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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集
死而复生
三河晚报副总编辑陈慧萍是京都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学生时代是京都大学学生会副主席，负责京都大学校报的编辑出版，和花彩虹的关系很好。陈慧萍青春靓丽才华横溢也是京都大学的校花。她的丈夫周长江是京都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比我们高两届。如今是京都日报副社长兼总编辑。夫妻两地生活，节假日陈慧萍回京都和丈夫团聚。陈慧萍和花彩虹一起闲聊时得知我的情况非常感动。一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放弃优越的工作环境主动要求回乡工作，为改变家乡的贫困面貌经历了千辛万苦，为了堵住河堤缺口奋不顾身跳进急流差一点儿丢了性命。我和花彩虹的恋爱关系京都大学的师生人人皆知，陈慧萍很想采访我这个倒霉的乡长。花彩虹带着她来见我。
同学相见非常热情，我毫无保留地向陈慧萍倾诉了我十年以来的坎坷经历，表示了改变家乡贫苦面貌的决心。陈慧萍打算把我的事迹写成一篇通讯报道在三河晚报上发表。
田静和花彩虹劝不住一我，只得依了我的主意送我回丰阳县顺河乡上班。为了支持我的工作，花彩虹派了个副总经理到丰阳县考察，准备在丰阳县投资。这个副总经理我很熟悉，他是我们建筑系工民建专业五班的班长丁振东。花彩虹是企业管理的高手非常重视人才的开发培养。彩虹集团的中上层管理人员有一半以上是京都大学毕业生。
丁振东带了两个助手一起到丰阳县考察。田静给我准备了很多生活用品。所以，花彩虹派了两辆轿车送我。到了丰阳县县城我和丁振东告别。他到市政府联系考察工作，我回顺河乡报到。
奥迪小轿车颠簸在高低不平坑洼泥泞道路上缓慢地行驶，我注视着路边的田野村庄慷慨万分。洪水冲刷过的田野上留下泥沙淤积的痕迹，低洼处的积水还没有完全消失。村民们忙着修房盖屋恢复被洪水吞噬的家园。转眼间四个月过去了，我回到久违的顺河乡。虽然这里贫穷落后，老百姓没有摆脱饥寒病痛的折磨，可是我还是感到非常亲切。是这片土地这里的山水养育了我，赋予我淳朴善良的性格和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
汽车开进乡政府大院儿，我从汽车里出来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看大门的老头看见奥迪车进来没有拦截。他没有见过这种高档小轿车光临乡政府大院儿，猜想一定是重要官员来乡里公干。
看门的老头见我从车里下来了惊呼道：“苏乡长！怎么是你？你不是……”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我也知道，不就是惊叹我死而复生嘛！
我问门卫：“张大爷，今天乡政府为什么这么安静？人都到哪里去了？”
门卫说：“乡里的干部都到会议室开追悼会了。”
我问：“是谁死了？”
门卫不好意思地说：“大家都以为你被洪水淹死了，追悼会是给你开的。”
我无奈地摇摇头向三楼会议室走去，悄悄地站在会议室门口观看，只见会议室里挂着“沉痛哀悼苏醒同志”的横幅，摆放着我的巨幅照片和“苏醒同志千古”的花圈。“灵堂”庄严肃穆令人见而生悲浮想联翩。我立刻被追悼会的现场感染了，能活着的时候亲眼看到有人给我开追悼会实在令人感动。
赵书记读完给我歌功颂德的悼词之后副乡长王汉章上台讲话。他揉了揉眼睛说：“苏醒同志为了抗洪保堤身先士卒舍生忘死跳进急流堵河堤的缺口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失去苏乡长是我们顺河乡的巨大损失。我们一定要继承苏乡长的遗志治理好清泉河消除洪涝灾害让河水为人民造福。我们一定要向苏乡长学习勤勤恳恳踏踏实实为人民服务的精神，为改变顺河乡的贫困面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突然出现在主席台上把王汉章惊得站立不稳差一点儿跌倒。我扶住王汉章扫视着大家惊慌恐惧的面容说：“王乡长说的很好！作为顺河乡的干部，我们都应该鞠躬尽瘁为老百姓消灾谋福。大家不要怕，我不是鬼魂，我没有死。没有改变家乡的贫困面貌我怎么能死啊！”
赵书记吃惊地盯了我一会儿急忙上来抓住我的手说：“苏乡长，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调侃道：“我死而复生，难道你不高兴吗？”
