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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琅望向瘫软在座椅上的曹晓树,笑容玩味,“曹帮主,这么大阵仗,连你帮中的一品高手都出动了,不会是想杀鸡儆猴给我看吧?”
前后硬抗五剑,体内气机跌宕如沸水的曹晓树面容苦涩,苦笑道:“秦少侠莫来取笑我了。若是杀鸡儆猴的话,曹某怎么会挑上一只会咬伤自己的鸡呢?”
秦琅低头抿了口茶,笑眯眯道:“那就是想借刀杀人咯?只是不知道曹帮主准备花多大的代价,来借我这把刀呢?”
曹晓树眉头不自觉地一跳,迅速闭上双眼调理体内气机,幸好他本就脸色苍白,看起来并无其他异样。
半个月前,被秦琅平淡无奇的两步牵引的他体内气机莫名失控,事后曹晓树与跨入金刚境界的师兄杨明望有过探讨,他觉得极有可能是遇上了不出世的江湖高人。
只不过与亲身见识过的曹晓树不同,深知武道天堑之高的杨明望却不太相信,会有及冠之年的武道高手。
要知道曹晓树虽然这些年被帮中琐碎事务缠身,武道修为有所耽搁,却也是个货真价实的二品小宗师。
别说是金刚境界的杨明望,恐怕就算是道州江湖近二十年未曾出现过的指玄高手,都无法做到那般轻描淡写。
牵引气机反噬他人,这可是指玄境界圆满才能掌握的指玄秘技。
怪不得杨明望会不相信,实在是秦琅的手段太过匪夷所思,也才会有在书院门口的拔刀三寸,只求眼见为实。
而深谋远虑的曹晓树不同,最近接连出现了几位帮中兄弟被杀之事,无一不是当初助他夺取帮主之位的“从龙”元老,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摇大摆摆酒宴请秦琅的同时,来一出引蛇出洞。
先前对秦琅的奉钱赠侍,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引出归来复仇的齐玉。
若能够不废力气的斩下齐玉,的的确确就是如秦琅先前所言,是一出杀鸡儆猴的好戏。
若到了不敌对手的地步,则可摇身一变为借刀杀人,借用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高人之手,斩下他与杨明望都不敌的齐玉,同时也好彻底看清秦琅的武道底细。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们师兄弟连同秦琅一起,被齐玉杀死在迎仙楼中,那么杀掉了青萍山座上宾的齐玉,事后也逃不脱江老爷子的雷霆怒火。
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将秦琅拖入这场纷争之中,他曹晓树左右有得,稳赚不赔。
从一个小小的鱼龙帮入门弟子,到如今权倾道州武林的鱼龙帮帮主,曹晓树多年来靠的就是这种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至于杨明望所担忧的,万一秦琅就是这次的暗中敌人,在曹晓树看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若真正的敌人是贵为青萍山座上宾的秦琅,那就压根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可直接凭借道州江氏的滔天势力,将鱼龙帮连根拔起,不废吹灰之力。
杨明望与两位师弟不同,在少年时期就弃剑道而学刀法,并且使得一手极为不俗的拔刀术,之后十年如一日潜心习武,终于在不惑之年跨过武道天堑,踏入金刚境。
既然决定了出手,性子执拗的杨明望也就不再有丝毫犹豫,朝着相距十步的齐玉猛然前冲,右手回探在腰间反向悬挂的佩刀上,只是刀身依旧尚未出鞘。
书院门口,出鞘三寸是为了见识下秦琅的高人手段,故而锋芒毕露。
而直到真正杀敌对阵的前一刻,杨明望依旧是不显山露水,杀机尽数内敛。
刀如其人,刀势亦如其人。
三步处,杨明望反手握住古朴刀柄,以臂为轴向上撩出极为干净利落的一刀,犹如九幽之下吹来的一阵阴风,让人心底发凉。
齐玉眼中绽出一抹犀利光彩,既然已经被欺身到了身前三尺距离,那就索性化杀鲸阔剑为棍用,右手横剑猛然下沉,格挡住了杨明望异于常理的凌厉反手一刀。
杨明望一刀锋芒被阻,并不一味比拼力气,借势反弹画出一个惊艳大弧,身形随之一转,反手握刀终于变成正握,便是第二刀横扫而出。
齐玉露出一丝惊讶,一改先前与曹晓树对阵时的穷追猛打,破天荒的右脚后撤半步,右手握住带鞘阔剑抡出一个半月,当空砸下。
虽是后退,却不是守势,而是以空间换时机,要借助对潮劈剑十六年锻造的霸道剑式,将紧贴身前三寸的杨明望连人带刀给砸出去。
如狼紧紧贴身环视的杨明望陡然使出隐匿的额外三分力道,佩刀砍在阔剑上的同时脚步微变,电光火石之间身形再度画出一个圆弧,借势一记后旋踢踹在齐玉肩膀。
一招得手,齐玉不过是小退一步,半空中的杨明望却是落地后连退三步,显然方才这一脚在对方的坚韧体魄下并未讨到好处。
剑走轻灵,刀行厚重,可眼下对阵的两人却是截然相反。
齐玉本就走的是霸道剑路子,手中杀鲸亦是世间剑士中极为少见的阔剑重剑,在拜有名师的齐隆指点下,风雨无阻东海劈潮悟剑,也正如他这十六年的忍辱负重一般,一旦真正动起手来就是一往无前。
相比于齐玉一目了然的阔剑,杨明望的诡异刀法就出乎秦琅的意料了,毕竟这个像是个庄稼汉子的外表与性子,都不像是一个会走诡道的刀客。
想到先前杨明望所说过的心中迷雾,秦琅在心中暗暗摇头,看来对方不止是对当年选择的有所后悔,同样在武学上也是心生迷惑。
走了一条与性子截然相反的武道,前期还并无大碍,等真正跨入一品行列,就会为其所困,止步不前。
当然,杨明望若是能够拔刀斩断心中迷雾,反而能够将其化为一种心境磨炼,将来则有机会见识到武道一途的绝顶风光。
不过,很难,很难。
齐玉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肩膀,似笑非笑,“杨师兄,你虽然同样是金刚境,但毕竟只在道州武林这方小池塘里闭门造车,哪里见识过真正的大风大浪。”
“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得好,免得等下刀剑无眼,反而伤了你的性命,要知道当初你可是‘大恩大德’放了我一马啊!”
杨明望悄然在地面蹭了蹭方才踢中齐玉的右脚,面无表情道:“说甚废话,要打要杀就别婆婆妈妈。”
“不识好歹!”
齐玉冷哼一声,缓缓抽出那柄阔剑杀鲸。
剑身暗红如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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