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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长生知鬼帝昼乞心意已决,也不好阻拦。
昼乞唤来身边上大夫季康,说道:“季大夫,马鸣生马司主训练的那支可操控机关人的子阴鬼卒魂师部队,是否已待命?”
上大夫季康躬身道:“那三千赤旗魂师已然在殿外待命!”
昼乞郑重说道:“很好。阴司主,这赤帜大殿下的八千机关炮兵,已为本城埋伏了五百年。迄今为止本君也只训练出三千赤旗魂师,与尊师所期望的相差甚远。如今战事紧迫,只能仰仗阴司主的紫衣鬼卒傀儡师来操纵剩余的机关炮兵了。”
阴长生道:“愿意为帝君效犬马之劳!”
昼乞嘱咐季康道:“季大人请带阴司主一同开启地下之门,率领那八千机关炮兵上殿迎敌!”
季康转身对阴长生道:“阴司主请随我来。”
赤帜大殿的地下宫殿十分庞大,一直延伸到整个内城。此时原本漆黑的地下秘道却是灯火通明,上大夫季康与阴长生并肩而行,率领着一队赤旗魂师,穿梭在这迷宫般的地下通道内。
只听季康说道:“阴司主,五百年前,尊师来我赤帜城时,曾教在下魂石之术。据说贵派需要先学魂师,后成傀儡师。可是这魂师之道,已然十分难学,可有速成之法?”
阴长生沉吟道:“本派机关傀儡术确实不易速成。机关人需要魂木合一,才能操控自如。师父当年留下机关炮兵阵,所教魂石之法,其实正是退而求其次,只需要贵城子阴鬼卒能独立掌握机关炮兵操作之法,可以在危难之刻拿来御敌即可。”
说着,阴长生从怀中取出一卷书籍,交给季康,说道:“尊师先前所传魂石之术乃是《机关傀儡术》的上卷,名叫《铁石注生术》。此卷即是记录了铁石注生的秘诀,季大夫可拿去仔细研读。须知机关之核,乃置铁石,铁石注入魂魄,方成魂石,自备生灵意识,可与操纵者魂师或傀儡师心念合一。”
季康大喜,接过秘籍收好,继续问道:“多谢阴司主授书。除了魂石为核,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阴长生答道:“还有行齿和丝弦。行齿,是带动四肢而用,扣连脊椎,需勾丝三十六次以上,覆盖于脊椎之下,上有脊背支撑,形成躯内穹顶,可抗外压,下护其核。丝线贯穿机关躯体内外,连通魂师七窍,由桃止山特产银石提炼而成,名为银炼丝,可盘于傀儡躯内,长达数十丈,极其细微,韧性又强,使用时可随心意忽长忽短,伸缩如意。”
季康道:“若然机关傀儡失去魂石,便会怎样?”
阴长生道:“魂石若失,犹如人失去了心脏,鬼散去了魂魄,机关人便也没有了生命力和行动的能力。所以魂石对每一个机关傀儡都十分重要。不过由于机关人的特殊构造和傀儡师的操控本领,敌人根本无法伤及机关人的魂石,只有当机关人受到致命破坏,需要操纵者彻底修缮之时,才会由魂师使用铁石注生术将魂石取出替换。”
季康说道:“原来如此。领教了!”面上闪过一丝异色,只是稍纵即逝,没有人注意到。
众鬼来到地下宫殿正厅,此处乃是正对着赤帜大殿的下方。只见一排排机关炮兵,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大厅之中。那些机关人具有人形身体、头脸和双手,但是没有双腿。双脚之处乃是一门铁炮,就好像是一个人坐在大炮之上,双腿化为炮身,左右两侧有轮,可以在地上滚动行进。那铁炮浑身刻满一条腾云驾雾的飞龙,名唤火龙炮。
这批机关人与阴长生带来的机关傀儡不尽相同,都是由寒铁制成。而阴长生带来的机关人部队,都是以桃木制成。
阴长生眼望这沉于地底五百年的机关炮兵阵,暗道:“看来还是师尊有先见之明,这赤帜鬼城位于五方鬼域正中央,乃是军事枢纽,关口要塞,需要特别的保护。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便要叫那火龙炮大放异彩!”
