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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印鸨母正准备给周萍变脚,忽然传来龚司马的命令,禁止在周萍的脚上打主意,印氏只得作罢。
周萍的一年调教就要满了,周萍心情十分复杂。她盼望龚清为她“梳拢”,并且为她赎身,从此脱离使人难堪的龌龊之地,又怕龚清嫌弃她,因为她毕竟被强盗蹂躏一个月,已成“破罐子”,许多男人对黄花女儿趋之若鹜,而远离“破罐子”,恐怕龚清也难例外。如果龚清“梳拢”之后,离她而去,她怎么办?
按照妓院规矩,新下海的妓女,第一次接客要举行婚礼,各种铺设要按新婚标准,费用自然要有嫖客支付,妓院只供床铺。
婚前一月,印妈妈告诉周萍,姐儿第一次接客,要像女子出嫁一样,准备嫁妆、彩礼,改变发式,拜天地,设婚宴,称为梳拢。妓女可以乘机向嫖客要额外报酬,做自己的私房钱,当然,当妈妈的也不没收姐儿的这份私房钱,希望你也不要放过这个机会、他不拿够银子,不能让他上身。
婚前三天,龚清送来二千两银子,作为梳拢定金。要群芳院为他准备梳拢器物和场面。
婚前一天,又送来新娘服装、冠带。
结婚这天,群芳院披红挂绿,喜烛高照,乐班齐备,宾客盈门,酒宴丰盛。龚清坐着花轿来了,完全像个新郎。
吉时一到,鼓乐齐鸣。鞭炮震天,龚清和周萍穿红戴绿,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洞房就是赛花的“花房”。接下来是“闹房”。因为新郎脾气乖张,众人只是象征性地闹了一下,纷纷离去。
现在“花房”里成了二人世界,龚清本可以放手为所欲为,看到周萍毫无笑容,知道别有隐情,担心地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司马爷一年前不是就知道妾身名为赛花么?”
“我问姑娘的真实名字!”
“司马爷梳拢之后,或三日,或五天,就离妾身而去,何必知道妾身真实姓名?”
“我与姑娘结婚,从今之后,就是百年夫妻,怎么会三天五日就要离开姑娘呢?”
“群芳院的婚礼不可当真,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我第一次接客举行婚礼,其他久已接客的姑娘也常常举行婚礼,婚礼之后,只同居一夜,次日早晨,就各自分飞,你东我西。我害怕,司马爷也和他们一样,梳拢之后长则十天半月,短则三天五日,司马爷又去忙自己的事,留下妾身在群芳愿接客。谁若高兴,我就要再和他拜天地。一个和你拜过天地的女人,又与别人拜天地,与别人同宿,不知司马爷有何感想?”
这话问的龚清心里酸溜溜的,道:“难道姑娘也像别的姐儿,喜爱俊俏,嫌我丑陋么?青楼中有句谚语:鸨儿爱钞,姐儿爱俏,难道姑娘也像别的姐儿,甘愿陷身青楼,在此等候美貌男子么?”
“不是我愿意,是司马爷不敢娶我。”
“何来此语。”
“司马爷是来**的,把婚礼当成一场闹剧。过足了结婚瘾,又嫖了妓,今晚与司马爷举行婚礼的,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别人。如果司马爷真心娶我,为什么不把我接到家里举行婚礼,要在这个龌龊之地?”
“姑娘说得有理,本想让世人知道,姑娘未接客,即从良,以保全姑娘名声,谁知思虑不周,是龚某错了主意。今已至此,悔恨无及,只好这样,今晚我们各自独宿,回家之后,再补一次婚礼,然后再成夫妻。”
“司马爷真要以我为妻?难道不怀疑么?”
“怀疑什么?”
“至少应有三疑:我被强盗所虏,困在山上一个月,坏了身子,早已不是黄花姑娘了,司马爷难道不怕别人指责,说司马爷拾强盗的牙慧?此为一疑;我在群芳院呆了一年,妓院是个藏污纳垢的去处,司马爷不怕我身在污泥难自清,与许多男人有染?此其二;其三,我在群芳院接受一年调教,所学尽是下流技艺,司马爷难道不怕别人说你偏爱妓女?”
