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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青萍结婚一月,即告信水失期。又过了一个月,栁云娘也告赤水停潮。高英和两位婶娘都十分高兴,更高兴的是秦氏妈妈和漆氏柳太太。秦妈妈开始准备婴儿衣服,柳太太到女儿屋里坐坐,再到干女儿屋里走走,不知说什么好。青萍是第二次怀孕,反应不大,云娘是第一次怀孕,反应剧烈,多亏四个老前辈精心照料,顺利度过了反应期。
由于云娘、青萍有孕在身,家人不允许他们做重体力活动,秦妈妈提议他们绣锦屏,于是他们拉上雀儿绣了三幅锦屏:百花朝阳图、百鸟朝凤图、百川朝海图。经过数月努力,他们不仅绣好了锦屏,还摸清了雀儿的心事。
青萍和云娘的肚子越来越大,秦氏要求给每人雇个奶母,高英不以为然。秦妈妈道:“我看出来了,他们的身子比别的怀孕女人肚子大,可能怀的双胞胎。”高英不能反驳,只好给每人预定了一个奶母。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八月十六日,青萍生下一对男胎。根据青萍意见,取名高坊、高坡,云娘嫌土气。高英道:“我们是老百姓,百姓离不开土地,名字带土,表明我们永远是百姓。”
过了整整二十九天,闰八月十六,云娘分娩,产下一对女婴,根据云娘意见取名赛男、赫男。蓝青萍来探望云娘,留下了长子高坊,抱走了次女赫男。云娘告诉高英,高英只是笑笑,道:“她用心良苦,由她。这一换,我们的长子、长女都是你生的。”
女儿满月时,云娘对高英道:“现在是你过最后一关的时候了。”
“什么最后一关?”
“雀儿年纪不小了,你要她等到什么时候?”
“我正为她的事犯愁呢?”
“不要瞎操心了。她是你的人。绣锦屏时,我问过她,她说了,除了你,谁也不嫁。你想过没有:一个未婚姑娘,和两个已婚女人一块绣锦屏,难道不怕已婚女人说自己和丈夫的风流事?可是她毫无犹豫,高兴的来了!女人的心在眼上。你不注意观察女人的眼,摸不清女人的心。除了你,她谁也看不上。”
“眼睛能看出什么?”
“对别人不屑一顾,对你永远看不够。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若无深情,不会这么看。”
高英在柳云娘处,闹的满头雾水,又问青萍。青萍道:“雀儿说过:除你不嫁。你可不能让雀儿重走我的老路,让她受那么多苦。雀儿性烈,说不定,会送掉她的性命。”
他想劝说雀儿,希望她改变主意。
雀儿不苟言笑的脸更冷了:“你要强迫我嫁别人,我就用剑抹脖子。”
“与别人结婚,一夫一妻不好么?为什么要与她们两个争我一个人呢?”
“世上男人千千万万,我只看上你一个。你纵有一百个女人,我也只嫁你。“忽然开了一句玩笑:“有女人争,才是好男人,对不对?”
高英找到黄三汉,三汉道:“我已托你二叔为媒,他未给你提起?”
“三叔!我已有了她们两个,雀儿妹妹为什么一定要嫁我呢?”
三汉道:“有人三妻四妾还不满足,你娶了雀儿也只有三人,为什么不可以呢?女家向男家求婚,世上可不多,这是她自己的意愿,我拗不过她,毫无办法,也不怕丢人。”
三婶道:“你可不能嫌雀儿出身贫寒哪!当初可是你把她背到家的。”
他又找李匡、孔奕和几个叔叔,每逢遇到难事,找这些人商量,已经成了习惯,现在遇到婚姻难题,当然不能例外。
李匡道:“不要犹豫了,她是你的人,任何人都不会说三道四。”
孔奕道:“她虽比我小,不怒而威,却能镇住我。天生就是做嫂子的料。我天不怕、地不怕,唯独遇见她就缩手缩脚,忙乱失措。娶了她,我甘心认她为嫂嫂。”
孔达道:“你三叔托我为媒,要把雀儿嫁给你,我是雀儿的干爹,怎么开口呢?因此迟迟未说明!”
