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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都四街，金誉堂，飞龙将军正把玩着一把短剑。长衫中年立于身后。
“毋珂塔赖死了。”
“死了？”
“就在昨夜。”
“伯仁这消息可比长都天谕阁还灵通啊。”
“哈哈哈哈，将军也知道天谕阁那群人只掌握绝密，哪能知晓这么多顺风吹来的事。”
孝廉宫。孝荣帝手持茶盏，眉眼间深思熟虑。白发灰袍老者侍立于侧。
“先生如何得知？”
“夜观星象，大概已死去半月。”
“先生果真有神通，安阳城那边文关良的口讯也是今早刚到。”
“皇上该是在担心消息传回去，北疆的战事。”
“正为此事。”
“蒙金帐内素有占天术士，想必早已知晓，该来的还是难以避免。”
“……”
一男一女从城郊而来，他们走的并不快，却没一小会儿已经到了长都十二街城门口，例行检查后才能进城。
城门的士兵两眼发直的看着女子，个个在心里和数月前的草原第一公主对比着。但见此女子面如粉黛，肤如凝脂，鹅蛋小脸，峨眉如柳，一袭白衣素纱，刺绣着绿叶藤枝，碎花万朵，好一个姿色了得。于是乎这些士兵再看看身边这个小伙子，蓬头垢面，衣冠不整，还自作冷酷的带了一张面具，不由得由嫉妒变得厌烦。在例行检查时忍不住在他肩膀上狠狠捏了一把。
御无心眉头一皱，冷冷的看了那士兵一眼，士兵一愣神，立马缩回手去。
他们来到归安巷，看看那老头子。进的屋内，老头子并不在家，也不知去了哪里鬼混，但见桌上的碗还剩有几口冷菜，御无心心里踏实了不少，看来这老头子还活着。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破偏屋内的一切，之前那块门板横摆的桌子还在，桌子上有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还有几张已经完成的画纸，御无心他摊开一看，那弯弯扭扭的构图和笔画，让人笑掉大牙，心想着这老头子也会学着附庸风雅。于是乎，兴致一来，他便开始磨墨，将宣纸摊开一张，腰间的笔拿出，就着纸张和面前发呆侧身站着的女子，画了一幅淑女静立图。
“诺，送给你。”他手起笔，捏着纸角提起来，向前平伸，作给予状。
女子侧颜，眼里一阵水波泛动，这画上的自己分明比自己还要真实，裙摆上描的绿藤碎花，随风而动，花开花谢尽于纸上暗自绽放又凋零。
她浅浅一笑，伸手接了这幅画，目光盯着画纸，淡淡说道：“那，我接了。”
“你在这等我片刻，我去洗个澡。”说罢，御无心出门而去，也不知去了哪里，待他回来之时，头发已经梳洗的像模像样。
柒端详了那幅画许久，在感慨画艺之时，也欣慰于御无心境界之精进，她不时浅笑，把画纸折叠了又打开看一遍。直到御无心走到了身前她都没有发现。
“我们吃些什么？”
“我吃不吃都不碍事，你应该想想吃点什么。”柒淡淡答道。
“问题是我没钱，只能等老头儿回来让他去卖画。”
“或者你该想想回来这里做些什么？”
“你能暗示一下吗？”御无心忽然感觉这个问题有点让他不知所以。
“你对你的身体了解吗？”
“略懂。”
“不可略懂。”柒柳眉蹙起正色道。
“请赐教。”
“不可教。”这一年下来，这个沉默的男孩在自己面前已经贫嘴惯了，很多时候让柒好气又好笑。
“孺子可教也。”
“少贫，静心，运气看你的灵枢。”
于是他顺从的闭上双眼，渐渐入定下来，灵识看到自己灵枢周围的静脉血管，已经是五光十色，似乎结着厚厚一层茧让原本细小的静脉变得很粗壮，肉眼可见经脉中来回穿梭着带着灵气的血液，而心房更是光华耀眼，远远只见一个光团，细微之处可见心房中央多出了一道斜斜的笔划，带着金色又带着黑色，时隐时现。
御无心惊掉了下巴，在回来前的一两个月出于内心的兴奋一直没有细致的观察过，甚至有点怠慢了修行。今日一看非同凡响，不断如此他感觉自己全身静脉中都流淌着一股温热而温和的暖流，也感觉自己的骨质变得轻而韧。右臂直到右掌的感觉特别强烈。
“画师。”他缓缓睁开双眼，淡淡说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起初从万香山回来之时，并没有完成画遍万叶的壮举，只是在差不多画完之时，他已经感觉到修行的界限在日积月累中冲破，准确的说是柒看到了，并告诉了御无心，然后才有了离开万香山的计划。似乎一起都在计划之中，却又在预料之外，御无心离开前的那段时间一心想着日夜兼程画完每一片树叶，结果却在预期之前完成了。他问柒这是为什么，柒说这是天意。
他在最后也没有上到万香山那座常年积雪的崖顶，不是不想上，只是上不去。在他准备离开之前那一阵，崖顶每夜泛发着红光。
“画师之境其形，画师之力其境，你只是以最笨的方式步入画师之境，却还没有拥有画师之力，所以你还只是个伪画师，或者说你只是在画士巅峰再高那么一点点的境地。”
“你知道的真多。”
“我因笔而生，因你而跃世，对你知道的当然比你自己多。”
“你说这话时，脸上怎么没有傲气？”
“那不是傲气，是嘚瑟。”柒淡淡说道，“因为你是我的主人。”
“那你是我的……”
“我不是你的仆人，你是我的主人。”柒打断道。
“你不是人。”
“我是灵。”
……
昼来夜去，柒已经习惯了这个主人的种种贫嘴，有时陪他贫几句，有时懒得理他。她似乎知道御无心每一句话将要说什么，又似乎能看到御无心后来的样子。她只是觉得不陪他说两句，会把他闷死。但在外人面前，御无心种种的沉默冷酷劲儿，让她又仿佛有点不习惯，也有点看不清这个人。
“说重点，那要怎样我才能拥有画师之力？”
“需要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
“不知道。”
“……”御无心一阵无语，似乎说了半天和没说一样，他又问道，“作为一个伪画师，你能不能告诉我拥有画师之力后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有不同。”
“哪里不同？”
“我不是画师怎么知道？”
……
御无心再次陷入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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