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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章

作者:吆鸡关后门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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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延平第一个职业之所以选择去当兵,并不是想升官或者发财,他当兵的目的只是为了摸枪,这是与他从小生长的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当别的小孩还在父母的膝下享受爱抚与庇护的时候,侯延平却已经要靠自己出来奔波闯荡了。在他受欺负受凌辱的时候,他最想拥有的就是一把枪,一把可以取人性命捍卫尊严的枪。只有当兵才能让他有机会摸到枪,每次抠动扳机都能带给他刺激和兴奋的感觉。现在,他成了一个跛子,再也不能当兵打仗了,没有哪个军队会让他跛着腿去冲锋陷阵。

    还有他的翠翠,他的以身相许以心相许的翠翠,虽然只带给他片刻欢愉却让他刻骨铭心。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逐渐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伤害其实比让自己去死还要难受。

    还有干大,一心教他向善的干大,他的善良拯救不了这个乱世,拯救不了这些丑恶的灵魂,甚至连自己亲生女儿也拯救不了。

    要想在这个乱世里不被欺凌,只有拿起武器才能捍卫自己的尊严和权利。这是侯延平对过去生活的总结,他只是想着自己要变得强悍,还没有要变成一个匪。当这个乱世让他变成一个悍匪的时候,他回报给这个乱世的也只有残酷和血腥。

    侯延平对侯魁说:“你给我弄一把枪,一百发子弹,我走。”

    侯魁听见侯延平说要报仇雪恨,又要枪要子弹,他连忙让罗骊到门口到院子里照照。这些话是再不能让掌柜的夫妇听到的,在确定安全以后,才坐下说:“哥,现在咱们已经脱离队伍,也不再是个兵了。咱们跟着队伍,长官说让抢一个咱得抢两个三个,抢一个都被他拿去了,咱们啥也落不下,可出了事有长官担着。长官让打谁咱就打谁,没有人寻咱报仇。可现在,你一个人闯荡是要吃亏的。”

    侯延平说:“我不管那么多,有枪我可以到处去闯,没枪我寸步难行。没有枪我啥也干不成。”

    侯魁说:“你可以和我一起做生意,或者我给你找个事情做。以你的能力一定会比我做的好。”

    侯延平说:“我不和仇人共事。”

    侯魁说:“我可以在渭南县给你找事情,渭南县城大的很,烟馆妓院多了去了,就缺像你这样精明干练的人。”

    侯延平说:“我不给人看家护院,我也不想看人的脸色做事。”

    侯魁说:“哥,咱们都是从难处过来的,吃饱穿暖是咱们小时候的梦想。我觉得找个稳当事情做总比打打杀杀要强得多。”

    侯延平说:“你觉得你做的事情就稳当么?你觉得我现在能稳稳当当出去么?”

    侯魁说:“哥,我说带你出去就一定能带你出去。我还能哄你么!”

    侯延平说:“兄弟,你还是想法太简单,这样你以后可能要吃大亏。你求个稳当安宁的营生没有错,但你千万要留着防人之心。”

    侯魁说:“我知道,哥!我跟着你的时候才是我最放松的时候。现在,我还是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侯延平摇摇头说:“你现在情况好着呢,你就先干着。哥实在混不下去的时候再来找你。”

    侯魁还要开口的时候,侯延平拦住他说:“他们把翠翠怎么样了?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没等侯魁回答,罗骊抢先说:“应该在对面那个岭下埋着。”侯延平又问:“干大的坟在哪儿?我想去祭奠一下。”侯魁说:“我陪你去。”侯魁问罗骊去不去,罗骊说嫌墓地上阴森不敢去。侯魁就带着侯延平出去了。

    干大的坟就在平台最南边的那个尖咀上,冷风凄凄,孤坟寂寂。干大再也回不到他的过风岭去了,独自流落在这座险恶的岭头上,惜惜惶惶沉睡在惜惶岭的地界上,不知道他可曾瞑目。

    侯延平趴在坟头放声痛哭,干大的音容相貌虽历历在目,可人已阴阳相隔再难相逢……

    哭够了,侯延平默默坐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对侯魁说:“罗骊是王家的人,你要提防着些。”侯魁想着延平哥大概还不知道他和罗骊的关系,对他的话也不以为意,只笑笑说:“哥,你太谨慎了。”两个人又相跟着回了寨子。

    侯延平在这里又住了一天。他的精神和体力都恢复的相当好。侯魁也把厨子家人闹事的问题搞定了,他在和他们谈判的时候认准了挑头的人,又派人摸清了他家的底细,天黑以后他提着一个血淋淋的猪头和一坛酒去了他家,说是要和那个人喝酒,吓得那家的人抖作一团,死活都不敢提钱的事儿了。第二天厨子家就把人埋了,再也不敢来闹事了。

    侯魁去找老掌柜的,说是渭南那边虽然受兵匪袭扰,不过他还可以周旋应付,想回去继续坐镇在那里,确保店铺的利益不受损失。老掌柜的听了很高兴,加上临曲那边也一再催促他过去,也不想在家久停。就商量着明日一同起身,去做各自的事情。侯魁要求带着侯延平一块儿走,说是让他暂时去帮几天忙,如果实在留不住,从渭南回河南也近。老掌柜的先是摇头后又点头,勉为其难算是答应了,侯魁心里的石头才落下。

    侯魁把他的枪偷偷给了侯延平,因为子弹不多,又找内掌柜的去要。

    内掌柜的对寨子里的枪支弹药管的比钱财还严,侯魁初来乍到的又要领着侯延平走,她怎么放心?在侯魁软磨硬泡之下才给了五发子弹,心疼得像割肉一般。侯魁临走时又拿了一个弩和几支箭,说是路上不太平,防身的事不能大意。

    其实就是去要的这些子弹和弩箭把侯魁害了。内掌柜的在侯魁走后,和老掌柜的以及罗骊嘀咕了老半天,他们不放心的其实不是侯魁,是跛子侯延平,而最后受害的是侯魁,这让老掌柜的夫妇和罗骊后悔不迭痛惜不已,尤其是罗骊,她觉得自己简直笨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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