赵书记说：“高兴，当然高兴了！”
会议室里有人兴奋有人难过有人惊恐有人惆怅，大家议论纷纷诉说着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追悼会。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给活人开追悼会真是闻所未闻。
面对这梦幻一般的闹剧，赵书记断然宣布：“会议到此结束，大家都回去工作吧！”
撤掉了追悼会的条幅，搬走了花圈和我的巨幅照片，会议室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刚才只是上演了一段话剧。观众散了就结束了。
会议室里留下我和书记两个人，赵书记脸色铁青看着我说：“抗洪救灾我们忙了四个月你到哪里去了？”
赵书记真是个明星演员，刚才还为我歌功颂德大喊我是英雄楷模转眼间我就成了临阵脱逃的罪犯。我实在难以忍受这种翻云覆雨的攻击。气急之下我嘴唇发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在医院里养，养伤啊！”
赵书记说：“你哪里有伤分明是逃避洪涝灾害嘛！”
我把裤腿卷起来让他看并且指着腿上的伤疤说：“小腿粉碎性骨折，差一点变成残疾人。”
赵书记说：“即使看病住院也应该请假啊！四个月没有露面谁知道你是生是死。”
我无奈地摇摇头说：“看起来我死而复生是个错误，早就应该从人间消失了。”
赵书记说：“四个月没有请假也没有上班是一个严重的错误，我就不处分你了。顺河乡已经有了代理乡长，你就另谋高就吧！”
我真急了，一拍桌子说：“请拿出免职的红头文件，你一句话就把我免了？”
赵书记说：“丰阳县县委已经决定免除你乡长的职务，县委书记赵青山亲自打电话通知我由梁志国代理乡长的职务。有意见就找县委说去，跟我闹没有用。”
我心中暗想，和这些贪官污吏反复小人讲理犹如对牛弹琴，不能跟他们浪费时间了。我愤然离开会议室钻进奥迪车奔丰阳县县委。
到了县委书记办公室门口，我在门上敲了几下没有等“请进”的许可就推门而入。赵青山正在看文件，见我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惊吓得哆嗦了一下，老花镜跌落在桌子上。他揉了揉眼睛仔细辨认，是鬼魂突现还是真人归来？
他用颤抖的手指着我说：“真的是你！你不是。”
我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敬了一个军礼说：“顺河乡乡长苏醒向赵书记报到！”
赵青山认定我不是鬼魂就松了一口气大马金刀地坐在靠背椅上，喝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说：“四个月没有上班也没有消息你到哪里去了？”
我说：“我被洪水冲走小腿粉碎性骨折到京都治疗养伤去了。”
赵青山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是京都大学的高材生，是丰阳县难得的秀才。到穷乡僻壤不毛之地当乡长太难为你了。好在你福大命大造化大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死里逃生很不容易。就不要去顺河乡干这个苦差事了。还是给我当秘书吧！”
我说：“上任之前我们已经说过三年时间改变顺河乡的贫困面貌，我上任时间才半年就把我免了？这是为什么呢？”
赵青山说：“你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怎么能驾驭那些蛮横无知的土包子呢？还是发挥你的长处给我当秘书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说：“我知道自己书生气十足没有官场经验，可是我不笨不傻不呆不痴愿意在官场上磨练。我有信心逐步适应官场的环境领导全乡人民奋力拼搏改变贫困面貌。”
赵青山说：“让你回县委工作是对你的关心照顾，你上任半年给我惹了多少事儿你心里还不清楚吗？你根本不是当官的材料，还是老老实实地做点儿具体工作吧！”
我说：“当官的能力都不是天生的，谁都需要学习实践到岗位上磨练。你怎么能认定我就不行啊！”
赵青山说：“你当了半年多的乡长都干了些什么？除了打抱不平就是闯祸蛮干。你名义上是个乡长有谁能听你的指挥？你就是一个有职无权的光杆儿司令。人要有自知之明还是退下来吧！如果一意孤行更大的灾难等着你呐。”
