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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宇见七公主一时语噎,便接着说道:“假若你们仍然是野兽而异类相食,甚至同类相食,那么也属神仙劝化对象。可是你们已经修炼成精,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也可以一口吞下一群大象,怎能与凡间众生相提并论?如果让你们腹饱嘴腻,势必造成生物链断、万类萧索。你们有超凡的能力,如果为善,其利不可估量,如果为恶,其害亦不可估量。可惜你们不是为善而是作恶,这就为天地所不容。神仙之所以要铲除你们,正是替天行道,而不是什么处事不公和偏心。”
狗盗魔王大叫道:“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是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则,也是我魔教的理论基础,你胡说什么我们强食就天地不容!”
鸡鸣魔王怪声怪气道:“天地赋我以生命,对得起自己才对得起天地;人不为己才是天地不容!天地赐我以营养,不豪饮暴食就愧对天地;巧取豪夺亦是天经地义!”
孟宇正色道:“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是自然界和野蛮社会的一种现象,而不是宇宙间永恒普遍的规律。真正文明的社会就决不恃强凌弱、弱肉强食,而是扶危济困,甚至抑强扶弱,力求和谐发展。优劣之间也存在相辅相成、相互依存的关系,往往唇亡齿寒、劣汰优亡。天道是力朝各方面协调平衡的方向运动的。你们把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等奉为魔教教条,信守有加,从而只从一己之私利出发,无所不用其极,严重破坏了自然秩序,成了三界的害群之马、天道的反动力量,同时也把自己孤立起来,是以愈来愈弱小。神仙以济世度众生为宗旨,顺应大道,处处维护自然、社会的和谐发展,可舍己利他而决不损他利己,深得道心、广得助缘,因而越来越强大。如果你们不从宇宙观、魔生观、处世法上来个根本转变,那么等待你们的将是彻底灭亡!”
群魔默然;七公主喜形于色,赞道:“说得好!”
半晌,兔脱魔王凄然道:“在下原是食草动物,本性善良,由于误入魔道,作恶多端,经君点拨,方始恍然。望二位大神在地帝面前说个情,给我一个悔过自新、改邪归正的机会。”
七公主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兔王诚能远离邪恶、真心向善,前程兀自光明。”
马屁精魔王道:“听君一席话,胜过千年修行。我是恶贯满盈,只怕朱不我近,还是远墨近绿,回蒙古草原吃草,重新做马吧!”
牛角尖魔王道:“马弟,走时说一声,我陪你去!”
虎贲魔王忽然怒道:“怎么?你他妈的都想叛教吗?”
牛角尖魔王霍地站起,高声道:“什么叛教?还不是讲好走招安这条路吗?”
“你这混蛋!招安是有条件的,岂有让步到回草原吃草之理!”虎贲魔王暴跳如雷。
牛角尖魔王毫不示弱,怒目圆睁、牛毛倒竖,亦吼道:“你骂什么?你骂什么?想打架是不是?谁怕你了!——没有诚意,谁会接受你招安?”
虎贲魔王推开座椅,气势汹汹地向牛角尖魔王走去,边走边说道:“骂你又怎样?我还奈何不了你这头笨牛不成!”
猴戏魔王赶紧拦在他俩中间,“都是自家兄弟,动口不动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说着硬把虎贲魔王拉回座位去,平息了一场武斗。
蛇足魔王却在一旁干笑了几声,瓮声瓮气道:“招安不招安你都是魔,难不成还想成神成佛?”
羊角风魔王一本正经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成佛不成佛,先放下屠刀再说!”
蛇足魔王讥笑道:“什么时候羊老弟成了佛门长老了,说起佛法来一套一套的。”
羊角风魔王坦然道:“既然要走招安这条路,不学几句佛道的话行吗?”
马屁精魔王与羊角风魔王相善,怕他的话有触魔道忌讳,招致麻烦,便转移话题道:“弥天魔君战败后,我们受到神仙的清剿,有生力量损失殆尽,现在已经没有力量与神仙抗衡了,若不走招安这条路,神兵一到,还能往哪里退?”
猪瘟魔王附和道:“是呀,怪只怪弥天魔君。如果不是弥天魔君回到地球,我们就不会参加云横山会战,那么神仙也不会对我们大举清剿。现在如果再退就只能到外星系去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退什么退!我们手上有这两个筹码,我看他们也是投——”狗盗魔王本来是要说投鼠忌器的,可发觉这话冲撞了鼠疫魔王,便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鸡鸣魔王鬼叫鬼叫道:“他奶奶的,我们条件提高些,他们答应就招个安,若不答应,老子宁可到太阳系外做流寇,也不委曲求全、受那窝囊气!”