龚清有他的想法,他是袁州人,家中有田产。有房屋,有妻子,有子女。女儿比周萍还大。由于妻子长相不敢令人恭维,又不解风情,于是出门当兵,奋斗十年,终于爬上洪州司马高位。有权有钱,凡是他看中的女人,很少能逃脱的。妓院中的美女成为他经常光顾的对象。久而久之,他发现这些女人并不真心喜欢他,有的是贪图**,有的是贪图钱财,他需要一个甘心属于他的女人,这女人只要略懂风情即可,一年前他看中了周萍,决定率先梳拢,占得头筹。调教期间他不断派人观察、打听周萍的身世和遭遇,发现周萍是性格内向,态度随和,忍辱负重,身在污泥而不染的女人,决定娶之为妻。于是停止与其他妓女往来,专待周萍。
他听了周萍的三疑,道:“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不管你三疑、三十疑,我不管别人说什么。他们爱说什么就说吧!我娶你为老婆,坚定不移。我曾经抢劫,把别人的钱财据为己有,也用钱财买过女人,但我没有强奸女人。我是从军的,军队爱抢劫,名声不好,我抢过人,因为我企图用金钱打动女人。我的长相也不吸引人。不受女人欢迎,这我没有办法。你太美了,美得我不知说什么好。只要你嫁给我,我保证今后不再抢劫,也不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一心一意和你相处。”
“我被强盗坏了身体,无法为你生儿育女。”
“只要你嫁我,我就爱你。我们不要再生子女,如果你想要,我把家中的子女叫来,尽管女儿比娘大,她只能是女儿,你仍是娘。”
“有你这话,我嫁给你,希望你永远记住今晚说的话,不要嫌弃我。你给了印妈妈那么多钱,用得了么?”
“那是定金。他说买你进门花了一千二百五十两银子,我还害怕不够呢!”
周萍低声道:“你上当了!她一共只用了二百五十两。”
以后二人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印鸨儿在外边听房,只听到二人咕咕哝哝言语,不知说什么,以为二人亲热之余,互诉衷肠,便走开了。
次日早晨,印妈妈前来祝贺,说了些“夫妻恩爱”、“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之类的吉祥话。这些话都是套话,不含任何实际意义。
龚清却抓住把柄,道:“妈妈真要我们夫妻恩爱,白头偕老么?”
印鸨母未回过神来,道:“那是当然!”
龚清躬身一揖,道;“多谢妈妈成全!“转身拉住周萍的手:“娘子,我们走。”
“你们到哪里去?”
“妈妈当着南昌各位耆老的面,将周姑娘许配龚某,又为我们举行盛大婚礼,使我们做了夫妻。常言道:一夜夫妻百年恩,三朝夫妻似海深,龚某感谢妈妈成就百年之好,适才又祝我们夫妻恩爱,百年偕老,早生贵子,难道话音未落,就要反悔么?”
印鸨母一时语塞,窘迫道:“那是┅┅那是┅┅”她不能承认那是套话,又不能放弃赛花这棵摇钱树,可也不敢得罪这个凶神恶煞,已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满头大汗。
兔子不吃窝边草,龚清只想发战争财,却不想在洪州公开为恶,免得退职后招惹麻烦。道:“周姑娘既与龚某成亲,就是龚某妻子。要终生与龚某厮守,龚某必须带走妻子,绝不能留在妓院,与其他男人厮混,给龚某戴绿帽子。妈妈虽然无信,龚某却不能无义。开个价吧,不让妈妈吃亏就是。”
鸨儿见无法挽回,只得开价:“去年曾给司马爷说过;赛儿的进门身价是一千二百五十两┅┅”
“住口!”龚清打断鸨儿的话,道:“你以为龚某是呆子?可以随便欺骗的么?老实给你说,那三个强盗,已落入我手,强盗供认,他们共抢掠两个女人,一个卖入蕲州,一个卖入洪州,卖入蕲州的是八十两,卖入洪州的是二百五十两。我录了口供,斩首示众了。按律,你是强盗窝主,应与强盗同罪,龚某不予追究,已是法外开恩。你若有意欺诈,就同龚某到洪州大堂走一趟!”
