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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阿大听罢李天蝎的叙述,沉默良久方才缓缓道:“外间那殷蛮子是怎么回事?听说十七叔还送了不少灵石与他?”
李天蝎心头一跳,慌忙起身道:“大先生便是不问,我也正要与大先生禀报此事。我这里有一样东西,先请大先生过目。”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通体暗红的盒子,放到楚阿大身边的茶几上,佝偻着身子低声道:“那些灵石,并非是我送与殷勤,而是从他手上购买了此物。”
楚阿大眼皮微垂,茶几上的盒子有巴掌大小,似玉非玉,暗红色的光晕若隐若现,虽然隔着尺许距离,却能够感受到盒子上散发出来的一股股热流。
火龙珊?楚阿大从小便出入皇城,深宫中的奇珍异宝见得多了,成年之后又在云雀阁中任事多年,经办货品,过手的天才地宝不知凡几,其眼力之高,在蛮荒来说也是顶尖的人物。那暗红盒子,若是落在深处内陆的西荒修士眼中,多半不知其来历,楚阿大却知道此物乃是取自极南幽林深处的一种名为火龙珊的宝材所制。
那是一种生于雨林深处的植物,因为形状酷似珊瑚而得名。此种植物,虽然生长于南方幽暗的雨林深处,其本身的性质却是极炎极燥,是一种非常珍惜精纯的火属性的宝材。
临渊城虽然是西部最大的城池,但是因为地处西部内陆,加之整个莽荒大陆的形状南北狭长,临渊城距离南方幽暗雨林有几十万里之遥,像火龙珊这种宝材,在临渊城近万年的历史上,怕是从未现世过。
楚家的发祥地虽然在南方的青丘,但楚阿大却是生长于蛮皇的境内,火龙珊这种宝材极其稀有,以她的身份地位,也只在某次拍卖会上见过小指头大小的两截。记忆中,这两截火龙珊一经推出,便成了众多买家竞价的对象,最后以一枚高级灵石的价格成交。
火龙珊不比金精,秘银之类的宝材那般质地细密,两截火龙珊入药或者炼器的话,也只够一丸丹药,或者一件小型的法宝而已。若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单位重量的价格已经超过了金精。
而桌上这个小盒,分明是以一整枝火龙珊雕刻而成。楚阿大想象着大臂粗细的一株火龙珊,不由得暗自乍舌,十七叔以十枚高级灵石从小蛮子手里买下这盒子,不但没亏,反而是大大地赚了一笔呢!
问题是,殷勤那小子从哪里搞来的这等宝贝?楚阿大眉头微微皱起,又或者,他是受了武青衫或者朝中什么的人托付,献上此宝,试图揭过某些人围杀雀梭的梁子?
识海中记忆的模糊空白,让楚阿大头疼不已,刚刚的那个猜测,也有诸多说不通的地方,其中最最关键之处,就是她如何脱险,又如何被殷勤送回临渊城的?
“大先生不想看看盒中是何物么?”十七叔见楚阿大盯着那盒子发呆,忍不住出声提醒。
这盒子里还有东西?楚阿大回过神儿来,心中更是纳闷,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十七叔,指尖刚刚触碰到那小盒,心脏便怦怦地跳了起来。那火龙珊明明是极炎极燥的东西,可楚阿大指尖的感触却是一片森冷粘稠,虽然还没开启盒盖,她灵脉的青丘血脉就已经察觉出其中所藏的一股磅礴浩大的肃杀之意。
楚阿大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她收敛住心神,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饶是她早有准备,当盒盖开启的那一刹,从其中彭然而出的那种血腥之气,还是让她心悸不已。
盒中所躺,乃是一枚漆黑溜圆的丹丸,冒不起眼,其中所散发出来的血腥肃杀之气,却足以让血脉不够强大的弱小存在,心惊胆颤。以楚阿大半步蛮王的修为,尚且觉得心悸不已,若是换作寻常蛮人或者是妖王之下的妖兽,被这丹丸吓得屁滚尿流,也属正常。
楚阿大不敢多看,目光在那丹丸上转了两圈,便合上盒盖。当她感受那股血腥杀气的时候,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血湖丹,那是一种以血祭为主的邪修所炼制的外道丹丸,传说中一枚血湖丹,需得祭炼上万人的心头血才能炼成。
不过,此丹绝非血湖丹,楚阿大能够感应到其中所蕴含的血腥力量,是何等恐怖,除非那血祭的邪修的道行已经达到元婴级别,绝难炼制成如此浩大血腥力量的丹丸。问题是,蛮荒之上还没听说哪位血祭邪修,能够进阶元婴。
血祭邪法虽然进阶的速度极快,却也极易引来天劫,一般元婴期才会遭遇的雷劫,血祭邪修在相当于金丹老祖的血丹级别上就会遇到。在蛮荒人族上万年的传承中,能够躲过雷劫,进阶元婴的血祭邪修,还从未有过。
不是血湖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楚阿大虽然从未见过传说中的那个宝贝,却对那宗宝贝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楚阿大吐出一口大气,转过头,盯着李天蝎缓缓道:“蚁蜜丸?”
李天蝎苦笑着点点头,补充道:“极品蚁蜜丸。”
楚阿大天资聪慧,极善推演,加之对于武朝大小事情了解极多,仅凭李天蝎所说的五个字,便迅速在脑海中推演出若干的可能,而其中最大的一个,便与当朝国舅黎殇黎老祖有着莫大的干系。
“去请殷勤过来。”楚阿大忽然扭头吩咐金串儿道。
不想,金串儿脸色苍白着应了一声,想要迈步,却脚下一软,身子往前栽倒,李天蝎忙伸手拦下,金串儿才算没有出丑。刚刚楚阿大开启血盒的时候,金串儿便被其中的血腥杀气摄住,她的血脉也是源自青丘,在族中算得上上上之选,奈何修为太低,被蚁蜜丸儿之力所震慑,导致心惊肉跳,脚软手软,连步子都挪动不了。
楚阿大见她形状,便知其中缘故,她也在瞬间改变了念头,裙袖一拂将那血盒收入乾坤环中,长身而起道:“算了,那小蛮子好歹算得个客人,咱们便去前厅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