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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争高下,泼皮夜赌 拒赌注,美女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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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长江因为秦二娘失踪,万念俱灰,生意也不做了,每天躲在家里酗酒,时而与送上门的寿春第三美女水妹子寻欢作乐。后来第一美女薛红莲自己上门,挤走了水妹子,与长江做了露水夫妻。

    寿春城有三个美女。第一美女薛红莲,人称“西街一枝花”。父亲薛举是个不第秀才。自视甚高。红莲泼辣大胆,是有名的“小辣椒”。一次饥饿,在街上吃了小摊卖的米粉,讵料被蒙汗药麻翻,遭泼皮奸污。事后虽然哭天喊地,但也于事无补。紧接着,泼皮蒋家碧遣媒人上门,态度强硬,声称红莲已是他的人,必须嫁给他。若婚事不成,就把红莲已成破罐子的事公之于众。薛举怕丢脸,勉强答应了婚事。红莲以死抗争,不准备出嫁。

    第二美女欧阳白霜,人称“河边一只风”,恬静、善良、温柔,自幼许配人。父母早亡,依靠婶娘养大成人。白霜听说未婚夫是个泼皮,不愿嫁他,但婶娘不肯改变兄嫂遗命,仍持原意。白霜不能违命,准备出嫁。

    第三美女水春鸾,人称“水妹子”,母亲是个暗娼,客人所赠,都打了水漂,无甚积蓄,如今已是半老徐娘,姿色大减,无人问津了。于是女承母业,也吃了这碗饭。水妹子深得母亲言传身教,招揽男人的技艺高出母亲甚多,深得男人喜爱,寿春男人以能光顾水妹子为荣。于是水妹子收入颇丰,买下一艘大木船,船上数个船舱,除了母亲所居之外,都成了她接客的房间,每天在船上与男人风流,不受干扰。因此获得“花船水上漂“的美名。近来,她挂上了方长江,方长江失去秦二娘,百无聊赖,寻求解脱,水妹子乘虚而入。

    三个美女互相闻名,偶尔见过面,彼此并不熟悉。

    与三个美女相对应,寿春城有两个出名的泼皮:蒋家碧和卫喜侯。蒋家碧有个兄弟,名为蒋家白,是个无赖。卫喜侯独自一人,并无兄弟姐妹。蒋家碧与卫喜侯是朋友,有时好得亲如兄弟,号称有“两肋插刀不皱眉”的友情,有时又翻脸成仇,打得头破血流。常言道:“好汉无好妻,无赖娶花枝”,蒋家碧和卫喜侯先后娶了薛红莲和欧阳白霜。于是,人们摇头叹息:“鲜花插到牛粪上。”

    尽管红莲不准备出嫁,但是蒋家碧还是按时派来花轿,抬娶新娘。红莲拒不上轿,被绳捆索绑塞入轿中,由一个女人看着,防止红莲路上滚下花轿。花轿抬到蒋家,两个身大腰粗的男人把红莲拉下花轿,按压着拜了堂,按照蒋家碧的要求,“捆绑不能做夫妻”,红莲被解开绳索,送入洞房。

    蒋家碧进入洞房后,二人打得不亦乐乎。别人以为:夫妻因为床上的事闹气,别人帮不上忙,不予理睬。后来打得越来越厉害,几个男人趴到窗户上高声“支招”,不但未能帮助蒋家碧,反倒提醒了红莲。一直到打落了床帐,打灭了红烛,打翻了桌椅,最后,蒋家碧带伤逃出了新房,红莲也追出来,被几个女人拦住,道:“不要淘气,上了床就是好夫妻!”红莲圆瞪双眼,吼道:“你们和他上床了?为何不和他做好夫妻?”

    这话太呛人!谁和蒋家碧上床?劝架的成了姘头,岂有此理!

