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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宁若仗着早知道谭祭酒的为人，只管大胆的说了几句。
谭祭酒一听，胡子跳了跳，却语塞的很，憋了半天说出一句：
“我，谭某，谭某岂是那样的人！甄小姐一片好心，谭某不至于分辨不出。”
文人到底是文人，被个小女子一阵抢白，可他看着甄宁若那双灵光闪烁的眼睛，倒还为自己的言行不一难堪起来。
甄宁若到底不想让他太难堪，便婉转道：
“谭大人既然能分辨，便该知道，我和我母亲并没有别的想法，与我父亲更是无干，谭大人切不可多虑。
其实今日若不是谭大人相请，我都不会来，也好全了谭大人不想和我们府结交的心意。
但我母亲说的对，她不过是看不过眼，帮康夫人一把罢了，先不说倚仗不倚仗的话，这即便是日常与江府来往，康夫人可没少受气。我母亲看在眼里，替她难过罢了。”
从刚才谭祭酒的口气里，甄宁若早已感觉，这谭祭酒，对这年轻许多的继妻，还是很心爱的，甄宁若这么一说，谭祭酒的脸色便隐隐心疼了。
甄宁若低下头，不去看他，却低低的又说道：
“持家难哪！江家所图，只怕不小，可谁倚仗谁，将来的大事，谁又知道呢？倒难为了持家的女人。”
甄宁若把口气着重在“大事”二字上，能明显感觉谭祭酒的眼神猛地刺过来。
甄宁若只低头当没看见，也不再言语。
谭祭酒耐不住了，道：“甄小姐知道些什么？”
甄宁若这才抬头，笑得一脸单纯：
“我？我能知道什么！不过，我母亲说的对，这京城里，皇子们都大了，谁又倚仗得了谁？最好的倚仗，还是自己，总要自己留着些根基站稳的好。”
谭祭酒皱眉看着甄宁若好久，忽然感慨道：
“甄小姐不愧是世家千金，这般年纪，便看的比我们都明白。”
“谭大人可真真说笑了，我们懂什么！谭大人自己是最明白不过的了，若不然，今日也不会说什么到此为止的话了。”
“那是实话，谭某并无所图，只想做些学问。”谭祭酒无奈而苦涩。
“甄家也无所图。”甄宁若回答的掷地有声。
谭祭酒便有些呐呐不成言：“谭某……冒犯了。”
谭祭酒说着，竟然浅浅做了个揖，甄宁若赶紧站起来还礼，道：
“谭大人千万别这么说，其实谭大人大可不必担心，论钱财权势，我们府，真的无须求人的，不过是我母亲和康夫人之间的心意罢了。康夫人若是能好好持家，谭大人更能安心做学问。”
谭祭酒看了甄宁若半晌，无奈的道：“你说的对。谭某空有一份心，可这持家的事，确实不擅长。”
“那我们便不说这些了吧，谭大人谢也谢过了，我礼也收了，日后我只和康夫人说话便得了！谭大人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晚辈。”
甄宁若估摸着时间，只怕谭慧雅快要过来了，谭慧雅一心记挂江源之，这些关于江家的话听见了可不好，赶紧话锋转到别处。
谭祭酒也明白，看着甄宁若还有些稚嫩的脸，却十分沉静的一双眼睛，道：
“甄小姐这般秀慧，想来，广安侯夫人更是明理之人，他日，还望多多提醒着些拙荆。到底，我们……只求平安。”
甄宁若却笑道：“只要谭大人不怕我甄家有所图，一切好说。”
谭祭酒有些尴尬的也笑起来，正要说什么，门口已经响起了谭慧雅的脚步声。
甄宁若立马从袖袋里拿出准备好的一张纸，递给谭祭酒，道：
“倒是这个，还请谭大人看一下。慧雅说谭大人想知道恨缘故人的事情，我别的不知道，倒是听这一位简秀才提过这个什么恨缘故人。这是简秀才的文章与字。”
谭祭酒眼睛撇过那纸，已经不由自主地拿起了纸来看。
谭慧雅正好进来，谭祭酒手指点着案称赞：“好字！好文章！”
谭慧雅手里卷着一幅画轴过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宁若，我父亲又怎么了？呀，我走了这么一会儿，竟然没有人给宁若上茶？父亲？”
谭慧雅询问的看着父亲，把手里的画轴递过去，没想到谭祭酒看也不看，放到一边，道：
“不用了。甄小姐还认识字写得这么好的人呢，我这字便拿不出手了！”
谭慧雅愣住，气呼呼的看着父亲，又尴尬的看看甄宁若，道：
“宁若，我，我父亲就是这个性子……”
甄宁若配合的道：“无妨的，本来就不用什么见面礼的，听谭大人指点几句，我们这些晚辈已经受用不尽了的。”
谭慧雅只当她客套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倒是谭祭酒问道：
“甄小姐，那这简秀才现在何处？这人倒是个人才。”
甄宁若只作不很认识，道：“我听着是想来京城读书的，如今还没选好书院，我一个亲戚认识他，听他谈起恨缘故人，谭大人若是想见，我让亲戚知会他明日便来拜见谭大人。”
“好！那便劳烦甄小姐了。”
“谭大人不必客气，那我再去和康夫人闲话几句便告辞了。”
“多谢甄小姐，慧雅，替为父好好招待甄小姐。”
甄宁若今日来一趟谭家，非但简秀才的事顺利解决了，恨缘故人这个杜撰的人物和诗词也有了出路，还得了本稀世字帖，心中很高兴，和谭慧雅携手出了谭祭酒的书房，脚步轻松的很。
倒是谭慧雅，很不好意思地挽住甄宁若，道：
“宁若，我父亲怠慢你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怎么会呢？谭大人很是平易近人呢！”
“那，他可有提起……江大公子？可有赞赏他？”
谭慧雅两只眼睛里燃着希望，脸色有些绯红。
甄宁若想，这才是谭慧雅最想问的吧？这一说开去，只怕要拉着她甄宁若不放了。
甄宁若便摇头，傻乎乎的道：“没有啊！提江大公子做什么？倒是说让我去问问康夫人，上回江府说大鼓书的那个女子的事呢。”
谭慧雅顿时失了兴趣，撇嘴道：“哼！这就是手段！一把年纪了，还总让我父亲记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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