忽然之间,阴长生觉得自己的灵识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但听旁边上大夫季康吩咐赤旗魂师道:“灭灯,打开上升通道!”
几名赤旗魂师散开到各个角落墙壁,一齐伸手触摸隐藏在壁内的机关,忽见大厅中灯火全熄,一片黑暗,耳中却是传来阵阵轰隆隆的巨响,紧接着脚下晃动,仿佛地动山摇一般,阴长生只感觉地面在缓缓上升,每个人头顶上方的一块天花板打开,满天阴光透入,整个地下宫殿竟然升起无数石柱,缓缓抬着众鬼和机关炮兵们向赤帜鬼殿地面上升而去!
此时满城喊杀之声越来越近,很快赤帜城内城告破,无数火焰僵尸和兽鬼族军队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四面八方围向那赤帜大殿。
梅山首座袁洪,率领着梅山六怪,和红姑、僵尸白无常一起带头冲到赤帜大殿广场门外。却见那大殿上每隔两块地砖便会打开一个口子,从下方升起无数机关炮兵,排列齐整,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布满了整个大殿和殿前广场。
袁洪吃了一惊,连忙将手一摆,号令兽鬼族军卒停下脚步,观察敌方动静。
袁洪身后,白无颜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一阵烟雾之中。先前他用“旗门遁”法术隐蔽身形,在南城楼天牢上飞剑杀死赤旗将军督落纣,救出被困的僵尸白无常。此刻见到那机关炮兵阵,连忙现出身来,对袁洪说道:“此乃火龙炮阵,威力巨大,须要小心!”
红姑咯咯一笑,道:“你忒也谨慎。我们有火浣衣护体,怕他什么火炮?”
白无颜正色道:“火龙炮可不同于一般的火炮,可打出比三昧真火更为厉害的碧焰阴雷,可瞬间将鬼魂躯体炸得粉碎!”
红姑闻言也吃了一惊,乍舌道:“这么厉害!那怎么破法?”
过不多久,整个地下宫殿的机关炮兵已经全部升到大殿地面之上。兽鬼族和僵尸大军围在大殿广场之外,不敢踏入广场半步。那些僵尸口中低声咆哮,却未收到尸王指示,也不妄动。
中央鬼帝昼乞立于赤帜大殿殿门口,面对广场和殿外一众兽鬼族军,大声说道:“今日殊死一战,赤帜城破,中央鬼域人族将无一幸免。但是只教我昼乞有一口气在,便要与尔等兽鬼族同归于尽!现在广场内外所有兽鬼僵尸,火龙炮一响,便是你们灰飞烟灭之时!”
此言一出,广场内外所有人均变了颜色。兽鬼族军卒都纷纷不由自己往后退了半步。
阴长生和季康退到了鬼帝昼乞的身旁。阴长生手执又一面赤色令旗,向天挥动,但见一排排赤旗魂师和紫衣鬼卒傀儡师整齐划一地出现在每一个机关炮兵旁边,手中银炼丝若隐若现,贯穿于机关炮兵躯干四肢各处,全神贯注,严阵以待。
袁洪亦是眉头紧锁,低声问白无颜道:“白大使,依你之见,如何破这火龙炮阵?”他听白无颜识得这机关炮兵阵,料想他兴许有破解之法。
白无颜脸上白纱飘动,也是压低声音说道:“这机关炮兵受傀儡师控制,那阴长生想必就是阵眼之人。擒贼先擒王,待我用旗门遁快速突入阴长生身旁,将他拿下,不给那机关傀儡师得令操控的机会。”
说完只见白无颜将手中八卦龙须幡一立,旗幡开处,他和背上阿蕊两人的身影霍忽不见,隐身于空气之中。
与此同时,那僵尸白无常一脸懵逼,晃晃悠悠飘入广场之中,朝着前排一个机关炮兵走了过去。
红姑一见大急,赶忙喝道:“尸王站住!别过去,危险!”