孔二婶道:“我是雀儿的干娘,不愿意让她外嫁。”
罗如正和范绍先虽然话不同,但意思也是一样。
高英承认劝说失败,报告秦氏和柳太太。
秦氏道:“雀儿这孩子一身正气、外冷内热,对别人倔强无比,对你却百依百顺,是个好儿媳,我喜欢她。你们高家三代单传,到你这辈子该变变了,你要给我娶一群媳妇儿,生一大堆孙子、孙女,好好热闹热闹!”
柳太太道:“只要女儿、亲家母同意,我这丈母娘能说二话么!”
于是,孔达回复黄三汉:“男家允婚。”
于是在三汉夫妇的主持下,雀儿举行了“笄礼”,孔二婶为她“开脸”、“挽发”、“插赞”、“蒙纱”,正式进入成年时期,成了待嫁娘。按照规矩,未婚夫妇不能见面,她只好每天呆在屋里。
半月之后,高英大宴亲朋,雀儿身穿大红吉服,头蒙红纱巾,在端娥及其义姐的搀扶下,走过红地毯,与高英交拜成亲。婚后生下一子一女,儿子高圻,女儿超男;柳云娘也生下一子一女,儿子高城,女儿竞男;蓝青萍也生下一子一女,儿子高圳,女儿亚男。这样,云娘和青萍子女互易之后,每人都是二子二女。后来云娘以儿子高城继承父亲柳韵舫之后,改名柳城,成为柳韵舫之孙;青萍以儿子高圳继承父亲蓝复之后,改名蓝圳,成为蓝复之孙;黄雀儿以儿子高圻继承父亲黄三汉之后,改名黄圻,成为黄三汉之孙。在以外孙为孙的三人中,三汉是最幸运的了。只有他抱上了孙子,柳韵舫和蓝复虽然地下高兴,却无缘怀抱孙子。
正当高英为幼女超男庆百日时,有一名为芡实的女孩子带着少爷朱铭,投奔高英,见面之后好一阵大哭。高英待他们哭完之后,才问了一些初步情况,后来又经访问,才弄清他们的来历。
芡实是一名丫头,只侍奉少爷朱铭一人。
朱铭是朱瑾的儿子。
朱瑾本是山东兖州的泰宁节度使。唐乾宁四年朱全忠攻克兖州,朱瑾侥幸逃脱,驱海州吏民投奔吴王杨行密。行密敬他是山东名将,又驱海州吏民来降,增强淮南力量,即表为武宁节度使。嗣后,朱瑾又率兵击退南侵的朱全忠,立下大功,行密乃赐予田宅妻妾,信用有加,成为防御朱全忠的淮南名将。
杨行密死,其子杨演继位为吴王,徐温掌握了淮南军政大权,徐温长子徐知训当上行军副使。后来又加为枢密使、知政事,人称“政事相公“。朱瑾也加为诸道兵马副都统,同平章事。
吴王发兵伐梁,以行军使徐知训为淮北行营招讨使兼诸道兵马都统,朱瑾为副都统,率军直趋颍州。
徐知训是个花花公子,一路吃喝玩乐,所过州县,无不加力供奉,任其尽情享受。挑选美女陪宿,知训十分惬意。朱瑾欲报失镇夺妻大恨,怎奈身为副贰,将士也以他为客卿,不听调度。他也无可奈何。
吴军进围颍州,梁宣武节度使袁象先相救。吴军将士见主帅骄奢淫逸,且伐梁又与己无关。也不愿打仗,知训遂以“士不用命”为由,收兵退还。
徐知训凭借父亲的权威,累迁内外都军使,兼同平章事。他酗酒好色,所遇有姿色之女,无论婚否,百计取之。他听说威武节度使、知抚州李德诚有家妓数十,即遗书德诚,要求分色。德诚遣使辞道:“寒家虽有数妓,或者老丑、或者有子,不堪侍奉贵人。当为公别求少而美者,徐徐报命。“
知训大怒道:“区区州府别驾,竟敢如此狂妄,连家妓也不肯给我,这还了得!我当杀死这厮,连他妻室也夺过来,看他能否逃出我的手掌。“德诚闻言大惧,急购几个娇娃,献于知训,知训方才罢休。
吴王杨演幼弱。知训狂悖。无复君臣之礼。杨演备受戏弄。
