,一踏上医院的走廊,就显得沉闷而压抑,无端的让人有些胸闷气喘,难受的透不过气来。

    尤其是靠近傅成光病房门口的时候,唐末晚看到医生正拿着白布往他身上盖,浑身一怔。

    傅成光在一小时前醒了,醒了之后要求见傅子慕和傅梓遥,可是还没等他们赶到,就因为全身器官衰竭而亡,从他醒来,到去世,不足半小时。

    傅子慕和傅梓遥赶到时,也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怎么说呢,病房内的气氛是悲伤的,但所有的情绪都是淡淡的,傅成光就好似一个已经远离他们生活的人,他在这里躺了一年,其实已经被很多人遗忘了,但又没有彻底遗忘。

    毕竟是血亲,傅子慕和傅梓遥心里肯定也是有些难过的。

    因为生前的原因,傅成光的葬礼办的很低调,他们并没有通知外人,只有少数的亲朋好友出席了这个葬礼。

    唐末晚在这个葬礼上遇到了陆云深。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低调又内敛。

    傅梓遥这几天一直在忙碌,没有假手于人,葬礼是他们兄妹两一手操办的,从买骨灰盒到选墓地,短短的三天时间里,他们全部办好了,但也真的是不眠不休。

    陆云深从一开始与傅梓遥打过招呼后,就没有再上前说话,就这么远远的看着。

    三天后,傅成光的遗体就进行了火化,然后直接安葬在了旁边的墓园里。

    唐末晚也出席了葬礼。

    穿着黑衣站在傅绍骞的旁边,跟着众人鞠躬,抬头看着傅成光贴在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她心平静,没有悲悯喜乐,人这一生,无论生前多少风光,多少罪恶,死了,不过就是这样一捧灰,完全无法预知未来的事情,所以他们更应该活在当下,珍惜现在。

    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老太太突然惊呼一声:“梓遥——”

    唐末晚抬眸朝她方向看去,瞥见傅梓遥身体一软,身形一歪,陆云深飞快的伸手,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

    众人虚惊一场。

    傅梓遥晕倒了,完全是因为累晕的。

    陆云深送她去医院,其他人纷纷散场。

    ————————

    傅子慕也很累,最后把人安顿好之后,他一个人回了家。

    回的地方是龙湖春江,或许这里也算不上他的家,只是他众多居住地的一个而已。

    对面的二十八楼,早已没有人住。

    这里却依然保持着当初的模样。

    几天几夜没有阖眼,一上床,傅子慕便睡了过去。

    这段时间,他的睡眠质量很差,经常做梦,尤其是今天,一睡着,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进入了黑沉中。

    浓浓迷雾绕着他,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他就是被困在了这黑暗中,怎么努力都走不出去。

    累,困,渴,直到精疲力尽,他依然在黑暗中徘徊。

    他没有力气了,就不想继续走了,索性就放弃了,任凭自己继续游荡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没有声音,没有气息,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可是这时候,却有人在前方呼唤他的名字:“子慕,子慕……”

    一声声,一句句,听得人肝肠寸断,百转千回,而且这暗无天日的黑暗中,不知何时落起了雨,雨水落在他的脸上,冰冰的,凉凉的,甚至还有些咸。

    还有人抓住了手,似乎一用力,就将他拽出了黑暗的深渊中。

    他终于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目,是一张充满忧虑又惊喜的漂亮面容:“子慕,你醒了?”

    悦耳动听又轻灵的声音,告诉傅子慕,眼前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虚幻的:“书函。”

    是商书函。

    他的嗓音低哑,仿佛被镰刀割过,商书函欣喜的点头,从旁边端了蜂蜜水给他:“来,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他就着水杯,竟一口气把整杯水喝了下去,商书函问他要不要了,他摇了摇头,商书函便放下水杯,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傅子慕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从衬衫换成了睡袍,他感觉浑身都疼,一点力气都没有,商书函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嗓音轻柔:“你发烧了,不过现在烧已经退了,应该没有大碍了。”

    傅子慕没说话,眼神就随着她的身影转动,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腰间系着一条粉色的腰带,穿着拖鞋,帮把他房间收拾好后,便说:“外面的桌上我给你准备了一点吃的,你待会儿自己起来去吃了就可以了。”随后她拍了拍手,又耸了耸肩,“那我先走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傅子慕盯着她如白瓷般光洁的面容,问道。

    商书函愣了愣,对他说:“你给我打电话的。”

    傅子慕拿起手机,去看上面的通讯记录,他这才发现,时间已经是两天之后了,这么说他竟然昏睡了两天?

