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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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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以后,我还是会想起那个夜晚,寒冷,颠倒,眼泪。啤酒的清香味道,火锅的浓厚香味,以及柔软的毛衣,和温暖的灰色外套。

    如果说有最让我感谢的人,那一个人肯定是张嘉。

    谢谢他没有让我露宿街边,谢谢他没有嫌弃我的酒量,谢谢他说了谎。

    他说,我只是路过,看见你喝醉了才带你去的酒店,但是我什么都没做啊。他紧张的样子,很可爱。

    他说,你酒品挺好的,不叫不闹,很安静。

    他说,落羽,我很心疼。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天我的样子,那是我至今都不敢承认的样子,所以就继续装傻。

    只是可笑的是,真正的模样还是张嘉告诉我的,在他酒后。而且是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对我说的。

    他说,落羽,那天,你趴在桌子上,头发盖住了你的脸,泪水都沾湿了发梢。

    落羽,我不在乎你喜欢的是谁,我只知道,现在我喜欢的是你。

    他说,落羽,你一直在叫李济然的名字,一直在马路边不肯走,可是我还是不愿意把李济然找来,因为我自私。那是我第一次想成为那个人,那个你喜欢的人。

    他说,落羽,你喝醉后,话特别多,细细碎碎的什么都说,说完就开始哭,好像喝的酒都变成了眼泪一样,都擦不干净。

    他说,落羽,那天,你吻了我。

    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回家,给李济然发了一个短信,说家里有事,得回去。

    张嘉坚持要送我,只是不敢再去那家麦当劳店。

    在候车厅里坐着,我这般模样,无心和他说话,我所有的盔甲都用在了李济然面前,在张嘉面前,只有一个柔软的壳。

    开始检票了,“回去后好好休息,开学再见吧。”张嘉只说了这一句,就走了。

    我让你伤心了吧,对不起,。

    三年了,我和李济然这样也算结束了吧,虽然于他而言从未开始过。

    如果当初知道我会这样丢盔弃甲的回来,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自己包裹的紧紧的,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

    这个寒假,明嘉出国了。去了她心心念念的美国,去了她一直向往的华盛顿。

    尔曦有了男朋友,一个很帅气的男孩子,和尔曦站在一起,让人钦羡。

    班长在家里,但是每天帮忙家里的酒店,忙到没时间搭理我们。

    在尔曦家住了一段时间,和她讲我的执念,像傻瓜一样的喜欢。尔曦静静地听着,一直说我真傻,说我让人心疼。

    我和他讲那个叫张嘉的男生,我的不忍,我的犹豫。

    尔曦说,你的选择我不能说什么,你做的事只有不让自己觉得后悔就行。

    “就像我和许飞。我至今都觉得他对我说,他喜欢我的时候,自己心里的感动,因为我也喜欢他啊。他那么优秀,那么明亮,让我只敢偷偷看着他。”

    那个夜晚,尔曦和我讲了他和许飞的故事,像所有美好的童话一样,男主角是一个优秀且耀眼的人。

    许飞是学校的播音团的,也做主持人。艺术节时辗转于各大晚会现场主持,像他这样形象好,又是播音团的负责人,自然有一群追随者。尔曦也是其中一个。许飞和尔曦同届,只是院系不同,尔曦生性比较温柔,也不爱热闹,几乎没有交集的地方。

    只是偶然的一场晚会看到了他,同学说他就是每天晚上广播的那个人,尔曦才将那个明朗的声音和许飞重合。

    尔曦说,许飞就像是一个月亮,温柔,有魅力。夜晚的天空,所有的星星都比不上月亮的美丽。

    就像所有喜欢许飞的人一样,去看他主持的晚会,每天守着点听广播,还因为舍友的消息,“很巧的”和许飞选一节选修课。从没想过和许飞告白,就像尔曦见到许飞就手足无措一样。

    “就那样偷偷的注视着他就可以了,每天听着他的声音就很开心了,也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尔曦温柔的笑还留在嘴角。

