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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特意染成紫色的长发在灯光中宛若阳光下的紫罗兰花瓣,但若是用手指扒开发丝,在发根深处隐隐还能看见些姜黄色。她的手指经过她丰盈的脸庞,玲珑的嘴唇,慢慢往下滑,在光裸的**上留下一道细细的红印。
她发出一声满意的呢喃,然后有些遗憾的看向紧闭的窗帘。窗外晨光熹微,窗前挂着的淡绿色窗帘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装着萤火虫的绿气球,正在昏暗的房间里发着淡淡的绿光。若是往常,她最喜欢在这时刻躺在沙滩上,让清晨朦胧的阳光和雪白的细沙轻轻抚摸她的身体。
可惜她现在正在从雾岛[1]驶往爱尔多瓦[2]的德拉乌的邮轮“天鹅之舞”上。这是一艘隶属冰道公司、已经在海域上航行三十二年的船,载客量达到350人。现在正值中央大陆十几所学校招生,是一年中船票最难预订的时候。妮可也是费了一番力气才抢到了两间二等舱的房间。
妮可遗憾的叹了口气,从衣架上拿来天青色的袍子披上。她束上腰带,又整了整领口,领口上绣着两颗金色的星星,星星的五角不断绕着中心旋转,这标示着这袍子的主人是联合政府[3]认证的二星巫师。
然后她为自己化了一个浅淡的妆容,用头绳将头发蓬松的绑起来,又拿出一副金属细框眼镜戴在脸上,镜片反射着灯光,挡住她水汪汪的眼睛。
房间里悬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时针转到七点,妮可拉开门,脚上踩着的斑白犀牛[4]皮做的皮靴落在船舱走廊铺着的深橘色的地毯上。这种地毯是用生长在深海的沙漠珊瑚[5]制成的半生命体,上面细小而柔软的絮状突起不断因为呼吸起伏着。因为它们可以自动分解落在上面的生活垃圾,被外力破坏了也能自动修复,只需要每月浇灌一次海水就可以生存,在家居市场上一直很受欢迎。
在去餐厅的路上她遇到了她的新同事杰克·汉斯。他和妮可一样是一名二星巫师,现年27岁,是北方公国[6]瓦尔德大学的优秀毕业生,毕业后经由导师汤姆·赫奇斯推荐进入总部位于北方公国的瓦尔德神奇生物研究所工作,三年后被联合政府邀请,跳槽到联合政府的魔法生物管理与控制部门工作。
杰克生了一张枣核脸,高高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厚厚的镜片使他本就在面对人类时显得无精打采的灰眼睛看起来更没神采了。他脖子很长,恰巧手臂和腿也很细长,远远看去像一棵高高细细的树,让人担心风一吹他就折断了。但这样一个比雾岛每年的玫瑰节选出的“玫瑰小姐”还弱不经风的年轻人,却十分醉心于在野外进行魔法生物的研究,他深棕色的皮肤就是这样由中央大陆上高高悬挂的太阳晒出来的。如果不是两个月前他遭遇了一场狂战野猪[7]的暴乱将身上的证件丢失去不了限制入境的幽灵谷,他回来重办证件被望着空空办公室找不到人手的杰夫·布朗特拉来做义工,现在他早就在幽灵岛研究那些摸不到、看不见、喜欢做恶作剧的小生物了。
“早上好,杰克,”妮可低头看着趴在走廊地上,一手拿水晶放大镜研究地毯、一手快速的在放在身旁的纸上字迹潦草记录东西的杰克,微笑道,“要一起去吃早饭吗?”
杰克“嗯、嗯”了两声,又写了三行字,才意识到说这话的不是他合作数十次的伙伴,而是昨天刚认识的同事妮可·韦翰。他从地上跳了起来,浅色的格子衬衫上满是湿漉漉的水渍和闪着荧光的粉末。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笑道:“抱歉,你刚才说是早饭?哦这么早就吃早饭——”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开着门的房间里的表,“哦都这个点了——我是说好啊。”
妮可笑道:“我想你或许需要回去换件衣服?”
