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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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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深清了清嗓子,对着山间的丛林一声叫喊,咳了咳,觉得今天的状态还不错,他就提起从家里带来的猎枪扛在肩上,慢慢向山里走去。

    时隔一个月,他又来到了这座山。上次在他来山里时,是和最要好的兄弟一起来的,这次,只有他一个人。他又有点后悔来这里了,兄弟的死让他心生愧疚,即便无法弥补,但这个杀人犯的头名虽没让他去蹲监狱,也够他这一辈子消化的了。他兄弟的尸首被发现的时候,阿深已经回家三四天了。看着山边的悬崖,兄弟跌下去的影子还历历在目。

    “我可没有杀你,都怪你自己。”阿深愤愤地说了句。

    他把枪拿在手上,朝悬崖边开了一枪,砰得一声巨响,声音随着子弹消失在了山间。他看看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的样子,冷风吹得他瑟瑟发抖,处了处鼻子,大步迈着。

    这座山离他们的小镇有几公里,荒无人烟,曾今因为有妖魔鬼怪的传说让人退避多里。阿深不信邪,他那兄弟也不信邪,两人就决定一起跑到这山里打猎。起初两人收获很好,打到了不少猎物,都沉浸在喜悦当中。可越往山上走,他们就越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阿深总感觉有人跟在后面,回头一看,微风吹过,只有树枝招摇。他的兄弟是个头铁的人,什么都不管的爬着山,阿深拦都拦不住,就只好跟随着他的脚步一直向前。在路过一条小溪时,阿深一个趔趄跌进去,险些滚到崖边,幸亏他的兄弟一把拉住。阿深惊魂未定,执意要回去,他的兄弟骂他是怂货就独自上前。在他走到山顶向阿深打招呼时,突然向前扑了出去,飞下了山崖。

    这些在阿深现在想来都不寒而栗,这一个月以来,他都活在恐惧当中。就在前不久阿深做了一个噩梦。噩梦很真实,正是他们那天爬山打猎的场景,但唯一不同的是,他梦到他跌进小溪是他兄弟在后面推了一把,自己抓住了河边的石头才未掉入悬崖,后面他们一起爬上山顶,阿深一脚将他踢了下去。

    从做了这个噩梦之后,阿深在回忆这件事时,当他从远处看到他兄弟飞下悬崖,总觉得悬崖边多了一个影子,隐隐约约,似是非是。在一番挣扎当中,他才决定再去这座山一看究竟。

    他沿着以前打猎的路一直向前,他拿着猎枪可不是为了来打猎,是为了防身,要是真有什么意外,这猎枪一定会派上大用场。

    冷风拂面,年刚过一个多月,前几天还朝阳满天,这就像是又入冬了一样,阿深想着,这诡异的天气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道人们都做了什么,把这气候搞得阴差阳错。想着想着,他就走到了那条小溪。

    小溪在山上的开阔地,水流有点湍急,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条小河,顺着崖壁涧下山谷,汇入了更大的河流,从他们小镇路过。阿深在小溪边盘腿坐下,看着他兄弟跌下山崖的地方,仿佛有那么个影子立在那看着山下。阿深擦擦眼睛,仔细看了看,确实没有什么影子,心里才缓和过来。

    他走到当天他跌水的地方,用枪背凿了个深深的坑,写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再用一块石头盖上,来保佑自己平安。做好之后他就朝小溪水流缓慢的地方走去。一脚踏进水里,冰冷刺骨,他又缩了回来,打了个寒颤,伸了伸懒腰,慢慢走了过去。他把枪当着拐杖走到小溪中间的时候,背后一阵凉风吹过来,让他站立在了原地。

    他想继续迈步,可脚深深的陷在水里,怎么也抽不动。向前一看,大惊失色,吓得冷汗直冒。

    在他的前方站着个黑影忽隐忽现,被风一吹,像是一团雾气飘散,但不一会儿又重新显现出来。他不自觉的回头,发现身后同样有一个黑影。阿深吓得身体直哆嗦,想说什么话,却哽咽在喉咙里。

    黑影就在那一动不动,对着阿深,阿深头皮都开始发麻。他发现自己的脚能动了,抽出脚向前迈了一步,黑影同样向他更近了一点,他再看看身后,吓得他一声惊叫。身后的影子不知何时已经离他只有几米的距离,当他缓缓抬起头,一个影子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阿深吓得连连向水中跑去,猎枪早已经不知去向。一边大叫救命,一边在水里爬着。影子不动声色的跟着他,飘在水面上。当阿深爬到悬崖边的时候,发现无路可退,回头看着两个黑影,叫着:“大哥,大哥别杀我!”

