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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号联络站是位于苏州火车站南的一处小药房,这间小药房是这片区域唯一的药房,所以这里每天都是人来人往。
来这里的人,有的是混江湖的流氓混混,有的是火车站的职员工人,也时不时有些汉奸走狗,但更多的还是居住在这一带的平民百姓。总之,这小小的药店也是鱼龙混杂。
郑曜文和卫子安走进药房,他并没有急着与联络员交接情报,而是暗自观察起来。他站在柜台旁,像是等待着买药的人。这个药房很小,药柜几乎塞满了整个房间。在靠墙的一面正是一个不大的柜台,后面是一个小门,一直关着,像是老板的工作室,而靠窗的一面则是一个坐诊的老先生。
这个老先生大概五十多岁,鬓角和胡须都有些斑白。他戴着一顶“瓜皮帽”,穿着一条灰色的长衫,脚上的布鞋显得有些破旧。深深凹陷的眼窝表明他时常夜晚劳作,有些龟裂的嘴唇表示他一直在和患者交谈,略显粗糙的手指昭示着他的手经常与草药打交道。
柜台前的伙计按照老先生开的方子游走在各个药柜之前,显得轻车熟路,这是长时间在这里抓药才能形成的熟悉感。
最终,郑曜文确定,这个联络站是安全的。前一个客人将抓好的药带走了,便轮到了郑曜文。
“先生,您的方子?”柜台前的伙计熟练的道。
郑曜文笑着道:“伙计,我不是来买药的,我是来卖药的。”
小伙计的脸立刻变得十分凝重,道:“先生可是从海上来的,姓卓?”
郑曜文笑着道:“是,我叫卓彦。受你们老板之托,带了些药材回来。”
“请问先生带的是什么药材?”
“西洋参。”
“先生后面去,我们老板在那里。”
郑曜文微笑着向伙计点头示意,走到了柜台后面的小屋里。小屋里十分阴暗,窗帘是拉着的。一名高痩的男子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看到郑曜文,高痩男子竟有些轻微的颤抖。
郑曜文看着站在墙角的身影,笑着道:“张先生,您托我带的西洋参带来了,我的酬劳呢?”
高痩男子道:“三百法币,明日送到卓先生府上。”
卫子安将手提箱打开,取出了文件,递到了郑曜文手上。郑曜文接过文件,将其放在了高痩男子面前的桌子上。
高痩男子激动的走到郑曜文身前,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道:“老师,黄埔十三期学员赵凯向您报道。”
郑曜文想了想道:“黄埔十三期,我只教了四个月,你们的老师应该是我三哥郭天水吧?”
“是,老师。但是我们刚进军校时是您给我们训的话,当时您说‘作为一个军人,就要有愿得此身长报国的决心和气概,就要有只解沙场为国死的豪情和志气……’在我的心里,您就是我的老师。”
郑曜文笑着道:“别叫我老师了,都把我叫老了,叫我文哥吧,听着顺耳些。给你介绍一下,卫子安,黄埔十二期学员,你的师兄。”
赵凯向卫子安敬了一个礼道:“师兄好。”
卫子安还礼,接着道:“叫我子安吧。”
郑曜文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相互寒暄。很快,两人便立在了郑曜文面前。
“赵凯,老板怎么安排的,我和子安什么时候离开苏州?”
赵凯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报告长官,戴老板安排您今天下午一点乘坐581号火车到武汉,坐船回重庆,这是火车票。”说着,赵凯便将车票掏了出来。
郑曜文拿起车票:“三人间?”
赵凯道:“是,长官,戴老板安排我和您一起回重庆。十分钟后会有人到这里接收情报,转送到前线。”
郑曜文笑着道:“别总是长官,长官的叫了,叫我文哥就可以了。”
“是,文哥。”
自进房间后,郑曜文还未曾好好观察过这个高痩男子,虽然房间里的窗帘拉着,有些昏暗,但还是能看清男子的样貌。
这个叫赵凯的男子长得不是十分俊美,但却十分标致,一米八左右的身高,浓眉大眼,高挑的鼻梁,方正的脸。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衫,但却脚上却是一双黑色的皮鞋。郑曜文不禁摇了摇头,这个小伙子似乎在生活上是七窍通了六窍,当真是一窍不通啊。
赵凯似乎发现了郑曜文在观察着自己的穿着,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文哥,我……”
可他的话就像卡在了那个“我”字上,后面的话一句也没有出来,郑曜文笑着道:“你不用紧张,这是我的职业习惯。我像你这个年纪时,还不如你呢。”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一串有韵律的敲门声响起,赵凯将门打开,一个邮递员装束的人走了进来。看这个人的行为举止,他应该不是一个真正的邮递员。赵凯却像是与这个人熟识,他对这个人说:“杨璟,这份文件很重要,送到中转站后,一定要看着它被送走,你才能离开,听到了吗?”
“我知道了,凯哥。”
“邮递员”看着房间里的两人,有些不解的看向赵凯。
赵凯对“邮递员”说:“这是将文件从上海运送到这里的同事,卓彦先生,卫先生。”
郑曜文和卫子安向“邮递员”点头示意,赵凯又道:“这份情报十万火急,一定要尽快送达前线。”
“邮递员”点了点头,便马上离开了。
郑曜文看了看表道:“还有十分钟火车就要出发了,我们也该走了。”
“是,文哥。”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很快,他们便又来到了火车站,这时的人并不那么拥挤了,车站里许多买食物的小摊也陆续出现了。这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他们都没有吃午饭,肚子都有一些饿了。郑曜文看着两个人的样子,笑着道:“去吧,正好我也饿了。”
开往武汉的火车早已整装待发,嗡嗡的汽笛声响起,郑曜文三人麻利的踏上了火车,找到了包厢。他们将随身的物品放好,便静静地坐在包厢里休息了。这一次的车途很长,很无趣,他们很默契的保持着安静。
郑曜文躺在床铺上,默默的思考着:老板为什么要让自己回去呢,这个赵凯的出现又有什么作用呢,或许这些只有回到重庆才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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