    几个女人以为红莲难缠,撒手不管。红莲以为,帮忙的人一定是蒋家碧的近亲,不能给他们好脸色。

    几个女人嘟囔着离去,红莲高声道:“不用害羞。若是过去偷偷上床不满意,今后可以公开上床,我不管,还可以帮你们宣扬一番。”

    只有这一句话,红莲后来就少了许多麻烦。没有人上门和他拉家常。她也能和蒋家碧不即不离。

    蒋家碧从此不敢踏入新房一步。除了每月送粮、油、盐、醋,天天送菜之外,连大门也不敢进。吃住都在饭馆里。

    红莲准备这样耗下去,既不让蒋家碧近身,也不改嫁,直到老死。不料一年后,发生一件事,使她改变了心思。

    蒋家碧在河边码头开了一家小饭馆,出售米粉。

    可巧,蒋家饭馆隔壁也是一家饭馆,店主卫喜侯,出售包子。

    两个店主身材相反:一个又高又痩,一个又矮又胖。蒋家碧又高又瘦,人称“竹竿”。卫喜侯又矮又胖,又长了一副难看的面孔,人称“蝎虎”。

    两个饭馆配合的恰到好处。来这里吃饭的都是小商人,一般客人多是在东家买几个包子,拿着包子到西家吃米粉;也有的端了西家米粉,到东家吃包子。客人道:“如果两家合成一家,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两家店主也有这个心思。但是都是小本钱,无法一下吞并对方,于是想出办法:赌桌上见输赢。

    “竹竿”道:“有人赌博输光了家产,我不信。赌博有输有赢,怎么会输光呢?”

    “蝎虎”道:“对!我也不信!”

    “我们也赌赌看。”

    “我们赌骰子,比点子。谁点子多谁赢,看谁的运气好。”

    “每月上、中、下旬逢一碰六,赌他一夜。”

    “初一、初六、十一、十六、二十一、二十六,整夜赌。”

    “一夜赌博二千钱。输一次,算是小输,小输一次赔二十文钱,二千文钱输光了算是中输。中输三次赔女人。我输了,老婆让你睡一夜。你输了,我睡你老婆一夜。”

    “我还未结婚,只能请你**。将来结了婚,也让你睡我老婆。连输三次老婆,算是大输,大输赔饭馆,把饭馆赔给对方。”

    “饭馆只能赔一次,如果输多次,怎么办?”

    “大输三次,赔自己,自己当对方的伙计。听命于对方。”

    “好!就这么办!这是我们两人商量好的,来!我们发誓,谁也不能反悔。”

    今天是五月初一,说赌就赌,当夜开始。二人赌技差不多,互有输赢。赌了一夜,次日天明时,手里的钱,虽然时多时少,赢的人,没多多少。输的人,没少多少。

    二人都有收获,就是上了瘾。从此之后,欲罢不能,隔几天赌一次,赌法依旧,赌资依旧,赌注依旧。谁也无法终赢对方。

    有几次,“蝎虎”手头不利,输光了二千钱,请“竹竿”嫖了妓。**不须多少钱,一二百文即可。卫喜侯也不可惜。

    可是有一夜,“竹竿”手气背极了,连连输钱,以致手头一文不名,再赌无钱可赔,只能赔老婆了。

    “蝎虎”道:“过去你赢,我都破了财,请你嫖了妓,今晚我赢,你有老婆,不能让我**。我还没有结婚,男女间事,还不明白。请嫂子教我一夜好了。”

    “竹竿”虽然娶了寿春第一美女,可是无福消受,如今让给别人,心中像十五个醋瓶,七上八下都是酸,总要找个借口推辞。道:“那女人太厉害,我还是结婚前尝过一次鲜,结婚后,我始终不敢碰她。你虽然身体好,也不一定能制住她!”

    “不要紧!我有办法,会让她乖乖地接受我。”

    “竹竿”虽然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但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只好把“蝎虎”领到自己门前,让“蝎虎”单独进去了。心想:也许通过这一次,“小辣椒”就能接纳我了。

    但是卫喜侯很快跑出来了,大叫“厉害”。接着,红莲手执菜刀也追出来,高声叫骂,要与二人拼命。又高又尖的女高音,在夜里传了很远,半城人都知道:“竹竿”赌博输钱,输了老婆。“蝎虎”、“竹竿”虽然安全逃之夭夭,名声却因此更重臭了。

    第二天,有人看见“竹竿”,问道:“昨夜是怎么回事?”

    “开个玩笑。小辣椒却认了真。”

    “最近夫妻怎么样?还打架么?同床了么?什么时候抱儿子?”

