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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霞和韩萍照例出了家门之后,又只剩下了韩永达一个人继续地闭门造车。
《小公主》实在也是他韩永达所有小说里最带有“情绪化”的一部了。之前情绪高的时候,码字码得手指都抽筋,也算写到了小说最精彩的地方,而今,却又写得越来越艰难了。
好多其实已经在他的头脑里构思成形的情节,忽然就好像他害了健忘症一般,再怎么搜肠刮肚,都想不起来了。
“小公主会得到她的爱情吗?”
“她又应该得到她的爱情吗?”
“那叫作爱情吗?”
……
林霞一声声的问,倒在他的耳边一遍遍地响起,让他的心更烦乱不堪。
写了这么些年爱情小说的他,真的也自诩为情感专家了,却给林霞的问,弄了个一塌糊涂。
他真的回答不出林霞的问题来了,他怔怔地坐在电脑前,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写着的是什么,正做着的,又是什么。
可以的话,他真想把眼前的一切都撕碎,他的世界里真的不应该有什么小公主,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童话。
没有小公主的话,他还可以编织着美丽梦幻一样,用他的十指敲打出各式各样的有关爱情的故事。
如果小公主也仅仅是他梦幻的一个故事的话……
他还这么想着,电脑旁的手机“嗡”的一声振动,来了一条信息。
除去上官静姝,几乎就没有谁还会用这样的稍嫌老气的方式联系他了。而头脑里第一反应出上官静姝的同时,他的心又跳得和受惊的小鹿一样。
他怎么把手机抓到了手里,他自己也都说不清楚,而当他准备打开信息看时,竟又有些迟疑了。
有一种声音,冥冥里的一种声音,告诉着他不可以再错下去。
再错下去,他手里的手机都会变成他梦里的那一颗定时炸弹。
而他的手机真的变成那样的定时炸弹的话,他将要面对的,也已经不仅仅是一场噩梦。
单单的噩梦,再怎么凶险,再怎么吓人,再怎么弄出一身的冷汗,总也只是虚惊一场,而这梦真的在现实生活里上演……
他正想到这样的骇人的地方,手机在手里又振动了一下。
这一下振动,更把他吓得不轻。
就好像本能的一种反应,或者不经意的一时间的失控,他的手指哆哆嗦嗦地一点,到底打开了信息。
信息的文字依然那样的简单,叫这个时候的他,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
“我想见你。”
假设可以抛开所有的顾忌,他何尝又不想立即就飞到上官静姝的面前,可他想,就行吗?
生活里没有如果,一样没有假设。
而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儿都不是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特别,他和上官静姝之间的,终究是见不得天日的事情。
哪怕他和上官静姝的情感真的是无限美好的,只因为它存在的时间或方式的不当,一样不会给世人或世俗认同。
不管他愿意与否,和上官静姝总也要有一个尽快的了结。哪怕破了天荒,世人或世俗都认同了他和上官静姝,林霞以及韩萍总也不可能接受。
只因为林霞和韩萍,他别无选择。
真的想要了结,也还是需要把话说个清楚吧。这,起码也还算他对上官静姝负一些责任的态度。
真的把分手的话斩钉截铁地和上官静姝说出来,他觉得,上官静姝一定不会缠他,不会给他任何的麻烦。
上官静姝到底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儿,做不出死缠烂打的事情。而越是这样,他越不应该不做一个明确的了结。
他也不想自己成为情感上的一个无赖,——他的小说里,经常会有一些在情感上十分不堪的形象。
他只有和上官静姝明确地分手,才可以让上官静姝感情上翻开新的一页。而上官静姝的幸福,终究,也是他所希望的。
对!再怎么不甘,再怎么难以割舍,他都应该和上官静姝尽早地了结。为上官静姝,为他,也为了他的家。
到底,他给不了上官静姝小说或者童话一样的结局,而他的家,他也一样伤不起。
“静姝……”他满眼泪花,想了又想,横了一下心,终于把电话给上官静姝打了过去的时候,他的嘴又好像不是自己的,再也不听使唤,张不开了。
好一会儿,上官静姝还带着一些倦意的声音,先传了过来:“怎么,打来电话,却又不说话了?”
韩永达的心又一个劲儿地酸楚起来。
“过来一下,好吗?”上官静姝又问了一声,让韩永达听着,楚楚可怜。
“好吧。我就过去。”韩永达鬼使神差一样地,答应了。
“等你。”上官静姝的声音里,又满满的期待,像是一个小孩子满心期待着自己早已经心仪的一份礼物一般。
韩永达又答应了上官静姝一声,挂断了电话电话的时候,还宽慰着自己一样,心底里说:“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了好。”
……
韩永达出了家门,乘了一辆出租车,还特意地绕了个圈儿,确定没有谁跟着,才又转到了上官静姝的住处。
下了出租车,韩永达走到楼门口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又站住了脚。
似乎,他又有了一些的犹豫。
而确实,他心里有了一些的怕。可,怕的究竟又是什么,或者,怕的主要是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
他的脚异常地沉重,从来也没有觉得的沉重。
他很想转身离去,——和上官静姝要说的分手的话,他其实也在出租车里又反复地想了几遍,可,真的要在上官静姝面前开这样的口,这个时候的他,又没有了把握。
不和上官静姝做了结,他又过来干什么呢?
了结和上官静姝的关系,似乎已经不是他过来的目的,而是他肩负的一项使命。
“嗨!谁让我们有缘无分呢!”他心里面又慨叹一声,到底,上了楼。
上官静姝的门,在他还剩了几阶楼梯的时候,就打开了。
“不是告诉过你,等我敲了门,你再开?冒冒失失的,就不怕来了坏人?”韩永达到了上官静姝身前,又这么责怪起上官静姝时,特别在这个时候的他觉得,更好像是给上官静姝离别时的一句忠告了。
“你的脚步声,我还听不出来吗?”上官静姝满不在乎地说了,又玩笑着,“而你又保证得了自己不是坏人了?”
韩永达听得心里面不怎么是滋味儿:“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有时候是。”上官静姝调皮地回答。
韩永达自嘲似的一乐,才又端详起上官静姝来。
上官静姝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闲装,围着围裙,头发随意地挽着,脸色还有一些不好看,完全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身子好些了吗?这又忙活什么?”韩永达指着上官静姝的围裙问。
“谢谢你还惦记着人家的身子,已经好多了。”上官静姝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去了厨房,“还有两样菜回一下锅,就好。”
——上官静姝显然是在厨房忙了很长时间了。
韩永达关好房门,跟进厨房,看着上官静姝忙活的样子,之前想好了的,进门就要说的分手的话,又好像给什么拦下了一般,道不出来了。
上官静姝熟练地摆弄着炊具的姿态,早也成了韩永达眼前的一道美丽风景。
记得才和林霞结婚的时候,他韩永达最惬意的,就是看着林霞下厨的样子。尽管厨艺上,当时的林霞也没法和当下的上官静姝媲美,看着林霞下厨,他就会有一种家的感觉。
家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成了像他一样的很多人的一种奢侈品。
为了生活,很多人却把原本简简单单的生活弄得面目全非。
而韩永达再看着上官静姝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心头就会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动。
看着上官静姝围着围裙,经常的,韩永达就会误以为上官静姝真的成了他的妻子,而上官静姝的出租房,就是他的家,温馨的家,还可以一面吃着饭,一面谈一些心的温馨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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