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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汉子显然也不是什么闯荡江湖的老鸟,被贵气公子噎得张口结舌,支吾半晌也没能说个理由出来,最后干脆蹲下身子,闷声不响地将摊子上所摆的那些黄裱纸,一张张地捡起来。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拿几张糊弄愚夫愚妇的破烂儿,也敢在益成号的私卖会上摆摊儿?”那贵气公子见他示弱,一副准备收摊儿的样子,便也没了兴趣,与身边几个衣着光鲜的同伴议论几句便向后面售卖经卷的区域去了。
“益成号又如何?我还以为能遇到个识货的,谁知还是白扔了灵石。”那落魄汉子望着贵气公子们的背影,忍不住小声嘀咕几句,手上收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毕竟是花了一枚中阶灵石才得了入场摆摊的资格,才半天的功夫就收摊儿,实在是心有不甘。
他进来之前,倒是想摆个明标摊子的,奈何益成号负责品鉴宝器的管事,见过他黄裱纸上所写的神符,全都皱眉摇头,以至于他差点儿被人当作疯子轰了出去。最后这货只好将心一横,掏出仅有的一枚中阶灵石,改成暗标的摊子,混进了场地。
或许是此处太过僻静了?那落魄汉子抬眼望着前头最为火爆的那些个大的灵符摊子,眼中闪过羡慕的神色:若是能凑到那边摆上半个时辰该有多好?只要一张!只要能卖出一张神符就行!
“道友这神符是怎么卖的?”落魄汉子正走神儿,忽听身旁传来尖声尖气的声音,他的心头一阵狂跳,扭回头见是一个身着隐匿法袍的修士,不知何时蹲在了摊子边上,正用手捻起最后一张尚未来得及收起的黄裱纸,反复观瞧。
“道、道友手中那张是收惊符,我、我这里还有许多神符,镇煞符、招财符、平安符......”落魄汉子激动地说个不停,忙将手中刚刚收起的几张神符全都摆在那人跟前。
“你这神符可灵验?”那尖嗓儿修士又随手拈起一张,貌似随意地问道。
“灵验、灵验的很。”落魄汉子连连点头,拿起一张平安符递过去道,“我的神符乃是承接亿万年前化神飞天之天一真人之气运而制,比如这张平安符,道友若是佩在身上,出入蛮荒猎杀妖兽,便能暗承天一真人之气运,为道友增加几分平安福气。”
“哦?”尖嗓儿修士接过平安符,咯咯笑道,“过些日子,我正要深入蛮荒十万里去猎杀妖兽,按道友的说法,其他法器兵刀都不用带了,只需佩戴你这平安符就能一路平安,收获满满了?”
“那、那倒也不是。”落魄汉子支吾道,“道友深入蛮荒,这个、这个法器兵刀还是要带的。”
尖嗓儿修士哦了一声,放下手中神符。
落魄汉子心往下一沉,正要再解释几句,那尖嗓儿修士忽然问道:“你这神符怎么个请法?”
落魄汉子见他用了个请字,心头便是一喜,灵符可以用灵石购买,神符却是要以恭敬的态度来请的,这尖嗓儿修士说不定是个识货的?他犹豫着伸出一根手指,犹豫半晌却没勇气说出价格。
那尖嗓儿修士见状又是一阵咯咯尖笑道:“这位道友好有趣儿,我还头回见到卖主儿,不敢报价的。”
“我、我这价格有点儿高,怕、怕......”
“道友怕什么?许你漫天要价,也许我坐地还钱,道友比划这架势,莫非是想卖一枚灵石?”尖嗓儿修士又是一阵咯咯笑。
“我、我这神符,需得一枚中阶灵石来买。”落魄汉子鼓起勇气道。
“呃......”那嗓音尖细的修士,正是凑过来看热闹的殷主任,他听对方竟然敢报出这个价格也是一愣,不过想到阿蛮刚刚以神识传递过来的讯息,他还是耐住了性子,继续攀谈下去道:“道友可知,市面上所卖的神符,一枚银锭便能买十几张,厚厚一叠呢。”
“我、我这神符自然与他们不同。”落魄汉子说话时有些结巴,似乎底气也不太足,他犹豫一下凑近殷勤道,“这位仙子若是买了我的平安符,我还可以送你一张桃花符,包你找个如意郎君。”
气氛忽然低沉下来,那尖嗓儿仙子呆呆地愣了半日,忽然摸出一枚中阶灵石丢在摊子上道:“给我来一张桃花符。”
落魄汉子原本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恼了这位仙子,万一人家已经有了双修伴侣呢?又见对方忽然丢出一枚中阶灵石,一时间不仅又惊又喜,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他一把抓起那枚灵石,满脸激动地扯起殷勤的手道:“在下李道子,仙子大恩,道子、道子永生难报。”
“你若真想报恩,不如以身相许,入赘我家得了。”尖嗓儿仙子忽然咯咯笑个不停。
李道子前一刻还喜形于色,被那尖嗓儿修士一边笑,一边还在手掌心挠了一下,吓得他立马甩开手,一时间寒毛竖立,心肝乱颤,暗道,这妖婆主动过来搭讪,莫非真的看中了我的模样?我就说,天下哪有这等冤大头,以一枚中阶灵石来买神符?他情急之下,结结巴巴地婉拒道:“仙、仙子好意,恕在下不、不能接受,道、道子家中还有老娘需要照料,不、不入赘。”
“这样啊?!”尖嗓儿仙子微微垂头,旋即咯咯又笑,“无妨,我嫁过去也行。”
“不行!”李道子立马大声道,“李道子只、只卖符,不、不卖身!”
殷勤将他恶心够了,总算出了一口被人唤作仙子的恶气,收起手上的神符,又朝摊子上比划道:“剩下这些神符,我若也要,能不能便宜点?”
“不瞒仙子,您是我摆三十七年唯一的主顾。”李道子见对方不再纠缠,心头又浮起终于开张的喜悦,大手一挥道,“我这摊子上的神符,仙子若是想要,一枚银锭,您全拿走。”
殷勤的嘴角在青袍下一阵抽搐:不是一枚中阶灵石一张神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