    “好!好!快了,快了。”

    问话者还有话问,“竹竿”却匆匆而去。

    红莲被输掉之后,心情起了很大变化。暗想:畜生赌博,赌天赌地我不管,好不该赌我。我薛红莲是个人,不是赌注。我原想和他耗下去,现在看来耗不成了。这一次还没有睡觉,被我及时发现了,以后再来怎么办?畜生用蒙汗药怎么办?要守护童贞么?童贞已被畜生破坏了。要保护贞节么?当赌注,还有什么贞节?与其任人宰割,还不如自找情人,对!舍得一身剐,也要让畜生当乌龟,戴一辈子绿帽子。自己找情人。找谁呢?第一,不能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不会和别人妻子私通。第二,必须是好人,若不是好人,还不如和“竹竿”在一起。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标准:方长江。长江**早已闻名,容留暗娼也为众人所知,但是自从有了秦二娘,再无外遇。秦二娘失踪时,自己曾想帮忙,后来因为自己的婚姻一塌糊涂,才止住了脚步。听说最近又和水妹子形影不离。他连水妹子都能接受,我是良家女人,他会拒绝么?于是,她选好日子,当“竹竿”、“蝎虎”赌博时,去找长江。今天是六月初一,天黑后,红莲将头发改成男式,蒙上头巾,穿上男人衣服,锁了大门,先到饭馆。远远看到“竹竿”、“蝎虎”在明亮的灯下,一边挥扇赶蚊子,一边赌博。红莲暗道:“畜生!赌吧!老婆就要成了别人的了,等着当乌龟,戴绿帽子吧!”

    她来到方长江大门外,又犹豫了。这是淫奔,女人最忌讳的行动,我要做淫奔之女么?先奸后娶、被作赌注的耻辱,促使她扣开了方家大门┅┅

    长江命林哥阻止水妹子登门。

    第一次幽会之后,长江对暗娼关上大门,不允许水妹子再上门。

    第二次幽会之后,长江停止了酗酒、**。

    第三次幽会之后,长江重新开始跑生意。

    经过几次幽会,红莲已觉得难舍难分,道:“多希望竹竿死去,和你做长久夫妻。”

    “我也想如此。他有善终、病死、横死三种可能。善终要等许多年;让他早死有两个办法:杀死、毒死。”

    “等他善终,要等许多年。常言道: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他不会早死。他如果死在我们之后,我们终生不能做夫妻,就算死在我们之前,他死了,我们也老了,还有什么情趣?就不能找个什么办法弄死他?”

    “杀人的事,我不能干。我们现在私通,我已感到十分亏心,若是奸其妻、杀其夫,上天一定不会原谅我,我也会终生不安。”

    “如果用巫蛊的办法呢?只要找个巫婆、神汉,用布做个小人,小人背上写“竹竿“的名字,每天念咒语,在小人胸部插上一根针,这样,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他就会心痛而死。这个办法,不用你杀他,让他自己死,如何?”

    “我不信这个方法能害人,就是能害人,也太坏良心,我不会做,希望你也不要这样做,以免遭到天责--中年患恶疾而死。就是不死,也会终生遭受良心谴责。”

    “你真是好人,连恶人也能原谅。你已经和我偷情,奸淫了别人的妻子,虽然作不成君子,仍不失为好人,上天会原谅你的过错,让你多子多福。”

    “听天由命吧!”

    不久,“蝎虎”成了亲。新娘是欧阳白霜。

    白霜是个认命的女人,也和大多数女人一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安心做个生儿育女的女人,没有其他额外要求。

    新婚之夜,卫喜侯夸耀说:“我和竹竿赌博,赌钱、赌老婆,几乎睡了竹竿的老婆。希望你也厉害些,拿出薛红莲的泼辣样子,以便有朝一日我输了钱,也能照样赶走竹竿。”

    白霜一阵心寒,担心那一天到来。如果真有那一天,干脆自己死了算了。后来,接触的人多了,听说的也更多了,特别是受了水春鸾的启发。“跟上个老实人,能得到丈夫热爱,受苦受难也甘心。跟上泼皮,把自己当赌注,说不定哪一天,这畜生把我输给别人,成了两个男人共有的女人,和水春鸾有何区别?也像水春鸾那样朝秦暮楚,迎来送往么?”慢慢改了“从一而终”的观念,有了新的想法。于是开始注意别的男人。有个人进入她的眼中,那人不但相貌比卫喜侯顺眼得多,而且有钱、有人缘,慷慨大方、心想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不用担心遭遇不幸。于是暗下决心:如果有朝一日与卫喜侯决裂了,就找那个人去。

    白霜的预料不差,半年后,果然灾难降临。

    “竹竿”和“蝎虎”不知怎样解决了薛红莲造成的矛盾,继续赌博,时间依旧,赌法依旧,赌注依旧。

    这一夜,“蝎虎”手气不顺,连连赔钱,两千赌注所剩不多,眼看就要赔老婆了。为了避免落到尴尬下场,他开始挑刺。

    “竹竿”掷了骰子,骰子在碗中飞快旋转,“竹竿”两眼盯着骰子,鼓起腮帮子、噘起嘴,好像在吹气。“蝎虎”抓住把柄,大叫:“你使诈!怪不得你老赢,原来使诈!”