身价,是昨夜周萍告诉他的,他不愿将周萍扯进去,假托了强盗口供。其实,强盗根本未落入他手,即使捉住了强盗,审案时必定与妓院核对卖入情节,鸨儿被他吓蒙了,一时未转过弯手,被他唬住了。
鸨儿最怕设嫌盗匪,吓得“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捣蒜般地磕头,道:“司马爷!望你老高抬贵手,放过小妇人,饶了老身一条命吧。老身不要银子,情愿把赛儿----不,周姑娘送给司马爷为妻。”
“这却使不得。你虽是窝主,但不知内情,属无心之过,一年来,除了不该以色情引诱、调教周姑娘之外,对周姑娘还算不错,这一节就不追究了。龚某给妈妈算了一笔账:周姑娘的进门身价是二百五十两,一年多吃喝穿用是一百二十辆,调教费是一百二十两,以上合计共四百九十两。侍奉周姑娘的两个丫头,是为前一个姑娘买的,也算进去,他们每人八十两,两个丫头共一百六十两,三年来吃喝穿用二百四十两,两项合计还不到一千两,龚某说得不错吧?”
“司马爷知道的如此清楚?”
“妓院是三教九流出没之处,龚某身为司马,对全城安全负有责任,不得不格外留心。妓院每天留宿几个客人,是何来历,都要一一记录在案,你能瞒过我么?”
“老身从未见过司马爷的人。”
“若让你知道,龚某就成了聋子、瞎子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龚某未在群芳院安置眼线。至于龚某怎样的得到消息,你不必问,龚某也不会告诉你。今后还会继续监视群芳院,只不过龚某有了周姑娘,今后不会再光顾贵院的其他姑娘了。”
鸨儿听得浑身发冷、汗毛倒立,暗自庆幸自己未结交盗匪,不然祸事不小。她哪里知道。所谓“记录在案”云云,完全是子虚乌有,有些情况是周萍昨夜告诉他的。
龚清又道:“为了梳拢周姑娘,龚某给了妈妈两千银子,周姑娘已为妈妈赚了一倍以上,妈妈该满意了吧?”
印鸨母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如果周萍留下,能给他赚取比这多几倍、十几倍的钱来,但口里不敢直言,只能违心地道:“那是,那是!满意,满意!”
“龚某更有一事相求:翠环、碧缕两个丫头,周姑娘使唤惯了,龚某再加四百两,把他们也带走!”回头对二人道:“跟我去吧。再伺候姑娘几年,等你们长大了,给你们找个好婆家。”为两个丫头赎身,也是周萍的主意,一年来,两个丫头将周萍伺候得无微不至。有事宁愿自己受过,也不使周萍受委屈。周萍已将她们视为姊妹,不忍使她们留在火坑。
翠环、碧缕站在一旁,见龚清为赛花赎身,暗自庆幸;又见平时穷凶极恶的鸨母被整得团团转,不禁心花怒放,猛听司马爷要把她们也带走,高兴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真想高呼“姑爷万岁!”但在鸨母答应之前她们不敢轻易表态,否则很可能引来一顿毒打。
印鸨母也感意外,根本未注意二丫头的目光,她考虑的是银子,两个丫头转卖最多不过二百两银子,未想到龚清一下出了四百两,这个便宜那里去找?是以很快点头答应了。
两个丫头当即叩谢龚清,又向鸨母施礼告别。
周萍恨鸨母买她为妓,侧身一福,坐上龚清租来的小轿,奔向龚清之家。鸨母看着周萍和两个丫头的背影,苦、辣、酸、甜、咸,五味杂陈,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思前想后,明白了一件事情:龚清所知情况是周萍告诉的,她一年的调教不如龚清的一夜床上功夫。梦花公开抗拒,被我轻而易举地制服了。周萍的软抗不易发现,也就无法治理,大江大河过来了,谁知在阴沟里翻了船,美丽的赛花去了,摇钱树没有了,再找这样的美女,谈何容易。可惜呀!
高端娥说得不错,吴兴家真的有了安身之处,不与外人接触,衣食无忧。
原来他逃到了洪州州城南昌。正在街上徘徊时,遇见一个官样人物,那人问道:“年轻人,你是做什么的?”
