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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丐摇晃着手中的书卷，一副愿者上钩的模样。
王灵儿放下手中的铜钱，上下打量着面前老丐，只见这老丐虽然衣衫破烂，却非常干净，凝视着老丐手里那本破书，稍顷，抬起头看向辰云，辰云这时也正好看向王灵儿。
辰云心下踌躇，对这老丐道：“老伯，你这书我们能不能先看一看？”
老丐嘻嘻一笑，摸着红红的鼻头儿道：“看在你们酿的这酒还有几分酒香，老儿我就破例给你们看看！”
说罢，老丐将书递到辰云面前。
辰云接过书卷，解开麻绳，因这书卷太过破旧，辰云只好小心的将书铺展在木桌上。
翻开书皮，第一页文字映入眼帘：“北山酒经——无求子”
这书中文字辰云虽然还不能全部识得，但七七八八也能了解大概，王灵儿也在一旁瞄了几眼。
北山酒经共分三卷，上卷综述，中卷制曲，下卷制酒，夹杂介绍各种酒品的名录和制作方法，确实是酿酒的一部宝典。
辰云很快便被书中内容吸引，他对酿酒本就有些经验和心得，看到如此之多的酿酒手法和配方，心中自然瘙痒难耐。
当翻看到酒经最后几页的时候，辰云身子一僵，立刻被书中文字牢牢攥住了心神，不知觉间，拿起书卷，捧在手心。
一旁的老丐眼中闪过一抹深邃，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两个娃儿。
这时，辰云已经完全被书中的几行文字吸引，蠕动着嘴唇轻轻念道：“有大人先生，以天地为一朝，万期为须臾，日月为扃牖，八荒为庭衢。行无辙迹，居无室庐，幕天席地，纵意所如。。。。。。俯观万物扰攘焉，若江海之载浮萍！“
“老伯？”王灵儿叫道，老丐轻抬手掌，向王灵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看着发呆的辰云。
在外人看不到的内心深处，辰云似乎抓住了什么，这事物无形无质，却又无比重要，甚至比生命本身还要重要。
“日月为扃牖，八荒为庭衢”一股浩然之气顿然而生，辰云抬起头来，斩钉截铁的道“老伯，我答应和您交换！”王灵儿听了这话，连连向辰云使眼色，可辰云只是盯着面前的老丐，心无旁骛。
老丐揪着颌下山羊须，隐藏在乱发后的小眼睛闪闪发亮，哈哈一笑，道：“小娃娃，我这本书呢，只送有缘人，今日你我一见如故，我的要求也不过分，打今儿起，一天一壶酒吧！”
“什么！？”王灵儿睁大了眼睛，失声叫到。
“娘嘞，俺就说吧，八成是个骗子”一旁的李大爷愤愤的说道。
辰云听了这老丐开出的条件，凝然不语，思索片刻，说道：“老伯，一天一壶，我们现在实在是酿不出来，实不相瞒，我们现在两个月只能酿出五十壶酒，今天卖出三十几壶，现在只剩下十几壶了，不如这样，现在一个月给你十壶，等到我们一月可以酿出百壶的时候，咱们再按照一天一壶的条件来，而且，我把之前的欠下的酒也给您补上。“
“辰云！”一旁的王灵儿连连跺脚，努起小嘴嗔道，明显不同意这老丐开出的条件。
辰云转过头，看到王灵儿的似嗔似怒样子，讪笑道：“灵儿，有了这书我们可以酿制更多，更好的酒啊！如此一来我们赚的钱可就不止目前这一点了。要不这样，卖出的酒钱中我应分的那一份就不要，不足的部分就从我的工钱里面扣吧，我想留着这部书。”
说完，恳求似的看着王灵儿。
王灵儿听到辰云这么说，看着他那殷切的目光，知道他心意已决，多说无益，无奈的说道：“傻子！随你吧！”
辰云嘿嘿一笑，欣然对老丐说道：“老伯，您看这样可以吗？”
老丐点头道：“小娃儿，倒是有些眼光，老儿我就答应你的条件，拿酒来吧！“说完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细长的手指摩挲着掌心。
辰云反身走回后院取酒，王灵儿两手叉腰，轻哼一声，老丐看到王灵儿这幅样子，打趣儿道：“女娃娃，你可不要以为老儿我占了这小子多大便宜啊，老儿若不是这几天酒瘾难耐，这小子又有几分机灵，我还不换呢。”
王灵儿呼吸一窒，气极反笑，“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害臊，一本破书一天一壶酒，这要换到什么时候？你也就是碰到了辰云这么好心的人，我才懒得理你呢！”
老丐听了也不生气，笑道：“女娃儿，我这书可不是破书呢——。”
说话间，辰云已经抱着两壶酒从后门走了出来，就要将酒递给那老丐。
老丐并没有全部接过来，只拿了其中一壶，向辰云摆摆手，说道：“小娃娃，这一壶先拿回去，过几天这个时候我会过来取。“
辰云问道：“老伯，不知该怎么称呼您？”
这老丐抱着酒壶，一脸满足的样子，转身就走，似乎没有听到辰云的问话。
****
“铛铛铛铛！”
一阵铜锣鸣响回荡在热闹的集市，听到这铜锣声后，众人安静下来，辰云和王灵儿也从惊愕中被惊醒。