我说：“我既然想干，就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豺狼虎豹我不怕刀山火海我敢闯，就让我干满三年吧！三年内不改变顺河乡的贫困面貌我自动辞职。”
赵青山突然脸色大变拍了一下桌子说：“你当我这里是自由市场啊！想干就干想走就走行吗？你四个月没有请假也没有上班是组织纪律不能允许的，必须接受组织上的处分。我现在正式宣布免除你顺河乡乡长的职务，任命你为县委办公室副主任。有意见保留，必须无条件执行！”
犹如一声惊雷炸在我的头顶，把我震得浑身颤抖差一点儿晕倒。这个赵青山独断专横为所欲为，借刀杀人不成功就直接将我免职，我找谁去说理呢？如果我被免职怎么带领全乡人民脱贫致富呢？我不甘心我不认输我不想任人宰割委曲求全。
我怒火攻心气急败坏愤然走到他的办公桌前面使劲一拍桌子大声喊道：“你凭什么把我免职？你，你……”
我正要和他理论突然电话铃响了。
赵青山使劲盯了我一眼拿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低沉威严的声音：“是青山吗？”
赵青山突然精神焕发笔直地坐在椅子上谦恭地回答：“宋书记是我，我是赵青山。领导有什么指示？”
宋书记说：“昨天的三河晚报上有一片报到你看了吗？”
赵青山惊慌地说：“这两天很忙，还没有看昨天的三河晚报。”
宋书记说：“你那里有一个乡长名字叫苏醒吧，这个人很有意思。名牌儿大学的高材生放弃大城市的好工作回自己的家乡拼搏奋斗很值得赞扬。”
赵青山急忙翻阅桌子上的三河晚报，果然通栏标题上写着：“京都大学高材生苏醒回乡纪实”。便讨好说：“苏醒是个好同志，立志改变家乡的贫困面貌主动要求回乡工作，我先让他当个乡长试试。”
宋书记说：“好，年轻人就应该到第一线去经风雨见世面在实际工作中磨练。你要多支持啊！”
赵青山连连点头说：“是，我一定全力支持！”
听到两个书记的对话我心中暗自庆幸，三河晚报这篇报道太及时了。如果市委书记不看这篇报道，如果宋书记不给赵青山打电话，无论我如何纠缠也解决不了问题。我应该感谢宋书记，应该感谢三河晚报副总编辑陈慧萍，更应该感谢我的初恋情人花彩虹。似乎花彩虹早就预料到我该有这一劫，所以指使陈慧萍给我消灾解难。
电话里传来嘟嘟地声音赵青山才慢慢地放下电话松了一口气。他喝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说：“苏乡长，我真是小看你了。原来你市里有人啊！市委市政府你认识谁？不妨给我引荐一下。”
我本来想说谁也不认识，可是转念一想在这个官油子面前不能太老实了，便吹嘘说：“省里市里确实有几个同窗好友，不过都是厅局里的副手，还没有执掌大权。”
赵青山说：“后生可畏啊！今后的官场是你们年轻人的，我们这些老朽终归要退居二线的。”
我也拍马屁说：“你赵书记是丰阳县的领头人，不能有退隐的念头啊！我们都靠你掌舵呐。”
赵青山说：“不要说我了，说说你自己吧！”
我问：“说我什么？你一定要免掉我这个乡长吗？”
赵青山说：“培养年轻人上位是我的责任，可是你太稚嫩了。你根本不懂得官场的游戏规则不善于逢场作戏，给你大权你也掌握不了。”
我说：“请相信我的能力，我一定会适应官场的环境带领大家脱贫致富。如果三年内不能让顺河乡走上小康我自动辞职听从书记的安排。”
赵青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我在书记的岗位上十多年了丰阳县也没有脱贫，就凭你这个文弱书生三年内改天换地做出奇迹？我看是痴人说梦。”
我说：“各人有各人的干法，没有金刚钻儿我决不揽这个瓷器活儿。请赵书记给我这个机会吧！”
赵青山说：“好好好！你好自为之吧！如果你一意孤行碰得头破血流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我知道有市委宋书记的一个电话，他断然不敢立刻把我这个乡长免了。虽然他恼恨顺河乡这些人无能，没有把我斩草除根，但是也不想亲手除掉我。毕竟借刀杀人才是上策。
告别县委书记赵青山，我到县政府招待所拜访彩虹集团公司副总经理丁振东。
丁振东制定了一个五天的考察计划，决定对丰阳县山水地貌自然资源投资环境领导班子状况和乡村百姓生活水平进行全面考察。然而这次考察的重点是顺河乡。丁振东心里很清楚，花彩虹是想帮我一把。
我在丰阳县招待所住了一个晚上，把丰阳县顺河乡的情况详细介绍一遍。第二天上午回顺河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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