“官爷!小人是江北人,家里遭灾,出来讨米。”他按预先想好的话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吴,名嘉兴。”常言道:出门人卖名不卖姓。他还姓吴,只是把名字颠倒了一下,兴家改成了嘉兴。
“我是洪州司马龚清,家里需要一个杂役,任务是扫地、挑水、管理后花园,附带看后门。报酬是管吃、管住、每月一千钱的零花和穿衣钱。愿意干么?”
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于是当即答应:“司马爷!小人愿意!”
“好,跟我来吧!”就这样,他做了龚府杂役,这时,舒州健步营还在四处找他呢!。
他的活并不重,每天早晨,趁别人还未起床,把前院、中院打扫干净。将厨房的水缸挑满水,剩下的一天时间,侍弄后院的花草,他在家种过庄稼,干这些活驾轻就熟,毫不费力,一日三餐,由做饭的冯妈送来。夜间住在后门旁边的小屋里,如此衣食无忧,比家里还轻松。
外出的人,丰衣足食时未免想家。他思念父母,二老身体可好?会不会生病?妻子端娥生育没有?是男是女?那个使他成为男人的周萍,被强盗绑架,现在脱险了么?现在她哪里?
周萍离开群芳院,来到龚清家,住在中院楼上。
刚到家时,龚清为她引见家人:两个长随、一个冯妈。一个顾嫂,还有门房老苟和杂役吴嘉兴未曾引见。
龚清长相不怎么样,两个长随却十分精干。都是十七八岁,一个名叫赖阿满,一个叫谷牛仔。除龚清因公外出时跟随外,平时总在家里。有时听门房老苟谈古论今,有时和吴嘉兴谈话说笑。
冯妈是个独身寡妇,年纪四十来岁,丈夫早逝,没有子女,除做饭外多数时间在后院与吴嘉兴拉家常,她很喜欢这个忠厚的年轻人,想认他为干儿子,可是因为自己是佣人,没敢开口。
顾嫂三十多岁,夜晚住在自己家里,白天来上班。为主人洗衣服、整理房间。
门房老苟看大门,凡有客人造访,他把客人带到垂花门---二门,交给顾嫂办理,他从不进垂花门。
周萍因为缠脚化脓,很久不愈,行动不便,从不下楼。茶饭由冯妈或丫头送上楼来,马桶由丫头提下去,洗刷干净后再提上来。丫头经常从后院折花,拿上楼来,插在花瓶内,枯萎了再换新花。楼房高出其他房屋许多,楼上视野广阔,可以看到远处的青山,赣江上的行舟与白帆,远处的街巷与挑担来往的小贩。
她生活优裕,穿金戴银,饭来张口,茶来伸手,不用为生活担忧,更不用为妓院的那些丑事烦恼,她一天到晚就是一件事,梳洗打扮,接受龚清的温存。
她并不喜欢这种金屋藏娇的生活,她也发现龚清并不真正爱她,所需要的仅仅是床上那件事。但是她不能不满足他,是他把自己从龌龊的地方救出来。使她免遭女人最大的耻辱,使她过上了舒适生活。这是天大的恩惠,她不能忘恩负义,无论心中是否喜欢,都要终生服侍他,报此大恩。
但是,不久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进入她的眼帘,心中掀起狂涛巨澜。
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季节,后花园百花盛开,五彩缤纷,争相斗艳。婉转曲折的花径,翩翩起舞的彩蝶,跳跃歌唱的小鸟,多么诱人美景,她多想融入其中!
忽然,花丛中一个熟悉的身影闪动。她一惊:那个名为吴嘉兴的杂役不就是吴兴家么?兴家、嘉兴,一个简单的文字游戏,把人搅得晕头转向。他怎么来到这里?还记得我么?那一件件往事涌上心头----
在村外田野里追逐嬉笑┅┅
在山坡上拨开荆棘采花┅┅
在小溪里摸鱼、捉青蛙┅┅
在小树上掏鸟窝,摘野果┅┅
在院外黑影里像父母一样拥抱、接吻┅┅
在小树林里偷吃禁果,使她成为女人。
她真想冲下楼去重温旧梦。但是她并未移动脚步。她不能那样做,她已是有主的女人,不能像幼小时那样任性,不能作越轨的事,她不能对不起龚清,不能背弃救命恩人。
脚步虽未移动,心却飞到吴兴家身上。甚至夜晚睡眠时也和龚清同床异梦,多么想身边不是龚清,而是吴兴家。可事实偏与愿望相反。她叹口气,心想:今生今世,再无此缘,只能留作美好回忆了。
龚清发觉她叹气,问道:“为何叹气?有何不顺心的事?是衣食不够华美,是佩戴不够贵重,还是家人有不尊重之处?”