一日,知训侍宴,喝得酩町大醉。迫邀杨演下座,与他一同演戏。自己扮演参军,令杨演扮演苍鸖1。杨演不敢违拗,只得扮演。总角2敝衣,执帽以从,饱受侮辱,形如僮仆。知训心满意足,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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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苍鸖,亦称苍头:即奴仆。
2总角:古时未成年人扎成的头发样式
又一日,知训与杨演泛舟游湖,乘醉将杨演推入湖中,看着杨演在水中挣扎,知训哈哈大笑。杨演被救登岸,知训恨他不逊,以石弹击之。杨演从人,将石格开,杨演才未受伤。
再一日,至禅智寺赏花,知训乘着酒意,百般诟骂杨演。至杨演泪下哭泣,知训仍喋喋不休。左右看不过,扶杨演登舟而去,知训怒上加怒,乘轻舟追赶。追赶不及,用竹篙搠杨演。杨演从人以身遮挡,竟被搠死。杨演身边无敢言者。
知训戏吴王如奴仆,欺凌同僚不在话下。知训知道父亲器重知诰。知诰为徐温收养的义子,在徐温诸子中位居第二,人称“二郎君”。知训不能允许异姓野种夺了他的地位,因而嫉妒,企图加害。
知训及其弟知询皆对知诰无礼,唯季弟知谏以兄礼事之。知训招知诰饮酒,知诰不至。知训怒道:“乞子不欲饮酒,难道饮剑么?”知诰时为昇州刺史。昇州治江宁。江宁曾称金陵、秣陵、建业、建康、上元。为南朝宋、齐、梁、陈的首都,是江南第一大都会。由于历年战乱,已残破不堪。知诰就任后,修缮房舍,规划街区,振兴商业,整顿治安,因而经济繁荣,很有些富庶景象,充分显示了知诰的才能。徐温极为赏识,因调知诰为润州团练使。
知诰上朝辞行,知训佯为饯别,欲伏甲杀之。在座的知谏蹑知诰足,知诰会意,佯为如厕,越墙遁去。知训久候不至,乃知知诰潜逃,授剑于从人刁彦能,使追杀之。彦能纵骑追及于中途,举剑示之而还。归告知训,追之不及,知训不得已而罢。
杨演近身卫将李球、马谦,见吴王屡次受辱,气氛不过,决心为吴王除害,准备俟知训上朝,擒而诛之。知训得知甚惧,准备出走。小吏严可求道:“军城未变,公闻信弃众而去,众将何依?公今后何以立足?”知训乃止。众人尚疑,可求夜间不闭户而眠,鼾声传闻于外,众心乃安。
这日,知训上朝,李球、马谦命人扶吴王登楼,自引卫卒出击。知训也有随从,双方阵于门桥之上,激烈格斗。知训寡不敌众,频频后退。马谦等兵追至大兴门外,欲擒知训,情况危急。
正在此时,诸道兵马副都统朱瑾由润州归来,面见知训,巡视对阵情况之后认为,杀知训时机不到。因道:“不足畏惧!”乃举手大呼,道:“作乱者是吴王手下叛兵,不足畏惧!杀过去!”亲率亲兵奋勇冲杀,李球、马谦手下皆溃,朱瑾擒斩李球、马谦。
知训得到朱瑾救护,才保全性命。但他不念恩情,反生猜疑,其事有三:
一、知训曾向朱瑾学习兵法,朱瑾悉心教之。实为知训导师。知训怀疑:如此高的学识,如果谋反,何人能制止;
二、朱瑾官为诸道兵马副都统,是领兵打仗的官职。知训虽为枢密使、知政事、兵马都统,只是挂名虚职,朱瑾的实权比他高。
三、朱瑾爱马如痴。有名马数匹,冬天披以锦被,以御严寒;夏天护以罗帱,防蚊叮咬。知训要朱瑾以名马想让。朱瑾婉言拒绝。他这样爱护马是何意。淮南无良马,一旦朱瑾造反,何人能追及?