    而手机最新的联系人,就是商书函,时间是他上床之后没多久,这么说是他在陷入昏睡前给她打的电话吗?

    “你在这里照顾了我两天?”

    他眉头深锁,仿佛有解不开的愁绪。

    商书函抿了抿嘴,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转过身去接电话,对那边的人说:“嗯,我马上就来了,对不起了,已经在路上了。”

    傅子慕的眉头又紧了几分,商书函朝他微微颔首:“先走了,你好好养病。”

    “别走!”在她转身之际,傅子慕突然从床上掀被下床,但因为好长时间没有动过了,双腿有些无力,起来的太快,竟然又毫无征兆的狠狠摔在了地上。

    巨大的冲撞声惊得前面的商书函回头,见傅子慕摔在地上,立刻又折回来:“怎么那么不小心,赶紧起来动一动,没事吧。”

    她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胸前,带起一阵幽香,轻轻的撞入傅子慕的心口。

    商书函抓着傅子慕胳膊的手跟着一紧,很多情绪在心底发酵,又被她生生忍住了,她只是关心道:“还能起来吗?”

    “不能。”傅子慕干脆坐在了地上,但没有松开她的手,他一用力,就扣着商书函柔软纤细的腰肢将她压向了自己的胸口上。

    商书函呆若木鸡的保持着跪趴的姿势,瞪着双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就这样持续了约莫半分钟,商书函挣扎起来,傅子慕却不让她动,抬起她的头,然后不由分说吻了过去,将她压倒在地板上柔软的毛毯上。

    “嗯——呜——”商书函用力的扭动,无奈她四肢纤细,力气又小,根本不是傅子慕的对手,只能被他吃的死死的。

    而他的吻技向来高超,利用自身的优势钳制住商书函后,很快,便逼的她缴械投降,不再用力挣扎,原本僵硬的身体也慢慢软了下来,那一双水润的眸子中,浮现淡淡的氤氲之气。

    傅子慕灵巧的钻入她的舌中,唇齿相依。身体逐渐热了起来。

    再次放开她的时候,商书函一张俏脸涨的通红,然后飞快的推开了他,只是这一次,傅子慕没有放走她。

    干脆直接从背后箍住了她的腰身,下巴搁在她美丽的脖颈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书函,别走。”

    商书函的心狠狠一颤,她本来就不是强硬之人,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她深爱着的。

    是的,一直都是深爱。

    她可以欺骗所有人,却永远无法欺骗自己,成串成串滚烫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滴落,下滑,落在他的手背上。

    她曾经说过的话,一直深刻在他的心里,她说他不是不会爱人,而是没有心了,不知道如何去爱了。

    那么现在,傅子慕想告诉她:“给我一次从来的机会。”

    商书函的身体在颤抖,她早已将傅子慕看透,该相信吗?女人总是害怕受伤,可又忍不住,一次次飞蛾扑火,有时候哪怕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也会不死心的上去踩一踩,踏一踏,甚至飞身而下也在所不惜。

    她没有回答傅子慕,最后默默垂头。

    ——————————————————

    傅梓遥也做了个梦。只不过比傅子慕凄凉许多。

    她梦到了自己的小时候,梦到了傅子慕母亲车祸死亡时的模样,也梦到了自己孤苦无依被人遗弃的模样。

    她从小就是个没有家的孩子,那股萦绕在心底的绝望和窒息,让她即使在睡梦中,也是泪流不止。

    陆云深坐在床边,帮她擦眼泪,小护士正好进来换药水,瞅见了,竟跟着心生难过:“你女朋友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才这么悲伤啊。”

    陆云深回答不上来,只告诉小护士:“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孤勇。只有孤勇二字才是最适合形容傅梓遥的。

    坚强与锋利的伪装,包裹住了她原本的脆弱和自怜。一直一个人苦苦咬牙支撑,看的人心疼又无奈。

    真的只有孤勇二字最为适合她。

    傅梓遥是在傍晚时分醒来的,晚霞绮丽的从窗棂外照进来,病房内没有人,静悄悄的,她的手背上还挂着营养液,还剩下不多了。

    她想坐起来,但浑身虚软,没有什么力气,这时候病房门推开了,她看到一个小护士走进来,看到她醒了,小护士愣了愣,然后露出轻快的语气:“你醒了啊。”

    “嗯。”傅梓遥点点头,指着手背说,“差不多了,可以帮我拔了吗?”