“都不是,没有什么。”
“不对!一定有事。刚来时喜喜欢欢,为何近来常叹气呢?”
“相公是为军的。军队要打仗。刀枪无眼,十分凶险。我忧虑相公遭遇意外,时常担忧。若是相公离开军界,过安稳日子,有多好!”
“我离开军界,能做什么呢?种庄稼太苦,收入又少,不能使你过优裕生活;当工匠缺少手艺;经商不懂行情,作文官,我不识字。想来想去,只有在军旅拼命了。”
周萍应对得当,避免了龚清的怀疑。决心将心事压在心底,不再表露。
周萍到龚家一年时,吴军进攻镇南军,龚清率府兵拒战,不幸全军覆没。龚清战死。常随赖阿满、谷牛仔侥幸逃脱,飞骑返回南昌,向周萍报告了不幸消息。交出了龚清遗留的三百两银子。并说:“司马爷临终交代:在吴军到来之前,尽快离开南昌。到一个安全处栖身。”
恩人死去,周萍委实有些惋惜,掉了几滴眼泪。
经过简单思索,首先叫来两个丫头:“司马爷打仗死了,这个家就要散了。”
翠环、碧缕对龚清为他们赎身,颇有感激之情,就要啼哭。
周萍制止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时间紧急,逃命要紧。司马爷生前答应,给你们每人找个好婆家,现在这事我当家。碧缕说吧,有看上的人没有?”
碧缕跪地道:“求夫人把我配给阿满。”
“好!我答应!去把阿满叫来?”
碧缕高兴的下楼去了。
“翠环你呢?你已经和牛仔那个了,愿意嫁他么?”原来翠环深受妓院风气影响,廉耻心较小,爱上牛仔,暗暗与牛仔成了好事。碧缕发现后报告周萍,周萍害怕龚清怪罪,隐瞒下来。
翠环见周萍说出自己的羞事,脸色绯红,跪下道:“求夫人为奴婢做主!”
“我也答应。去把牛仔叫来。”
两对恋人先后来到周萍面前。
周萍道:“时间太急,来不及给你们办婚事。在我面前拜一拜,就算成了夫妻,若是愿意,就磕头吧。”两对男女,向周萍拜了四拜。
周萍等他们起身,道:“给你们每对新人一百两银子,各自逃生,独立生活吧!”
碧缕接过银子,向周萍一拜,同阿满走了。
翠环既不接银子,也不走。道:“我们无处可去,感谢夫人玉成,情愿服侍夫人终生。”
“你们二人都是这样,商量好了?”
“我们无家可归,早就决定,服侍司马爷和夫人终生,现在司马爷走了,还有夫人,所以我们不走。”
周萍同情他们,不忍强迫他们离开。随即命翠环叫来冯妈。牛仔叫来吴嘉兴。”
冯妈就在楼下,很快上来,周萍三言两语告诉她:吴嘉兴的真名叫吴兴家,自己和他同村,是少年好友。来不及说别的话,就听楼梯响声,周萍停止说话。
兴家到门帘外站住:“小人吴嘉兴听命。”
“进来吧!”
“小人不敢。”兴家是杂役家丁,在家丁中地位最低。任何时候都不能进主人的居室。他不敢违例。
“兴家哥!我是萍儿,你听不出来么?”
这声音比磁石的力量大千百倍,使兴家忘记忌讳,掀起了门帘,向室内观看。显现在他面前的是雍容华贵,比少年时更有风韵的女友。若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上前,拥抱并亲吻这位情人,但是现在他不能,自己有了妻子,而她也成了别人的人。
周萍见他发愣,道:“兴家哥!进来坐吧。”待吴兴家坐定,道:“司马爷打仗死了,吴军很快就要来到南昌,我们要赶快离开南昌。到哪里去呢?”