我是知政事,官职必须必别人高一头,朱瑾不能留下,派刺客刺杀之。知训的刺客,也是碌碌无为之辈。
朱瑾手刃刺客数人,尸体埋于屋后。刺杀不成,仍然依靠乃父:“朱瑾学识无人能比,又有名将威名,日久必然自我尊大,不为我用,终为内祸。宜出为地方官职,即使为乱,也不致损害大局。”
徐温以为有理,出朱瑾为宁淮节度使。
朱瑾外任,知训设宴饯别。知训自以为得计,朱瑾还是得知外任原因,故而表面谦逊,心实厌恶。
朱瑾欲設家宴答谢,命家妓邀请知训赴宴。知训竟将家妓留住,企图奸宿。家妓逃回,报告朱瑾,朱瑾更加恼怒。
次晨,朱瑾亲自扥房门相邀,等了许久,不见知训影子。家童暗告朱瑾道:“政事相公实不在家。昨晚宿于白牡丹妓院,随从不敢跟随。”
朱瑾道:“我不耐早饥,暂且回去。请转告政事相公:朱瑾虔诚相邀,务请赏脸光临。”回到家里,预为准备,务必一击成功,除掉知训。
知训回家,门房报告:“朱瑾来访不遇而归,要相公务必赴宴。”
知训愣然:此人一贯孤癖,疏于外交。今天为何请我?莫非有什么诡计?这是广陵。纵有诡计,又其奈我何?“好!晚些时候,我去见他。”
知训驾临,朱瑾盛宴以待。入座之前,先看名马。朱瑾道:“以往不愿相赠者,以名马助我成功也。今日相赠者,为祝公寿耳,亦愿为仆谋后福也。”既入席,亲自奉酒,命家妓献歌,再执杯劝酒。又道:“此妓如何,是为敝宅第一美姬,愿奉相公枕席!”
知训高兴异常,开怀痛饮。手舞足蹈,道:“相公出镇,与我分别,离恨可知。借此尽欢,又蒙相公割爱,以名马、美姬相赠,下官却之不恭,只好愧领了。”
朱瑾又引知训至中堂,声称要引妻子陶氏相见。
客人不能见内眷,否则即是越轨。一般人肯定拒绝,而知训以为朱瑾想以妻子相献,坐等美人光临。他只知巧取豪夺,穷奢极欲,不如乃父韬光隐晦,又不知权不可用尽、福不可享尽、**不可穷尽,仍得寸进尺,终于惹下杀身大祸。
正在此时,廊下两匹马撕咬争斗,吸引了不少人。知训也倾耳静听。
原来这是朱瑾设下的小伎俩,用以吸引人的注意力,掩饰中堂发出的声音。朱瑾利用这一机会,转到知训背后,以笏板猛击知训。知训毫无防备,身体扑倒。朱瑾呼出伏兵,斩下知训首级。然后手执知训头颅,来到外室,向知训随从出示。知训从人吓得一哄而散。
朱瑾要进王府,知训之党已关闭府门。朱瑾身体矫健,越墙而入,面见吴王杨演,将知训头颅掷于地上,道:“微臣为大王除去一害。”
杨演骤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不知发生了何事,吓得战战兢兢,以衣袖掩面,入于内室,懦懦道:“舅┅┅自┅┅为之,此事┅┅我不敢┅┅与知!”杨演之母姓朱,故称朱瑾为舅。
朱瑾见他如此懦弱,极为气愤。大声道:“痴子如此无用,不足成就大事。枉费我一番心血。”遂将头颅置于案上,提剑而出。王府下人业已逃散,大门上锁。朱瑾只得仍然跳墙。他进府时,心中一股豪气,故能顺利越墙。如今豪气已泄,出墙时跌伤了足关节。
知训的仆从已将王府包围,见朱瑾跳出,围拢上来。
朱瑾知道无法逃脱,高声道:“我已杀了罪魁,以我一人之死,换取万人之安。虽死无憾矣!”言毕,拔剑自刎。
徐温向居外镇,不知知训之恶。骤闻知训被杀,盛怒之下,率兵渡江,回到广陵,下令搜捕朱瑾家眷,尽行斩首。朱瑾之妻陶氏也在其中。
陶氏临刑才明白:丈夫为何要遣散他们母子,可惜她当时不明就里,拒绝离开,如今面临死刑,临终连见儿子一面也不能,也不知去向儿子。于是啼哭不止。
瑾妾姚氏,明白主母的心思,坦然道:“人生终有一死,何必悲哀?此去正好与相公永久聚会,应当高兴才对。”