    “竹竿”辩称:“没有。”

    “蝎虎”道:“你鼓腮帮子、噘嘴,不是吹气是干什么?”

    “竹竿”仍说:“没有吹气。”

    “蝎虎”不理,嘴里不干不净骂起来。“竹竿”也不相让,投桃报李地回敬。言语争辩不过瘾,开始拳脚相加,大打出手。

    在场的还有蒋家碧的兄弟蒋家白和看热闹的客人。两个客人开始拉架,蒋家白稳坐钓鱼台,面带微笑,看着打架,坐山观虎斗,一动不动。

    “竹竿”想借身高的优势,以泰山压顶之势压倒“蝎虎”,“蝎虎”矮胖,低头向“竹竿”撞去,“竹竿”受不住这一撞,身体向后倾倒,太阳穴正好撞到木凳头上,腿一伸,倒地死了。

    蒋家白起身道:“蝎虎!死了人了,怎么办?”

    “蝎虎”倒有些英雄气概,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于是,卫喜侯、看赌的客人、蒋家白,一同来到县衙,蒋家白击鼓报案。

    县令睡得正香,被鼓声惊醒,虽然满肚子不高兴,还是匆忙起床,升堂理事。草草问了一下,命将一干人全部羁押,明日再审,自己又睡去了。

    第二日早晨,县令派出仵作验了尸,填了尸单,又提人犯和人证。

    次日,有人告诉欧阳白霜,白霜也到大堂听审。

    大堂上,审判正在进行,只听蒋家白道:“小人兄长遭卫喜侯殴打而死,求太老爷做主。”

    两个证人异口同声道:“二人撕打,蒋家碧跌倒,头撞凳子而死。是小人亲眼所见。”

    县令随即判道:“卫喜侯行凶伤人,致人死命。判处斩立决。”

    旁听的欧阳白霜喊道:“大老爷!误伤人命,不过是流罪。怎么判斩首呢?”

    县令好像并未听到。又一声“退堂!“衙役接着也喊“退堂!”人们匆匆离去。

    师爷走到欧阳白霜面前,皮笑肉不笑,道:“小娘子!花钱卖命吧!最多三天,晚了案子报州,就来不及了。”

    “要多少银子?”

    师爷伸出三个指头,

    “三十缗钱?”

    “三十缗就能买人命?三百两银子!”

    “天哪!我到哪里弄三百两银子呀?求爷爷看我可怜,减减吧!”

    “莫哭!莫哭!谁叫我心软呢,最见不得妇人啼哭。就二百两吧,要打通蒋家白这一关,必须这个数,不能再少了。”

    白霜回到家里,翻箱倒柜,也只找出三千多文铜钱。第二天到卫喜侯的亲戚家借贷,因卫喜侯刁蛮成性,亲戚无不恼他,巴不得他早死,无人肯借。又一天过去了,手中还是那三千多文铜钱。家中房屋和饭馆又被蒋家白霸占了,下午来到大牢,问卫喜侯怎么办。

    卫喜侯被铁链锁在死牢铁柱上,样子狼狈极了。听了白霜的诉说,思索半天,懦懦道:“求你卖身救夫把!”

    白霜冷冷道:“这可是你说的,莫要后悔!”转身出了大牢。

    她径直来到方长江的门口,头插草标,跪下来。

    不久,有个半老女人走来,低声道:“小娘子!大财主周老爷愿出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下你。周老爷家大业大,财宝堆积如山,小娘子跟了周老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受用不尽。强似方家。”

    不知是嫌银子少,还是嫌周老財年老,白霜摇摇头,不说话。

    半老女人匆匆走了,过了不久,又匆匆回来了。低声道:“周老爷愿出二百五十两银子。立小娘子为正室。”

    白霜还是摇摇头。不说话。

    半老女人走了。口里嘟囔道:“商人低贱,周老爷是正绅,身份相差何止天上地下。一个黄花姑娘,也不过七八十两银子。嫁过人的女人,还想上天当仙子?真不知好歹。”

    方家陈嫂看着白霜跪着可怜,搬了一条凳子,让白霜坐在门口,嘱咐道:“看到东家回来了,再跪下。”

    方长江从外边回来,老远看到门口跪着一个人,走进一看,认识。道:“小娘子跪到这里做什么?”