这个不算难的问题,把吴兴家问住了。
冯妈道:“不如去虔州,虔州城在贡江与章江汇合处,三面临水,一面靠山,城墙也坚固,从来没有一支军队打开过,号称铁城。我娘家就在虔州城,我从小就在哪里长大,人和城市都非常熟悉,我也和夫人一起去,还给夫人做饭,我这里丈夫死了,又无儿女,无任何牵挂。”
兴家道:“我送走夫人,家不能回,去哪里呢?”
萍儿道:“兴家哥!司马爷死了,我叫你来,就是要你跟我一起走,我到哪里,你也到哪里,终生跟我在一起,你难道嫌弃我,不愿意么?”
“我没有那心思,只怕不方便。”
冯妈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司马爷活着时,夫人对他忠心耿耿。小哥也每天埋头劳作,也对得起他。现在他走了,夫人不过二十岁,难不成就这样守他一辈子?兴家小哥也年轻,你们又是同乡和少年好友,以我看,你们为什么不能结为夫妻?”
“我家中有妻子。”
“那就来个‘两头大’。妻子在家里大,这里夫人大。两女人终生不用见面,不分正偏。夫人!你说呢?”冯妈早就摸透萍儿的心思,因此敢于这样说。
萍儿一心重温旧梦,未想到这么多。冯妈的话更坚定了信心。道:“冯妈说得对。”
即命赶紧收拾细软,当天搬到船上,随时准备出走。
又决定;乘吴军未到,众人还不知南昌府兵覆灭之前,将房屋低价出手,那些搬不走的家具、衣物抛下不要了。
冯妈熟悉人事,很快找来经纪人,以两千两银子的价钱将房屋出手。周萍收了银子,当天搬上船只,立即出发,船逆水向虔州行驶。
上行不久,天即黑暗,赣江水流遄急,不少地方有暗礁,不便夜间航行,即在一个小镇旁停泊。入夜,冯妈作为长辈权为主婚人,牛仔和碧缕作为同辈人为证婚人,吴兴家与周萍举行了成婚仪式,人虽不多,却其乐融融。
冯妈和牛仔、碧缕算是下人,不能和主人开玩笑,所以闹洞房这一节也就免了。
五人在一起说了一阵话,各自回房歇息。
现在新婚舱里只剩下兴家、萍儿,萍儿偎在兴家胸前,喜欢的流泪,道:“兴家哥!我经历那么多磨难之后,终于成了你的妻子,感谢上苍。这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兴家搂着心上人,道:“我也是。自从你被绑架,我以为再无见面的机会了。谁知今日能破镜重圆。你怎么会来到南昌,嫁给龚清呢?”
“我被强盗绑架,在山上被折腾一个月,又被卖到南昌妓院。在妓院受了一年调教,第一次接客,就被龚清买下,一直到现在。兴家哥!你可不能因为我在妓院呆过,就嫌弃我啊!”
“怎么会呢?你把童贞给了我,我们曾经发誓,一定要成为夫妻。因为父母的原因,不能实现,我心痛欲死。后来听说你被强盗绑架。我不能救护,十分内疚,羞愧难当。今日有幸遇见你,而且结为夫妻,喜欢还来不及,哪能嫌弃呢?”
“我被绑架后家里为什么不赎我呢?”
“强盗要五百两银子,你爹嫌多,不舍得拿。”
“五百两银子我家拿得起。难道他要银子不要亲情?”
“这事都怨你爹。他以为你落到强盗手里,一定难保清白,即使赎出来,也难以嫁人,给他丢脸。还说:心痛一辈子,不如痛一阵子。就忍心丢你,不管了。”
“当爹的这么狠心?他的心思你怎么知道呢?”
“这话说起来可笑。你失踪后,韩新不知为什么半夜走了娘家,林青山的老婆何万玉乘虚而入,与你爹不干净。不愿拿银子赎你的话,就是她传出来的。我恨你爹无情,心如刀搅,可是拿不出五百两银子,毫无办法。后来听说你爹诬我通匪,是我勾结强盗绑架了你,因为他自己被杀,我才逃脱了干系。”
“他是怎么被杀的?”