    缘分如果让两个人在一起,什么都不能阻挡,即使是一场雨,也只是用来让他们相识的。

    晚上,尔曦从图书馆出来,刚走到路口,就下起了雨,跑回去不太现实,尔曦只能又跑回图书馆。看着下得越来越大的雨,尔曦庆幸没有跑回去,不然就真成落汤鸡了。

    头发湿了一些,用纸巾慢慢擦着,给舍友打电话,没有一个人能过来,上选修的,约会的,逛街的。

    看来得等到雨停了。

    我问:“你这样的美女,怎么可能没有人把伞让给你,男生肯定愿意啊。”

    “嗯,有,只是觉得他别人不相识,不太好意思,都以舍友等会就过来为理由拒绝了。”尔曦像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

    高中的时候我们都是住校生,尔曦的爸妈常年不在家,尔曦是和爷爷一起长大的,她爸妈会经常给她寄东西,满满的一箱子。

    平时都是我和她一起搬。有一次我不在,她抱着箱子从学校门口的收发点慢慢走,虽然一路拒绝了一些人,可是有一个男生,就说了一句:我帮你搬吧,也不管尔曦说了什么,搬了箱子就往宿舍楼走去。

    后来我和明嘉知道了这事,笑了好久,还问尔曦,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们要去见见。

    尔曦只是说,送到楼下他就走了,也没说什么,没准人家可能真的只是帮忙而已。

    班长说:“你什么时候见有人帮林落羽和高明嘉搬东西了。”

    班长,你记着,你可是得罪了我和明嘉两个人。

    尔曦说,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了一会,雨还是没有停,只能等到舍友下课。

    尔曦准备往图书馆里走,谁知道回身的时候撞上了刚刚出来的许飞。等尔曦看清是许飞后,脸红的不像话。

    我说:你脸红的样子特别可爱,许大男神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啊。

    “没有啦,许飞只是很礼貌的说‘没关系’就准备走了。”尔曦笑着说。

    尔曦看着许飞的身影,只是没想到,许飞会突然转身,走回来。

    “同学,你没有伞吗?”许飞说。

    尔曦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准备说在等舍友,就听见许飞说:“不介意的话,一起走吧。”

    尔曦就这样和许飞一起穿越大半个学校,回到宿舍。

    从那天以后,许飞总是会出现尔曦出现的地方,以至于学校都有人传,播音系的帅哥许飞在追外语学院的陈尔曦。

    尔曦说,听到这个消息自己高兴的不得了,只是在奇怪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学校怎么传的那么快,不是说大学很大的吗。

    许飞会带着尔曦去广播台,尔曦说许飞播音时的样子,好看的让她移不开眼,

    尔曦说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会让人上瘾的声音。

    我问:他怎么和你告白的,在哪,我要听这个。

    许飞约了尔曦去学校大草坪,许飞在草坪上弹吉他唱歌,已经有几位听众了。原来他还会吉他。一曲贝加尔湖畔唱完。

    许飞抱着一束玫瑰对着尔曦说:这首歌,为一个人而唱。陈尔曦,见你第一面时,你的头发乱糟糟的,被雨淋湿了一些,可是我却很喜欢。你总是爱脸红,从我见你时,你就是,即使熟悉之后,你还是会脸红,红彤彤的像晚霞。你说,人的一生需要有很多次颠沛流离去看外面迷离的世界,尔曦,我希望我是那个可以陪你走过颠沛流离的人,是那个陪你把风景都看透的人。

    陈尔曦,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声音很大,整个草坪都可以听见,尔曦听见自己的心在乱跳。

    尔曦被这突然的告白弄到不知所措,惊喜加惊讶。藏起来的室友等不及了,就跑过来,陈尔曦,傻笑什么啊,快点啊。

    尔曦才反应过来,许飞还在眼前站着。即使在夜晚,也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许飞长长的睫毛。

    “好,我愿意。”

    尔曦说,那天天上的月亮美得不像话。

    我说,应该说,你们两个人都美如画。

    你们的爱情也美丽如童话,像明亮而温暖的太阳,而我只是阳光下的小阴影罢了。

    寒假剩余没多少日子,每天在家打发着时间,不再去想任何人,只想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看书,陪陪家人就足够了。

    在我的认知里,很多事情只要我当做没发生,自己尽全力忘掉,它就会慢慢愈合,结痂,消失。

    只是我忘了,念念不忘,是我们这个年纪最珍贵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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