虎贲魔王粗声粗气道:“什么寄人篱下、做流寇,我就不信凭我们的本事打不出一片天地!”
猪瘟魔王见虎贲魔王不高兴,连忙说道:“那是,那是!我等也不是吃素的。”
牛角尖魔王道:“老牛从来不认输,但不会不承认失败的事实,败军之将不敢言勇,鼠王有意招安,我是坚决拥护的。”
虎贲魔王对牛角尖魔王的话大为不满,满脸怒色,只是因他抬出鼠疫魔王的牌子,不敢发作。
狗盗魔王道:“鼠王也没说一定要招安,这不正在商量吗?”
鸡鸣魔王看了一下鼠疫魔王的脸色,见无表情,吞吞吐吐地说道:“是呀,鼠王也——也没说——一定要招安,我看还——还是多权衡一下轻重为好。”
蛇足魔王却阴阳怪气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也;一蹶不振,不亦悲哉、悲乎!”这话显然是针对牛角尖魔王。
猪瘟魔王道:“我看来个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猴戏魔王道:“什么少数服从多数,在这里鼠王说了算!”
羊角风魔王道:“强扭的瓜不甜,依小羊只见,愿招安的招安去,想留在这里的就留在这里。”
兔脱魔王道:“这说的倒也是,去留自便。”
虎贲魔王一听,又火冒三丈,大声呵斥道:“什么?你们想分裂队伍吗?——谁敢投敌,看我不先打断他的腿!”
羊角风魔王和兔脱魔王也被激怒,毫不相让,都站起来与虎贲魔王争论,争论到激烈处,双方都摩拳擦掌;猴戏魔王和猪瘟魔王又忙着劝架。
孟宇见了心想:“妖魔就是妖魔,连开会也没个正经形,动不动就要打架。”他觉得群魔乱舞这个成语是对妖魔群体形象最好的描述和概括。
看来,兔牛马羊四魔王对招安还有些诚意,虎蛇鸡狗四魔王只不过是把招安当作摆脱困境的一个权宜之策而已。猴猪二魔王只在其中当和事老,几乎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看不出什么心思。鼠疫王脸色阴沉,更是捉摸不定。
诸魔王愈争愈烈,看看就要大打出手。
“吵够了没有?还不够丢人现眼吗?”鼠疫王终于开口了。诸魔王对他甚是忌惮,皆缄口不语。
“他们就是这副德性,让二位见笑了。”鼠疫魔王摇了摇头,强颜陪客。蓦地,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我们打算招安,不是怕你们!这里进可攻、退可守,大兵一到,我们一撤就到了系外,太阳神也管不着;大兵一退,我们又回来了,你奈我何?如果逼得紧,本王到地球施放个鼠疫,管教你人畜死亡过半!”
孟宇和七公主一听,都倒吸一口气。
鼠疫魔王又和颜悦色道:“不过,我不想让弟兄们再成天家打打杀杀,希望他们有个好的生活环境,过过安定的日子。另外,一再失利,我们反求诸己,也感到魔教‘唯我’的思想在实践中不怎么行得通。我们的失败实是魔教教义的失败。招安还有个意图,是接受些神佛思想:古为今用,神为魔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嘛!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完拖出一串笑声。
这笑声内蕴魔力,只震得孟宇耳鸣心跳、意荡神摇。
七公主尚镇得住,心想:“这笑声真让人猜不透,似得意之笑,似掩饰空虚……不管怎样,想招安的心迹是明了的。这是善念,当善导之。”于是问道:“鼠王你到底想叫我们做什么事?”
“你们先到宾馆休息,容我们内部商量一下,大家意见统一后再谈好吗?”鼠疫魔王客客气气地说。
一个小头目和几个小妖领着孟宇和七公主去宾馆。妖魔在阋神星只是暂栖,并无扎根打算,是以从首领到喽啰都是穴居野处,所谓宾馆,其实也就是较好的冰窖。
不管是宾馆也好,冰窖也好,他俩压根儿就不想进去,只愿在野外转悠。由于冰天都施了魔法,不怕他俩逃走,那几个带路并负有看管之责的妖精就主随客便了,也不看押,自己落得个逍遥快活。
他俩所到之处,但见妖魔络绎不绝,七公主不禁叹道:“阋神星真个成了阋妖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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