    护士看了下剩下的液体:“可以,你男朋友真贴心,他出去给你买晚饭了,怕营养液输完了血回流,所以嘱托我每隔五分钟过来看一次。”

    “男朋友?”傅梓遥惊讶,“我没有男朋友啊。”她当时眼前一黑就晕倒了,并没有看清到底是谁扶了她一把。

    小护士肯定的点头:“是啊,很帅哦,而且超级温柔和细心,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好了。”

    她把棉花球按在傅梓遥的手背上,拿着吊瓶,转身出去了。

    傅梓遥并不肯定这个男朋友到底是谁,身体很疲惫,所以她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五分钟后,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她抬目望去,终于看到了这个“男朋友”。跟她预想的一样。

    是陆云深。

    心间顿时升起一股道不明的情绪,他手上提着两个袋子,与她的目光对上,他也显得十分坦然:“你醒了,那吃点东西吧,医生说你太长时间没吃东西,身体透支,所以才会晕倒的。”

    “谢谢。”他把粥端到她面前,她愣了愣,道了谢,把粥递了过来,慢慢喝着。

    他就安静的站在床边,这么看着她吃,也不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傅梓遥也不开口,只是觉得这样被他看着,压力倍增。

    粥总有吃完的时候,所以她搜肠刮肚,想着待会儿该说点什么,或者等他先说也可以,所以一直期盼着。

    奈何,他就是不开口。

    待她吃了大半速度慢了下来,吃不下的时候,陆云深过来,拿走了她的盒子,帮她扔到外面去。

    再折返回来的时候,傅梓遥到底是绷不住,目光静静的落在他清雅的面容上:“你不用上课吗?”

    “嗯,这几天请假了。”

    为什么盘旋在傅梓遥的心口,她差点就问了出来,可又害怕这个答案她无法承受,所以只能静静的哦了一声。

    “你要不要在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我睡了这么长时间,够了,你要有事,你就先回去吧。”她有些尴尬的将落在胸前的头发拨到脑后,无法面对他的眼神。

    谁想,他却搬了张椅子,到她床边坐下:“那正好,趁着你精神不错,咱们谈一谈。”

    “……”傅梓遥垂在一侧的手指,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她这细微的动作变化却没能逃过陆云深精明的眼。

    “你在紧张吗?”他坐在椅子上,身姿颀长,双腿修长,嘴角隐约泛起淡淡的笑意。

    “没有。”到底是在商场习惯了,哪怕再胆怯再紧张,至少表面上,她能迅速的伪装好自己,不动声色。

    陆云深点点头:“没有就好,那下面我要说的话你仔细听着,我只说一次。”

    “我能不听吗?”

    “不能。”他回答的斩钉截铁,完全不让她有招架之力,“我也不太说话,跟我在一起,也许会很闷,我喜欢过末晚,但这两年,我们相处下来,我跟她做朋友或许更合适一点,我想照顾你,并不是一时冲动,我是一个成年男人,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一旦付出,我必然是全心全意的,我想跟你交往,也不是因为陆家的公司,所以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另外撇开陆家不谈,其实我个人并没有多少钱,虽然给不了你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我可以给我能给的一切,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再走了,留下来,让我可以照顾你!”

    真难得,陆云深这一辈子都没说过那么多话,这一口气说下来,竟然不带喘气的,说完后,望着她瞠目结舌的表情,他其实也感觉到了忐忑:“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不过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明明之前想好了一肚子的话,真到说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样,陆云深突然发现原来表白也是一门技术活,清隽的面容忽然也浮现了一层淡淡的薄晕。

    傅梓遥确实被震惊到了。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也曾有人追求她,但她独来独往惯了,根本没有给过任何人机会。

    她以为像她这样的孩子,是根本不配得到幸福的。

    她也完全没有想过未来的另一半的事情,她对陆云深,是有好感,可是过去种种,让她只能隐藏自己的感情,她害怕受伤,更害怕被人指指点点。

    “你,不介意我的身份吗?”说白了,其实她就是骨子里的自卑。她越高傲,骨子里就越自卑。

    陆云深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身份?什么身份?你私生女的身份?还是我私生子的身份?”

    傅梓遥看着陆云深竟然如此坦然的道出这样的字眼,手指又紧了紧:“你跟我不一样,你爸爸妈妈是结过婚的,但我不是……”

    “有区别吗?在外人眼中,我不就是一个私生子。”陆云深的语调中也平添了几分苦涩,“我小时候,也是在这样的阴影下过来的,我的母亲,处心积虑的培养我,想让我帮她拿回属于她的一切,并不过的比你轻松。”

    傅梓遥默然。确实,至少她的母亲没有强迫她做任何事情,傅绍骞他们对她,也是极好的。

    “所以现在,你还觉得身份是问题吗?”