杰克又用力抓了抓头发,干笑道:“不、不用。我是说我只是想看看这种加工后的沙漠珊瑚浇淡水和海水会有什么区别,所以把衣服弄湿了。你知道,我有一只岩浆白头鹤[8],平常很少坐船,所以对它们有些好奇。所以、所以这点水不碍事的。我这就把它弄干。”他说完,右手燃起了火焰,那火焰被他控制成长方体,表面像纸一样平滑,他把火焰在湿衣服上过了一遍,衣服就被烘干了。
妮可轻轻一笑,上前将他皱巴巴的衬衫整平,又将他塞在裤子里的一角衣角拿出来,然后笑盈盈道:“好啦,我想你现在已经和昨天一样帅气了。”
杰克的脸登时红了。他瞪着妮可看了一会儿,用力抓了抓头发,讷讷道:“那个……我得、得先把东西放屋里去。”
“当然,我等你。”妮可微微一笑。她跟着杰克走到房间门口,却没进去,只站在那里笑盈盈的看着他。她温柔的眼波让他想起母独角蜘蛛[9]怀孕时目送公独角蜘蛛去捕猎时依恋的眼波,随着她窈窕的腰身轻轻摇摆的长袍像木魅[10]在林中嬉戏时微风拂过的散发着迷人香味的叶衣。杰克浑身像烧起来一样,心怦怦乱跳。他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几乎同手同脚的僵硬的跟在妮可后面走去餐厅。
直到到了餐厅门口,杰克看见一个正独自坐在窗边享用早餐的男人听到脚步声百无聊赖的扭头看向他们,他这突如其来的僵硬病才痊愈了。那是个高大强壮的男人,腰圆膀阔,肌肉结实,无论是他修身的灰色衬衫还是高高挽起的袖子都昭示着这一点。他的脸膛、脖颈和放在桌上的手都黑黑的,但是挽起的袖子露出的接近关节部位的小臂却是苍白的,显然这黝黑是他长久在阳光下走动的成果。
那男人看着他们,眉毛一挑,对妮可送上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饱满的红嘴唇上那两撇精心修剪的小胡子也活泼的跟着往上挑动。杰克胸膛中顿时燃起熊熊战意,他上前跨了一大步挡住那男人的视线——那男人似乎认为他的举动很可笑,大大方方的对他嘲讽的笑了笑,露出一线雪白狰狞的牙齿,然后抖了抖手中的报纸,不再看他们——杰克微微松了口气,绅士的为妮可拉开椅子,将服务生叫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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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雾岛(fogland):中央大陆六国之一。
[2]爱尔多瓦(iredova):中央大陆六国之一。
[3]联合政府:中央大陆上处理国际事务的六国组成的松散组织。
[4]斑白犀牛:一种主要生活在草原上的生物,体型似斑马,头似犀牛,性格温顺。毛皮色如白玉,上面错落着落雪似的白斑,是鞋包常用皮革之一。
[5]沙漠珊瑚:生长在深海的一种珊瑚,因为有非常强的储水能力和长期生活在陆地上的强大生命力和修复能力,被广泛应用于人类生活中。
[6]北方公国(north of kingdom):中央大陆六国之一。
[7]狂战野猪:一种广泛分布在高寒地区的野猪,因为没有痛觉神经,非常好斗,一战斗就必须以一方死亡作为终结。不会魔法,可怕的**和獠牙被无数魔法生物和人类所畏惧。
[8]岩浆白头鹤:长期生活在岩浆里的一种鹤,身上燃烧着岩浆颜色的火焰,只有头是白色的。因其对火系魔法的天生精通,是很多火系魔法使偏爱的宠物。
[9]独角蜘蛛:一种广泛分布在中央大陆中部和南部的蜘蛛,有二目、四目和六目三种类别。体型硕大,不会结网,会土系魔法,喜欢用空降巨石将猎物砸死,吸取猎物的血液。头上的角其实是他们用来吸食血液的坚硬的嘴。母蛛怀孕以后丧失捕食能力,需要靠公蛛狩猎,在产卵前会将公蛛杀死,以其血肉为养料生育,以其皮囊筑巢孵化蜘蛛卵。
[10]木魅:树的妖精的统称,具有极强植物亲和力和强大的修复能力,常与精灵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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