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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鞘阔剑当头砸下,明明身高不如曹晓树的齐玉在这一刻气势如虹,大有以力压人的架势。
曹晓树后退半步,准备避其锋芒,怎奈齐玉手中的阔剑杀鲸比寻常青锋长出一尺,依旧避无可避地直劈曹晓树身前要害。
曹晓树手中佩剑顺势递出,剑尖轻轻挑向杀鲸黝黑剑鞘,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挑飞迎面而来的一剑。
可惜一触之下,曹晓树胸有成竹的一剑却如遭重击,反被势大力沉的当头一击带剑砸下,继续迎面而来,势如破竹。
曹晓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匆忙向右跨出一步,手中佩剑顺势倾斜,剑尖指地,堪堪卸掉势如奔雷的杀鲸阔剑。
一触即分的剑尖上,已经有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细小缺口。
“再来!”
齐玉哈哈大笑,被斜斜引向右边的阔剑顺势变砸为扫,一记横扫千军拦腰扫出,依旧是化繁为简的以力压人。
秦琅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势,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示意听闻动静匆忙赶来的万掌柜不用担心,反正就凭迎仙楼的底蕴,也不在乎这点家当的破坏。
或者说,无论结果如何,不管是老谋深算的曹晓树,还是杀气腾腾前来寻仇的齐玉,都不是他一个纯粹生意人能够惹得起的。
重剑阔剑多半属于剑道中的霸道剑,力求凭借充沛气机横扫千军破万甲,与秦琅当前所走的是同一条路子,本为一介逍遥公子的齐玉十六年东海打潮,才练就出与身材一样敦实的霸道剑术。
可惜虽有高人指点,齐玉的霸道剑术修炼小有成就,却仍然处于求形的阶段,与秦琅的跨过求形直取霸道剑意不同,有着天壤之别。
真正的剑道并非市井百姓所知的那般一招一式古板不变,往往不求形似重神意,高深剑术十分形似甚至不如半分神似。
这也正是高深剑术的玄妙之处,若是谁都照葫芦画瓢能够有所小成,那这个江湖早就高手遍地是了。
与作壁上观的秦琅不同,反向挂刀的杨明望心中逐渐焦急,可惜碍于一直被师弟诟病的执拗性子,不愿下场一同围攻,只好时刻关注着场上情形,只待曹晓树出现性命之忧就立刻出手救援。
三楼天色阁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底下几间雅阁的贵客早就在叫嚣抗议了,胆战心惊的万掌柜完全没有看平日里难得一见两位高手对阵的心情,唉声叹气地跑下楼去赔罪解释了。
胆敢只身前来的齐玉的确实力不俗,之后每一剑刚猛十足之余又让曹晓树避无可避,只得咬牙硬接,虽然看起来有点得势不饶人,却也是他这霸道剑术的根本之道。
金铁交鸣的三剑过后,横剑格挡的曹晓树被一剑砸得倒掠而出,撞烂桌椅无数,最后在即将飞出天色阁时以剑驻地,才刚刚止住后退之势。
挣扎着驻剑起身后,本就被砸得裂纹斑驳如劣瓷的佩剑铿然而碎,曹晓树手握半柄残剑的右手亦是止不住的颤抖。
齐玉没有痛打落水狗,轻声笑道:“曹师兄,看样子你还算有点长进,可惜区区一个二品小宗师,还是不够格啊。”
曹晓树强行压下体内沸腾气机,脸色暗黄如金纸,冷笑道:“齐师弟,别以为跨入一品就能有恃无恐了!”
杨明望确认曹晓树并未大碍后,轻声叹道:“齐师弟,当年我帮曹师弟而不是帮你,的确是因为你不是一个合适的掌门人选……”
齐玉瞥了瞥嘴,不屑一顾道:“杨师兄,你也别说的那么大义凛然,归根到底还不是为了夺我齐家的鱼龙帮!我是不适合当一个掌门,但你们是不是还忘了点什么?”
“忘了什么……难道!”
不止杨明望,就连曹晓树都似乎想起了十分可怕的事情,惊呼道:“难道你找到齐隆了?!”
齐玉双手驻剑,傲然而立,“不错,当年我仓皇逃至东海终于找到我弟,在他的照拂下苦练十六年。这次我只是先行回来找你们报仇,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接任掌门之位,振兴鱼龙帮!”
齐玉,齐隆?
还真是一个鱼龙帮啊,只不过到了曹晓树手上,就成了三教九流鱼龙齐聚……
秦琅兴趣更大了,看来不是简单的掌门之争,还有家族长子不济次子失踪,外戚取而代之的宗门往事了。
一个小小的鱼龙帮,便是一座恩怨情仇纠缠不清的江湖。
面容逐渐转为惨白的曹晓树,对着身旁欲言又止的杨明望厉声道:“师兄,别异想天开了,你觉得他们兄弟俩这次回来会给我们俩好果子吃?别忘了,当年虽然是我夺的帮主之位,可你一样顺手推舟!”
剑未出鞘就击败曹晓树的齐玉仰天大笑道:“没错,今天我就要拿你曹晓树的人头,去祭奠当年死在你刀下的亡魂!至于杨师兄你,我倒不介意留你一条性命,只不过得废掉你的武功,作为当年你助纣为虐的代价。”
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身过硬的本事,尤其是杨明望这种性子执拗,不懂得钻营江湖门道的性子,若是没了苦修数十年来的傍身武艺,十有**会被往日仇家吃得骨头都不剩,家中妻儿亦是在劫难逃。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一退再退,依旧落了个要废掉武功的对待,杨明望也就彻底抛下心中的天真想法。
心无挂碍的杨明望向前跨出一步,坦然面对齐玉,平静道:“齐师弟,恭喜你步入一品行列,可惜迈过了那道武道天堑的,并不是只有你一人。”
面对这个貌不惊人的庄稼汉子,齐玉破天荒郑重以待,轻轻呼出一口气,提剑左手缓缓收回腰侧,右手亦是握住了杀鲸剑柄。
因为他知道当年师兄弟三人中,杨明望武学天赋不如曹晓树与自己,但胜在那份看似愚钝的心无旁骛,只会随着年岁愈发厚积薄发。
杨明望目光缓缓扫过两位师弟,轻声呢喃道:“跨入金刚境后,愈发觉得心中迷雾重重,不管当年是对是错,不管今日结果如何,都让我今日来跟你做一个了断吧。”
一品对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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