    “你先回去吧,让我想想,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傅梓遥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拒绝他,是想好好想一想。

    陆云深没吭声,傅梓遥抬眸望着他,仿佛看穿了他的顾虑:“我不会走的,海外的业务已经稳定了,傅子慕会派其他人过去的,我不会再走的。”

    陆云深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目光也随之转为柔和。

    傅梓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海外的市场确实是稳定了,但她还没考虑好到底是自己过去还是让傅子慕派人过去,这下,倒是已经有了决定了。

    望着他下巴生出的青色胡渣,她的脸上微微烫了几度:“你在这里陪了我一天了吧,你回家换身衣服吧。”

    “嗯,那我晚点再过来看您。”

    陆云深离开了病房,傅梓遥呆呆的坐在床上,心,却是漂浮不定的,是淡淡的喜悦,激动,也有隐隐的不安,和害怕。

    她始终都是一个人,她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可以跟谁说,可以找谁商量,一般的女孩子如果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又该怎样应对。

    没有人可以告诉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

    傅梓遥在葬礼上晕倒,虽然送她来了医院,老太太还是不放心,想要过来看看,但那几个麻将搭子上门来串门了。

    傅静静又喜欢听麻将声,唐末晚便自告奋勇,代替老太太过来探探,傅绍骞开车送她过来的,到了病房门口,唐末晚咦了一声:“房里没有人啊,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他们去护士台问情况,护士说没错,傅梓遥是住在那里的,不过刚才看她到楼下去了,应该在下面吧。

    傅绍骞和唐末晚下楼去寻找,没多久,就在旁边的长廊上发现了她一个人坐着的身影,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身体靠在廊柱上,面对着沉沉降下的只余了一丝黄昏的夕阳,她的背影看起来萧瑟而形单影只。

    傅绍骞蹙了蹙眉,唐末晚拦住了他,指了指旁边的咖啡屋:“你去那边等我吧,我一个人过去看看。”

    他得到她肯定的眼神回复,便道:“那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唐末晚朝傅梓遥走近,靠近了,傅梓遥都没发现,唐末晚只好主动献身,这时候才发现,傅梓遥的眼眶红红的,竟然在哭。

    她蓦地怔住了,傅梓遥此时也发现了她,抬起手背去擦眼泪,而唐末晚已经快一步从包里摸出了一包纸巾递给她。

    傅梓遥看了她一眼,终是没有拒绝,拿过去,抽了一张压了压眼角。

    唐末晚指了指她旁边的空位:“我可以坐这里吗?”

    傅梓遥淡漠,并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所以说:“你坐吧。”自己却站了起来。

    唐末晚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你走了我还坐什么啊,时间还早呢,陪我坐一会儿吧。”

    傅梓遥盯着被唐末晚抓住的手腕,也皱了下眉头,唐末晚呵呵一笑,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就这么拉着她坐了下来,满脸笑意:“是不是觉得被我碰到了很讨厌?”

    “还好。”

    “那你干嘛一副恨不得甩开我的模样。”

    “我不习惯。”傅梓遥的回答,并没有太出乎唐末晚的预料,她点头,又搂住了她的肩膀,“那多碰几下,碰着碰着也就习惯了。”

    傅梓遥的身体果然呆若木鸡,她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跟唐末晚这样勾肩搭背。一股赧然从心底生气,她轻轻动了动自己的肩膀。

    “哎呀,别动啊,这样挺好的不是吗?我发现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我是吧,反正横竖我都成你小婶婶了,你早就吃亏叫过我了,不然,我吃亏点,让你也碰回来好了。”

    “……”傅梓遥不知道该说什么吗才好,心里却总有一股淡淡的别扭。

    唐末晚看着她半垂的头,以及微红的眼眶,心里也有些难受,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但没有松开:“好了,梓遥,不跟你开玩笑了,我知道你心里的别扭,也知道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其实完全没必要,我没有任何怪你的意思,我知道当时我的出现对你来说其实是不小的打击,绍骞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他对你而言是特殊的,可是因为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你觉得自己受伤了,被背叛了,这种感觉很正常,我心里也很清楚,从你对缙言的喜欢当中我就可以看出,其实你是个心地很善良的女孩,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罢了,要是你不是孤单一个人,我想当时你的反应也不会那么激烈是不是。”