    白霜垂泪道:“方大爷没看到小女子头上的草标么?求方大爷花二百两银子买下小女子,救救我丈夫把!”白霜虽然讨厌卫喜侯,盼望早些离开他,但是,“卖身救夫”是个不错的借口。为什么不利用一下呢?

    “银子好说。请小娘子起来,到家里慢慢商量。”

    “请大爷为我除去草标!”

    长江知道规矩。不拔草标是做好事。拔了草标就是买人。因此犹豫道:“这里是大街,光天化日之下,我动手动脚,甚为失礼,请小娘子自己除去吧。”

    “进了大爷的家,不怕别人说闲话么?”

    “我家里还有别人,能证明小娘子清白。”

    进家落座之后,长江道:“你丈夫犯事的事我听说了,小娘子何至于卖身呢?”

    白霜将原委说了一遍后,道:“求大爷买下小女子,小女子做牛做马,终生服侍大爷。”

    “眼下救人要紧,其他事以后再说。”进屋拿出四錠金灿灿的金子,放到白霜面前。道:“二百两银子有十几斤,二百缗铜钱更重,小娘子拿不动。这是二十两金子,可顶二百两银子,小娘子可以用它买回你丈夫一条命。”

    白霜收起金子,又坐下了,毫无要走的样子。

    长江问道:“小娘子还有事么?”

    “今天已晚,无法到衙门办事了。家中房屋、店铺又被蒋家白霸占,小女子已无家可归。大爷就不能留下小女子过夜么?”

    “怕不方便吧?你们成亲数月,不是一向无事么?这钱算我借你的,为什么一定要卖身呢?”

    “新婚之夜,那畜生就说:他和竹竿赌老婆,曾经赢过竹竿,几乎睡了薛红莲。以后也可能把我输掉,他不能保护我,要我自己设法保护自己。这次又要我卖身救夫。大爷试想:一般男人拼了命也要保护妻子清白,他为了自己的命,竟要我卖身救夫。这样禽兽不如的男人,我还能和他一起生活么?”

    “以小娘子的年龄、容貌,就是卖身,也要找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我是个商人,虽然有钱,却无社会地位,小娘子跟了我,也会被人瞧不起。”

    “大爷虽然社会地位不高,却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对待秦二娘就是明显的例子,小女子原作秦二娘第二,为大爷侍奉巾栉,生儿育女,周老财愿出二百五十两银子买我,还答应立我为正室,我也未答应,为的就是跟随大爷,求得终生安宁。大爷若不买我,这金子我也不要了,情愿在蝎虎被砍头之后,寻个自尽。”说完进将金子取出,放到桌子上。

    长江十分犹豫,红莲说过,“竹竿”死后要嫁他。如今“竹竿”已死,肯定嫁他无疑,如果今天再买下白霜,如何处理她们的关系呢?因道:“买下小娘子不难,红莲怎么办呢?”他不经意说出了红莲的名字。

    “红莲?薛红莲?竹竿的老婆?我和大爷做夫妻,和她什么相干?”

    “我和她已有半年夫妻之情。”

    “大爷与薛红莲已有半年夫妻之情?真是冤家路窄。两个男人为赌老婆纠缠不清,他们的妻子又要同归一个人,天意!天意!报应!报应!但是小女子还是要跟大爷,除了方大爷,宁死不嫁别人。今夜就与大爷同床共枕!”

    “和小娘子做亲,也要等你丈夫写了放妻书,与我拜过天地,哪能这样草草?这样吧!今夜小娘子权且住在我家,由陈嫂或林嫂陪伴,以保持小娘子的声誉。明日到县衙,赎买你丈夫,若能赎得出,就让他给我写个借银欠条,你们还是夫妻。若赎不出,就要他写放妻书,县衙有人证明,我再与小娘子拜天地,成为夫妻。”

    白霜只能同意。

    正是:婚姻大事不马虎,光明正大服人心。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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