陶氏暗想:儿子不见,正好说明他已脱离毒手。如果再哭,就是要把儿子送入虎口。只要儿子逃过此劫,就是最大安慰了。遂停止哭泣,引颈就戮。
徐温夷诛朱瑾全家,又将朱瑾暴尸三日,时值六月,天气炎热,尸体竟然不腐,连蝇蛆也无,人人称奇。三天后,徐温下令投尸江中,但部下却敬仰朱瑾,将其埋葬。
朱瑾名重江淮,叱咤淮上二十年,多次打败朱梁进攻,保得江淮安宁,又为社会除去大患,民众敬仰。于是附会道:凡壮烈而死的人,皆为神仙转世。若不是神仙,何以尸体在阳之下不腐朽,炎热之日无蝇蛆?朱瑾本是天兵天将,受上帝使命,下凡救苦救难的,如今使命完成,又归天去了。
朱瑾是神的流言越来越广,每日上坟焚香烧纸者络绎不绝。当时扬州瘟疫流行,穷人求医无门,取朱瑾坟土和水以服,权作医药,往往“药“到病除。病愈者感谢朱瑾恩赐,更为坟墓添加新土,不久朱坟竟成大丘。
徐温闻知,命人掘出朱尸,投诸雷公塘中,以泄其愤。可巧他也感染瘟疫,噩梦连连。朱瑾怒斥他滥杀无辜,弯弓射他。徐温笃信鬼神,以为鬼神震怒,直到他具重礼到雷公塘拜谒,病势乃减轻。于是命渔人捞出朱瑾遗骸,以大臣之礼隆重安葬。又坟前立祠树碑,日日祭祀,病乃痊愈。
他感到事情蹊跷,找来知诰和严可求,询问事情始末。知诰害怕有以庶排嫡之嫌,言语支吾,吞吞吐吐。可求无此顾虑,直言始末。徐温如梦方醒,幡然道:“孽子死得太迟了。我半生的辛苦付诸东流,都因他而起。”遂斥责知训亲吏,不能规劝,有纵恶之罪,一律落职流配。独刁彦能诤言规谏,又不加害知诰,特别加赏。
朱瑾虽建庙立祠,得到祭祀。百姓仍不满足,以朱瑾为民除害,反遭灭门之祸为憾。其实人们不知道,朱瑾谋杀徐知训时,预感到凶多吉少,预先做了安排。他命夫人陶氏率独子朱铭潜逃,逃得越远越好,隐姓埋名,从此莫入官场一步。陶氏不明丈夫用意,誓死不愿离开。
赶不走夫人,只好赶儿子。他命丫鬟芡实带着朱铭投奔舒州高员外,除了高员外,不得向任何人透漏自己的身世。还狠心打了朱铭,驱赶二人出家门。声称:如果二人再回来,就杀了他们。
侍女芡实只有十三四岁,不知主人为何赶他们出门,还第一次凶相毕露地殴打朱铭。只得大声哭号,手牵朱铭离开。
朱铭只有四五岁,不知道为什么挨打,只好哭哭啼啼跟着芡实离开家门。芡实自幼服侍他的生活,现在是他的唯一亲人。他除了吃饭、喝水、拉屎、睡觉之外,什么也不懂,事事听从芡实安排。
往哪里去呢?芡实听清了“高员外”的称呼,却把“舒州”听为“苏州”。这一错不要紧,害得她走了一千余里的冤枉路。
姐弟二人身无分文,沿途要饭,踏上寻找高员外的漫长路程。从这时起,芡实不再称朱铭为少爷,改称小弟,朱铭仍称芡实为姐姐。
他们打听到:苏州在江南,遂向江边走去。几天后,他们在一位老船工的帮助下,渡过了长江,到达润州,经路人指引,向东南奔苏州。渡江之前,小朱铭体力尚好,走路不很困难。过江之后,经常处于饥饿状态,必须首先讨饭,填饱肚子,然后才能赶路。所以行进速度大减。用了将近一月时间才到苏州城。
他们询问高员外时,许多人只是摇摇头。好心人说:“高员外是个财主吧?城里只有官吏和商人,找财主应到乡下去。”于是芡实领着小弟,在苏州城周围转悠。
苏州是水乡,许多地方“无船不行路”。有好几次,他们被河道所阻,前不着村,后不粘店,只能露宿在荒野的水边,听任蚊虫叮咬。
又是二十多天过去了,姐弟二人围绕苏州城转悠了两圈,仍无高员外的任何消息。有人告诉他们:“可能不是这个苏州把?这里从未听说过高员外。扬州西北六七百里也有个苏州,你们不妨到那里问问!”