“官府公告！官府公告！罗河宗开宗收徒，不论出身，二十岁以下男子，皆可报名，三个月后，仙师驾临东罗城！”
这公告犹如炸雷响在人群中，激起一阵喧哗，突然，铜锣声再次响起！
“铛铛！铛铛！”
“官府公告！官府公告！修罗宗开宗收徒，二十岁以下，男女皆可报名，两月后，仙师驾临东罗城！”
“什么！！！”
“这是？！？！”
“天哪，我是不是听错了？？”
“汨罗国两大宗门！都在东罗城！？”
东罗城，人人面红耳赤，奔走相告！
东罗城，一夜之间变得热闹非凡。
虽然辰云三个月前听到了消息，如今官府正式宣布的时候，辰云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不限出身”是这次两大仙门招徒与以往的最大的不同，也引发了东罗城从上到下的热议。
底层的平民更是像过年一般，家家户户喜气洋洋，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完全燃起了他们被压抑多年的热情，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等着他们改天换命，光耀门厅。
城内的达官贵人两个多月前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多是半信半疑。近来这消息并没有得到官府的确认，更没有任何形式进展。
当众人已经把这件事慢慢淡忘的时候，官府却突然宣布，宗门开山招徒，而且是汨罗国境内两个最大仙门同时招收门徒，由此引发的轰动极为剧烈。
****
十几天后之后，辰云发现城中的人突然多了起来，而且多了很多陌生面孔。
东罗城的防卫，更是前所未有的森严，巡城校尉遍布大街小巷。
这一切的变化，并没有影响辰云的正常生活。白天干活酿酒，夜晚挑灯苦读。
数日之间，薄薄的一本酒经，辰云已经读了数遍，有看不懂的地方，便向灵儿请教，日子倒也充实。
那老丐不时前来取酒，对辰云酿的酒极为满意。不经意间还会和辰云探讨一下酒经中的内容。
这期间王书吏忙着筹备招徒事宜，辰云已经很难看到他的人影。
时光匆匆，距离正式的招徒仪式，还有十天，报名则是五天后开始。
东罗城已经开始戒严，严格限制进入城中的人数，因为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东罗城的大小旅店早已人满为患。
****
自从上次前来拿酒后，老丐曾经交代过辰云，这几天事务繁忙，要辰云帮忙把酒送到街头的土地庙中。
这一日午后，辰云找到王灵儿，打了个招呼，拿了酒，径自走出学堂后门，向后街东头走去。
一路走来，见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竟然看到不少身披兽皮的壮硕少年，肤色黝黑，看来这山中猎户们的孩子也要参与这仙门收徒仪式了，没想到这次收徒仪式竟然波及如此之广。
土地庙距离学堂并不远，没用多久，辰云已经走到这小庙的门前，让辰云感到意外的是，这小庙香火极为旺盛，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烧香祈福，庙堂正中摆放着一个仙风道骨的塑像，两边各有一个小道士，负责接待香客。
辰云走进庙里面，一个小道士看到辰云怀里抱着酒壶，急忙走上前来，施礼后开口道：“居士可是前来送酒的？”
辰云愕然道：“是的，这酒是送给一个白发老伯，你认识？”
小道士嘻然一笑，开口道：“正是，祖师爷交代过，让小道好生接待居士，祖师爷有事儿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也快回来了，居士里边请。”
辰云本想把酒送到就离开，可听到这小道士把那老丐叫做“祖师爷”心下极为好奇，也没急着离开，跟着小道士向庙里后院走去。
后院翠竹石桌，环境清幽，眼看四周无人，辰云轻声问道：“小兄弟，你说老伯是你祖师爷？这是怎么回事？”
这小道士神秘的笑了笑，道：“居士最好当面问，小道我不敢妄言，居士见谅。”
辰云心中不解，这老丐是这庙中主事？为何灵儿也不认得他？
后院不大，只有几间小屋，小道士引着辰云走进了正中一间，推开房门，把辰云让进屋子，沏了一壶清茶，恭敬的退了出来。
辰云打量着这间装饰极为考究的房间，只见屋子正中摆设着檀木桌椅，几张椅子上放置着绫罗锦墩，铜炉中青烟袅袅，熏香的香气淡雅迷人。
看着这一切，辰云心中疑惑更甚，喃喃自语道：“这老伯衣服破破烂烂的，怎么住的地方倒是如此奢华，明明没钱买酒，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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