“强盗到了你家,大概是你爹不愿拿银子,就被杀了。同时被杀的还有你娘、何万玉。时间大概是你被绑架后十来天。没过多久,韩新不甘寂寞,与林青山私通,怀了身孕,匆忙给周藻办了婚事,嫁给林青山了。他以后又被何万顷要去,不就小产大出血死了。”
“一家人鲜廉寡耻,周家的脸面被他们丢尽了。老天有眼,没让他们好死,真是上天报应。你还知道什么事?”
“是关于你爹、你娘和韩新的。我是听别人说的。这种事难以开口,不说算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是从他们吵架时露出的口风知道的。我爹原是周老财的长工,后来成了养子。他们母子**,有了我,我爹又和韩新偷情,有了周藻。后来我爹勾结我娘和韩新,合谋害死周老財,把养母、庶母当妻妾。我生在这样的家庭,真是无地自容。”
“父母、家庭不能选择。你没有错,不能怪你。”
“乱石滩人说过我什么?”
“都说你心底善良,美得像一朵花。可惜生错了人家。又被强盗掳去,不知要遭什么罪。有的说:你长得很美,强盗一定分外热爱,说不定会立你为押寨夫人呢?”
“真是什么人都有!兴家哥!你说已经结婚,娶的是端娥姐么?”
“是她。我出来时,她已有了身孕,按时间算,早已生了,还不知生了什么。我被抓兵。她一人在家,要侍奉老人,又要抚育孩子,真苦了她了。”
“虽然苦些、累些,总有个奔头。孩子长大了,会分外孝敬她。她的辛苦是有回报的。不像我,被买来卖去,没个结果。你们门当户对,端娥姐应当是你的正妻,我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就是不出事,也只配做妾,以后有机会把端娥姐接来,我甘居偏房。”
“我不能回家。我在州城杀了人,官府一定在抓我,过几年,等事情冷了再说吧。”
“你说我弟弟结了婚,娶的是青萍妹妹么?”
“不错!是青萍。蓝先生后悔指腹为婚,不愿嫁女,被韩新告上县衙,县衙判决,不许悔婚,逼着青萍出嫁,青萍哭着上轿,哭着拜堂,哭着入洞房。又遇着那个不要脸的婆婆。青萍一进门,就急急再嫁,留下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支持一个家庭,那日子怎么过呀?”
“真可怜。我那弟弟更不是东西,不干一件好事。青萍妹妹不知要苦到什么时候。”
“但愿她有苦到头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有朝一日能时来运转把!”
“兴家哥!一年前我就认出了你,可是我不敢见你,我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下流的事,你不怪我吧?”
“龚司马把你从那种地方救出来,对你有恩,你忠于他,是应该的。我只知道他有夫人,不知道就是你。就是知道,也不能见你。我在走投无路时,蒙他收留,对我也有恩,只要他活着,就是你愿意,我也不能对不起他!”
“我们两人的心是相同的,不但过去,今后也不会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来。只可惜,我被强盗坏了身体,不能为你生儿育女,是个不完全的女人!”
“如果实在想生,以后我们找个好医生医治,我不信,世上有治不好的病症!”
“但愿如此。”
两个情人离别数载,一旦相遇,有说不尽的甜言蜜语,兴家不在乎周萍有过多少男人,只觉少年密友值得同情与怜悯,觉得与之破镜重圆十分诊贵,但愿今生今世不再分离,周萍觉得自己被强盗所掠,又被卖到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后来又成为花瓶和泄欲工具,今日能与意中人重会,已属破天荒之事,能得到继续眷爱,已是三生有幸,心中十分满足。两颗心贴的更近了。
遄流的江水“哗哗”作响,夜鸟在江边山上“咕咕”鸣叫,柔和的江风轻轻吹拂,俏皮的星星在天上挤眉弄眼,孤独的月亮殷勤的给大地奉送光明,整个世界都处在安静甜蜜之中。辛苦一天多艄公睡熟了,爱做好事的冯妈安心的进入梦乡,热情的碧缕和牛仔在卿卿我我之后也到达了理想境地,
这世界真好,之所以好,是因为它有爱情。只要真心相爱,上天总有一天会成全他。
正是:千难万险心不改,只缘心中一片情。
未知后事如何。后文自有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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