高员外虽未找到,也有收获:小朱铭变瘦了,也结实了,也不再喊饿,不挑食,什么食物都能吃。走路也快了,能连走十多里不喊累。他们又回到润州,还是那个老船工为他们摆渡。过了江,一路向西北走去,这里河流不多,走路方便,但是有了新的问题,常找不到水喝。
另一个问题是他们遇到了专门拐卖儿童的人贩子。芡实和朱铭已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他们刚到人贩子手中时很老实,还骗得了好吃的,但是到了人多之处却高喊“救命“吓得人贩子落荒而逃。他们重获自由。
有的富人想收留他们,条件是,芡实当丫鬟,朱铭长大后当家丁。姐弟断然拒绝。
有的无子女家庭也想收留他们,以他们为义子、义女。姐弟二人叩头相谢。决心找到高员外。芡实认为她必须完成使命,不能半途而废;朱铭认为只有高员外才是他的救星,只有高员外才能救他们脱离苦难。
姐弟二人有了经验,他们把时间分为两天一组。第一天,以讨饭为主;第二天,以走路为主,吃前一天讨来的干粮。讨饭时,只向穷人讨要,问路和打听高员外时,只向老年人。
刚入宿州境,一位老年人就告诉他们:“孩子们!你们找错地方了。我们这个州,读书人讲官话,称为肃州,老百姓讲土话,称须州,也称南须州。南须州,北徐州,就是这个地方。高员外是舒州人,不是宿州人。高员外仁义大方,救苦救难,我们这里已经有人投奔他去了。舒州在南边六七百里。去吧!孩子们,高员外一定会收留你们。”
“谢谢指引!柷老爷爷长寿!”姐弟二人叩谢之后,转身南下。
有了确切地点,芡实带着小弟加紧赶路。天气已经转凉,正是赶路的好时机,他们只用不到一月时间,就到了壶口。
李匡由乱石滩回来,路上遇到了姐弟二人。
“小妹妹!你们哪里去?”
“大哥哥,我们找高员外。走这路,能找到高员外么?”
“能找到。你们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找高员外呢?”
“大哥哥!我们是广陵人。我是丫鬟,名叫芡实,她是我的小主人,奉我家老爷之命,来投奔高员外。”
“是老高员外还是小高员外?”
“我们不知道。有什么不同么?”
“老高员外已经过世,现在是小高员外当家。”
“谢天谢地,走了几个月,总算找到了。”
“小弟弟,我背你好不好?”
“大哥哥!高员外会收留我们么?”
“能!无论老高员外,还是小高员外,都会收留你们。”
“你这么有把握?”
“我就是被他收留的。”
芡实和朱铭见了高英像见了久别的亲人,好一阵大哭,哭完之后,叙说了身世。在问别的事情他们一点也不知道了。
高英早已听说,朱瑾杀了徐知训,为民除了大害,自己却遭灭门之祸,颇为敬重这位英雄,又常以朱瑾无后而惋惜。不想朱瑾还有后代,而且自己送上门来,哪有不收留之理?但朱铭年纪幼小,还不宜知道父亲被害实情,决定暂时隐瞒,在以后适当时机再说明真相。遂将芡实认为义妹,留在家中;跟随孔二婶从事餐饮;将朱铭委托四叔罗如正抚养。罗如正失偶多年,别人劝他再婚,他始终不同意,今天抚养朱铭,却像得了儿子一样,分外高兴。
芡实的忠诚,李匡的热情,都给对方留下了深刻印象。数年后,芡实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经人说合,嫁给了李匡。朱铭跟随罗如正赶大车,学会了一手“鞕功”,不但能驯马、赶车,而且以鞭法稳、准、狠出众,成为一门威力巨大的战斗兵器。朱铭本人后来成为高英长女赛男的门婿,除每年清明赴扬州祭祀父亲之外,终生居住壶口,再不离开一步。
正是:王侯门径深似海,哪有平民胸怀清。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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