这次僵尸白无常却不听话,自顾自走到机关炮兵跟前,与那炮兵和其身边的赤旗魂师脸对脸,鼻尖对着鼻尖。
僵尸白无常道:“听说你你厉害得很来呀,来打我把我炸成肉泥,算算你本事!”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便要去抓那机关炮兵身下铁炮的炮口。
那个机关炮兵身边的赤旗魂师大怒,对着僵尸白无常怒目而视,却一时之间,未得号令,不敢乱动。
阴长生面若寒霜,冷冷地望着僵尸白无常。如若此时兽鬼族军卒一拥而上,他会毫不犹豫下令开炮。但现在却是僵尸白无常一个人走进大殿广场,而且用身体挡在那炮口面前,一时之间,倒也教他难以决断。
广场上刹那间寂静无声,只见僵尸白无常,双手扳着火龙炮口,将头伸入寒铁炮口之内,口中兀自说道:“这黑黑漆漆的里面什么什么玩意儿!哪有这么这么厉害的?”整个头进入炮口向内打量,看了半天。
那个操纵机关炮兵的赤旗魂师,却是忍无可忍,喝道:“无知狂徒,不要命的僵尸,你自己找死!”双手银炼丝一扣,叫道:“火龙炮!”但听那机关炮兵闻得符令,四肢嘎吱吱一阵响,炮口微微抬了一抬!
红姑大惊,连忙身形跃起,飞一般飘近僵尸白无常身后,伸出手来抓他后背衣领,想将他拉回广场门外!
在场众鬼,只道那火龙炮一响,僵尸白无常必定会被炸得血肉纷飞,魂飞魄散!
哪知,僵尸白无常在那炮口里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将头探出,双臂用力,嘿地一声,居然抓着炮口将那机关炮兵从身前举过了头顶!
而那机关炮兵的火龙炮,竟然没有丝毫动静!没有一丝硝烟!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那操纵机关炮兵的赤旗魂师,刹那间浑身战栗,颤抖的声音叫道:“这是怎么回事?这这机关人没有魂石?”
赤旗魂师恐惧的情绪很快传染到了广场上每一个魂师和傀儡师的身上,只听见他们纷纷惊讶地叫喊起来:“没有核心!没有魂石!怎么会这样!”
阴长生手握令旗,一见自己阵中士气大乱,之前在地下宫殿大厅中的那种不祥预感突然应验,心中暗道:“怪不得方才我乍见这机关炮兵阵时,灵识感应有异。原来竟是这批机关人没有魂石,都是死的!”回头望向鬼帝昼乞。
但见鬼帝昼乞面色苍白,沉声问身边上大夫季康道:“季大人,你每日都要去地下宫殿检查一次机关炮兵,平时可发现有何异样?”
季康摇头答道:“没有任何异样。这地下宫殿兵阵大厅只有我季康一人有权出入,也只有我和我的三千赤旗魂师具有核查机关人的能力。直到昨日之前,毫无异状!”
就在此时,但见广场上那僵尸白无常奋起神力,啪地一声将那机关炮兵砸在了地上,登时石硝纷飞,那寒铁制成的机关炮兵虽然没有摔得散了架,却深深陷入地砖之中,被砸得头脸手脚都变了形,却仍然一动不动,分明就是个死物!
僵尸白无常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我道你有多厉害却原来不堪一击!”
阴长生刹那之间,突然想起方才在地下宫殿之中,季康问自己的一句话:“若然机关傀儡失去魂石,便会怎样?”双目如电,刷地一下射到了上大夫季康的脸上。却见季康脸上挂着一丝阴冷的笑意,也正向自己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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