    傅梓遥的身体慢慢的紧绷起来,盯着唐末晚的眼神也充满了警惕,像一只被逆鳞的猫,又开始张开自己的保护网。

    唐末晚继续说:“你不用防着我,真的,梓遥,从我嫁给你小叔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是不是,你爱他,也爱缙言,那么为什么不能爱我呢。”

    傅梓遥咬着下唇,原本紧绷僵硬的身体又慢慢松懈下来,就像那道心墙,被唐末晚慢慢翻阅。

    “那天你晕倒的时候,你不知道学长多紧张,这种紧张这些年我都没有看到过,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是吧,你的害怕你的紧张我都很明白,觉得他太好?所以害怕自己配不上吗?没关系,这个问题我是过来人了,更何况你足够优秀,完全配得上学长,真的,你看他除了会教书,其实什么也不会,但你不一样啊,你可以管公司,在商场上跟男人斡旋,其实说起来,还是他配不上你的,真的,你要不喜欢他也没关系,小奶奶已经给你准备好一大堆的青年才俊,随时等着你去相,这几天你小叔还接到不少电话,好多人家都打听你的事情呢,

    还记得那王俊男吧,他们家老爷子还派人送了帖子过来,想拿你的生辰八字去合一下呢。傅氏的重新崛起,你功不可没,所有人都知道,梓遥,真的没有人介意你的身份,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傅氏的总经理,是傅家的二小姐。要学历有学历,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能力有能力,要身份有身份,你觉得这样的你,为什么配不上陆云深呢。”

    “……”傅梓遥的眉头轻轻拧起,应该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唐末晚松了一口气,有些小小的笑:“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恐怖,我们是家人,以后你有事情可以跟我说。”

    夕阳彻底落入了地平线,夜幕降临大地。

    唐末晚陪着傅梓遥又坐了一会儿,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她点开来一看,便朝傅梓遥笑了笑:“你小叔说静静在家哭的好厉害,我们先回去了,回头再来看呢,你再想想啊。”

    事实上,待唐末晚刚走,陆云深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拐角处,他已经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确定她没有逃走后,也没有现身,就一直站在那里,看她独自坐着,然后回了病房。

    傅绍骞开车带唐末晚回去,唐末晚不是不忧心的:“梓遥心结很重,过去的事情影响对她实在太大,不过还好,没有那么偏执,你说经过这次,她会喜欢我一点吗?”

    “嗯。”傅绍骞肯定的回答让唐末晚心花怒放,“谢谢老公,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知道就好,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老公这么好的。”

    “……牙酸倒了。”唐末晚哈哈大笑,夜风中,她的笑声传出好远,也许这才是生活本来才该有的面目。

    回到家里,麻将声声,一片和谐安宁。

    老太太的上首依然做着六十岁的张爷爷,张爷爷丢出去一张八万,老太太哎了一声,拿过来便是一把牌推倒:“清一色,胡了!”

    大家叫苦不迭,都怪张爷爷,张爷爷乐呵呵笑着,乖乖掏钱,这时候他对面的人就不乐意了:“老张,你这样不行啊,你这样每天给小晴放水,你输钱不打紧,可也不能把我们都搭进去啊,不行不行,咱换位置,必须换位置了!”

    老太太原本正兴高采烈的数钱呢,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霍地站起来:“说啥呢,说啥呢,都说啥呢,谁放水了。”她不服气,去看张爷爷的牌,这一看,还真不得了,“哎哟,老张,你这是干嘛。”

    老太太心直口快,又是个爽利人,立刻想把钱还给大伙儿,这些老太太家里条件都不差,也不缺几个钱,一看如此,都赶紧制止了老太太的手,笑着说:“小晴,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了,你倒是给老张一句明白话啊,这有没有戏啊。”

    “什么?”老太太是彻底蒙圈了,其中一人推了张爷爷一把,张爷爷很紧张啊,愣是憋红了一张脸,唐末晚其实也很期待,拉着傅绍骞躲在背后,看张爷爷表白,结果这爷爷还真不给力:“小晴,我……我……我……”我了大半天,下面的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倒是旁人实在听不下去,大笑一声后帮张爷爷问:“小晴,人家老张对你什么心思大伙儿都是心知肚明了,难道你真一点感觉都没有?”

    唐末晚注意到老太太保养得宜的脸上浮现点点红晕,被大家追问的不好意思,瞥见了站在门口的傅绍骞和唐末晚后,立刻就动手赶人了:“哎,说什么呢,都胡乱什么呢,不打了不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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