    影子动了动,转过身去像是在交谈。阿深半个身子在水里,一手抓着水边的石头,身后就是悬崖。要是有什么不测,他真想纵身一跃,他可不想就这么被活活吓死。生前他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今日竟然真碰上了鬼魂,这难道真是传说里的鬼怪。

    现在阿深倒是深信不疑,因为两个影子正清清楚楚的站在他的眼前。

    两个影子像是商量好一般又转过身来。其中一个影子动了动,慢慢朝阿深走过来,走得越近,阿深看得越清楚。就在影子快要触碰到阿深的身体时,他看清楚了影子的真实面目。阿深极力长大了嘴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影子是有五官的,眼睛鼻子眉毛嘴巴样样都有,跟人类的差别就是它们长得如同黑夜一般的身体。影子把手抬起来,触碰到阿深抓在岸边的手,用力给他掰开。阿深重心不稳,脚下一滑,顺着水流跌下山去。

    阿深在落下去的时候,看见那两个影子站在崖边注视着他掉下去。距离越来越远,阿深的身体越来越重,最终他感到背部一阵剧痛,扎进了水里。

    原来我还没死,阿深在水里呛了几口恶水,水灌进喉咙里让他心口开始发闷。本能的求生反应让他脚不停地蹬水向上游去,在身体快要撑到极限时,他冲出了水面。阿深深深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这是他有史以来感觉空气的味道最好的一次。缓过神来,他才向岸边游去。他几乎是用最后的力气爬到了岸边,瘫倒在地。他回头看看悬崖,高高的瀑布,也可以看见他刚才跌下来的地方。两个黑影已经不见踪影,他就放心得趴在地上歇息。

    刚才发生的一切要不是他的真实经历,即便是别人一阵言辞的说出来,他也不会相信。回了点体力,他开始站起来拼命的奔跑,他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逃离这个传说中有妖魔鬼怪的地方。在逃跑的途中,他已经决定了,立马搬家!越远越好。

    他跑到公路上拦下一辆过路的车辆,司机摇下车窗说自己不是载客的。

    “多少钱?多少钱我都给,一千块够不够?把我送到前面的镇子去,找个银行我给你取钱。”阿深还未等司机答应,就开门上车了。

    司机似信非信,半信半疑的响了车开走了。一路上阿深一声不吭,摇下车窗,把胳膊放在上面,眼睛无神的看着外面,仿佛看得很远。

    司机看了他一眼,把车停住。

    “你要是做了什么犯法的事,如果我拖着你不也是共犯吗?抱歉看着你神色慌张,你得下车。”司机说。

    阿深转过头面露杀意,吓得司机一个激灵。

    “抱歉,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我不能载你。”司机说。

    阿深深深叹了口气。看看自己全身湿透,下半身也都是泥泞,同司机反复说明了情况,可司机就是不愿再载阿深离开。阿深没法,只好下车。一阵冷风袭来,吓得阿深头也不敢回的在公路上疯跑。跑着跑着,车子在快要驶出他的视野的时候,一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大卡车。

    阿深深吸口气,自言一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后面又继而赶过来车辆,阿深也不再去拦了,前面因为两车相撞,没有一时半会儿道路是不会通的,索性他就慢慢地向前跑去。还未跑两步,他就停在了原地,他看着开过去的车辆似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快。离他几百米远的地方,又听见数声巨响,接连不断的车子发生事故,撞在了一起。

    阿深感觉不对劲,把后面的车子都拦了下来。车上的人同他一起看着远方壮观的一幕。

    “这到底是怎么了?”有人说。

    如同看好莱坞大片一样,看着一辆接着一辆的车撞上去。爆炸响起,冲起万丈的火光,伴随着黄昏的天空,让周围变得更加明亮了。

    有人开始拿出手机报警,有的呼叫失败,有的正在占线,有的打通瞬间断掉。阿深一时间还未缓过神,刚刚才发生的事都让他惊魂未定,现在又出现这种怪事,他在想是否跟自己有关。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到六点。他走到另一边刚要拨打母亲的电话,后面突然听见车子的引擎声,一辆轿车高速驶来,撞在了前面的车上,几车翻滚在一起,失去控制,将路边的人群全都扫了出去。

    有人开始尖叫,有人开始发狂,躲过去的人寥寥无几。阿深因为换了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才逃过一劫。幸存下来的人跑到车祸地方寻找自己家人的踪迹,还有人就死在了路边,血肉模糊。

    他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耳边响起的母亲的声音他已经听不见了,手机掉在地上,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的心在扑通狂跳,胸口几乎撑到了极限,就要炸了出来。他抬头看看天,乌云密布,不时有雷电翻滚,黑压压的一片向远处蔓延开去。

    他嘴里喃喃:“万劫不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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