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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秋末冬初,很多树叶已然枯黄,他在黄叶上画下阳光、水滴和它们春天的样子,于是黄叶渐渐变成鹅黄,变成新绿;许多数目已然落叶凋零,只剩下树干,他捡起每一片落叶,画下它们一年来经历的故事,画下来年开春繁荣的生长力,于是树干渐渐充满一层水汽,树枝开始打芽;许多常青的数目,他画下自己的所见所闻,将此生所经历的和余生将要经历的记录下来,于是这些绿叶更蓬勃,开出五颜六色的花;还有许多枯木,他在树干上画下它们年轻时的样子,画下心里的希望,于是刮开树皮,渐渐有了嫩白和嫩黄的鲜活……
御无心不舍昼夜的作画,他并没有留意自己所画过的痕迹和画过后的种种异象,偶尔精疲力竭之时,他便倚树而睡,或爬上高高的树杈枕臂而望着夜空,每每躺在树杈之上仰望苍穹之时,他总感觉这番情景似曾发生,却又仿若隔世,这种感觉很奇妙,甚至有时莫名其妙的想着回上都为国效力。他想忘却这种感觉,可每每爬上树杈,看着夜空,繁星点点,流星划过,这种心底的奇妙感觉便又燃上心头,抓不住也摸不着。
直到第二十二天,御无心画完了一棵参天巨树,此树高近二十丈,御无心在树顶的一个树杈上,操控着判神笔,判神笔总是和他保持着这份默契,骤然飞出,按照御无心的想法一笔一笔描完,当他画完最后一片叶时,他感觉胸中一口浊气呼之而出,身体也忽然变得极度虚弱,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他扶住树枝,在树杈上躺下来,刚一趟下,便累的呼呼睡去。
夜常常在人们还在欢快的时候,便悄悄的笼罩下来。万香山陷入沉静,黑黢黢一片,除了偶尔的几声夜行动物的蹄叫,今夜便静的可怕。山腰一棵巨树散发着浓烈的绿光,淡淡的金绿色,隔近看每一片树叶都在舞动,光晕忽大忽小,有风自山中来,在万香山树林间穿梭游荡,从每一棵树之间绕行而过,这风也带着淡淡的光晕,从万棵植被间而来,汇聚到山腰那可巨树,每一阵风袭来,植被的光华便亮一分,光晕便大一圈。皓月当空,静静的照耀着这山间,清泉石上流,泉水叮咚作响,有夜猫在潭边喝水,喝完水又用猫爪蘸点水擦擦脸,雾气渐起,御无心沉睡在这棵巨树上,根本不知身边的景象……
翌日,天色放晴,金色的阳光和煦而温暖,御无心在阳光的包裹下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的第一时间,看到的并不是蓝天,而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白色花的世界,视线被浓密的白色的花朵遮挡,身前身后的树枝上开满了白色的花朵,花朵分七瓣,黄绿色的花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他坐起身,胸口上散落着三两片花瓣,他转身看看四周,阳光能从小缝隙漏进来,他被照射的眯起眼睛,揉了揉眼睛,他准备从树上下去。
一夜下来,满树花开,下树的过程中,他感觉自己一直置身花海,脚下不时一个不稳,弄的整棵树一阵颤抖,花瓣像毛毛鱼簌簌飘落下来,落在他的头上,鼻子上。
御无心对此感觉相当诧异,他走的远些,才能看到树的全貌,整棵树像盖满了雪似的银装素裹,可那的的确确是一树的白色的花,这棵树他叫不出名字,也不知为何在冬日里一夜花开,连打苞的过程也直接省了。
说来也怪,昨夜他恍恍惚惚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行走在万香山树林之巅,在树的梢头停留,从山间到山下,再上石屋,不知道是行走还是飞行,仿佛自己有一双翅膀。想到这里,他闷叹一声,苦笑着自己这几天累坏了,便开始继续重复而又单调的事情。
他来到初次进山的小潭边,坐在巨石之上,面对着绿荫下的潭水,看着水光粼粼,看着时而跃出水面的小鱼泛起水波,忽然此刻心里格外宁静,他单手托着下巴,一动不动像个石雕。闲来无趣,他用惯用的方式,召唤出判神笔,随着他的意念爆射而去,如飞羽一般穿梭在水面,迂回驰骋,带起道道水痕。
直到太阳下山的时候,他忽然想通了什么事情,起身看着天边一角的晚霞,在巨石上找到一片空处,将眼前之景画下来,只见他前臂轻摇,寥寥数笔,一幅晚霞图呈现出来,栩栩如生,仿佛晚霞就在出于石上。
他有过一些梦想,在记事中睁开眼的一瞬,他想活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承载着什么背负着什么,就是单纯的想活下去,直到看到老头儿路过,让他在绝望中看到了一点生机,他不知怎样才能说服眼前这个人救下自己,似乎自己与这个世界无关,于是只能按常人的思考方式,给老头儿许下一个可以荣华富贵的愿望,当老头儿在见到他时,犹豫着要不要救下他时,他内心挣扎的非常厉害,那一刻活下去成了此生最大的梦想。
直到跟随老头儿来到长都,眼看着浮华尘世,看着人们用行为表露出心底卑劣想法,他变得比较厌世,哪怕是老头儿,有时也让他觉得满肚子的小聪明。他没有去过长都最里面的区域,甚至连天水河都是道听途说,他曾想着有机会去把天水河画下来,画一幅巨作,取名叫“天水河上图”,也许可以流芳百世。那时他的梦想,是做一个如自己假作出的“逍遥士”一样的人物,喜也逍遥,悲也逍遥,行游时间,画遍万象,这样的一个风流画士。
可当他遇到笔灵,遇到吴韬子,甚至在吴韬子留下一道残念给自己时,他的思想也随之改变,似乎简单的作画已然不是他的追求。他想做一个想吴韬子一样,既能云游四方,又能行走于世间的修行画师。取万物只在一念之间,挥毫便是天下尽显。
是吴韬子让他走入修行一途,改变了他的人生观。
而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作画修丹青之途,能获无上能量,而那些痴迷于各种获得力量的途径,在世间也比比皆是,至少在他的认知范畴里,武道便是一个复杂的世界。
于是这让他对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更加坚定,孤守空山,几年如一日,便是为了下次如惊鸿一般横空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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