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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看见眼前的东西，净莲师太似乎一下子来了精神。
她拿起纸包，放在鼻端闻了闻，皱着眉打开纸包，只看了一眼，便伸手指蘸了些里面的白色粉末，就要放到嘴边。
甄宁若吓了一跳，拉住她手：“师太，这……不会是毒的吗？”
“毒的。”
净莲毫不迟疑的答了这两个字，手指却依然放在唇上轻抿了抿。
甄宁若脸一下子煞白，结巴着道：“有毒，您还……还尝？”
净莲无所谓的笑了笑，道：“这种东西，在我看来，太平常了些。况且这对年轻女子有害，于我便无碍了。你哪里得的？这是让女人不孕的毒药。”
“嗬！”
甄宁若低呼一声，脸抽了抽，赶紧把九月初九那日，自己怎么在宫里拿到这东西的事，和净莲一一说了。
净莲听得很认真，眼睛里渐渐又聚上神采，她低喃了一句：“报应！我早知道，他会有报应！”
很快，她高兴起来，兴致勃勃的拿着那药和甄宁若解释道：
“你看，这种药闻着并没有什么味道，一般人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
可你仔细看，它其实有些微微发红，若是放在饭菜里，吃着还有点微微的甜呢！若是放在茶水里，还会让茶水有股子特别的甘香，特别容易让女人入口！
因为，它是一种毒水仙的根！我很多年前就种过，知道它的毒性，于男子却是无妨的！
而且，这东西呀，它有个好处。那便是，虽然药效上需要时间长一些，才能达到致人不孕的毒性，但吃了这药的人，平常的大夫是根本查不出来的！
宁若，你很聪明，现在，我们来猜猜，这东西是谁的呢？”
净莲的眼神有些迷离，嘴角带着一股笑意，嘴里这么问着，却根本不需要人答，似乎在自言自语般只管自己侃侃而谈：
“你说，是一个小宫女，把它放在花盆下的。那一定是等着别的宫人来拿呢！这样的事，应该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而且，毒水仙的功效很特别，只要连续服用一个月，这女子，是再不能生育的了！
可这禁宫中，自四皇子降生以来，应该有近十年，没有孩子的消息了！
那么，为什么呢？为什么这十年没有妃嫔生孩子呢？
要我猜，肯定是有一个有手段又心狠的人，一直在给别人吃这毒水仙。而最近，皇帝又有新宠了，所以，这个人便又要下手了！
这个人会是谁呢？她只能是最不希望皇帝生孩子的人！
后宫里的女人，谁最不希望皇帝生孩子呢？那，只能是已经有孩子的女人！
宫里有孩子的女人嘛……
不会是柔嫔！她自顾不暇，一心只想保四皇子的小命，皇帝对她，也早就没了兴趣。
江贵妃呢？那可是个深沉的主，一心要帮三皇子获得贤名，怎肯绝人子嗣替二皇子做嫁衣裳！她恨不得那皇宫里多生些蠢货，好显得只有她的三皇子聪明呢！
那么，这个人，只剩下严氏！
一定是严氏！
哈哈哈！一定是恶毒蠢笨的严氏！”
净莲笑得很响亮，一点也不避忌，十分畅快，可笑过以后，脸上便是一种让人侧目的悲哀神情，她呆呆的看着虚无，喃喃：
“芊芊，你看，姐姐一下子便猜出来了！你快来我梦里告诉姐姐，姐姐怎么才能帮你呢？”
而此时，净莲说的这一切，甄宁若并没有听见，也根本没有在意。
因为当净莲说到那药“若是放在饭菜里，吃着还有点微微的甜，若是放在茶水里，还会让茶水有股子甘香，特别容易让女人入口”的时候，甄宁若便开始出神了。
不孕？
这药，就是致人不孕的？
前世，甄宁若刚嫁到江家的时候，婆婆李氏每日都要她这个低嫁过去的媳妇，在李氏身边立规矩。
甄宁若经历了那般名声不堪的日子，自然对娶了她的江家感激不尽，一句忤逆的话也不敢有，日日伺候李氏，傻傻在李氏身后，如木偶似的站上一日又一日。
而每次，李氏都会给甄宁若一杯茶。
那茶，喝着就是有股子甘香，十分特别的味觉。
喝了那茶，再喝别的茶，便会觉得特别苦涩，无法入口了。
甄宁若便就此事，还曾和江源之说，“你们家倒也有些好茶”，江源之皮笑肉不笑的不答。
就这么喝了差不多一个月以后，李氏忽然又不要甄宁若去立规矩了，还说她懂事听话，在自己房里呆着便好。
甄宁若还因此觉得，李氏终于对她体贴一些了，倒可惜喝不到好茶了。
可是，甄宁若一直没有子嗣，圆房小半年，什么动静也没有。
李氏因此就开始摆脸色，说的话也不堪起来。
甄宁若不敢声张，只觉得是自己的错，总是不断的拿金银首饰出来，讨好婆婆李氏和小姑子江涴之。
甄宁若也曾让琴音偷偷请了大夫来瞧，大夫摇头，说她可能不易有子嗣。
甄宁若越发害怕，在江家，愈发的不敢出声，每日过的战战兢兢。
再后来，她父亲哥哥就出事了，江家对她便越发不堪了，谋她嫁妆，各种羞辱。
李氏还说，一切都是她甄宁若命不好的缘故，连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甄宁若便卑微的躲在自己院子里再不敢出来。
甄宁若回忆到这些，看着眼前的药粉，鬼使神差的想：
“会不会李氏也曾给我吃过这种药呢？那么小气刻薄的人，怎么突然还舍得给好茶喝了？虽说前世江家和江源之所做的事已经够让人恨入骨髓的了，但兴许，还不止如此！”
甄宁若不禁拉过净莲面前的纸包，也拿手指捻了一些，放进自己的茶盅里，微微晃动了一下杯子，便放到唇边浅浅喝了一口。
舌头刚触及那湿润水分，甄宁若便如被雷电击中了一般，震得她身子一个战栗！
是！
就是这个味道！
特别的、如桂花、似兰麝般，无法形容的甘香！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竟然！
“宁若，你干什么？”
突然，净莲低呼一声，甄宁若手中的茶盅被净莲一把抢了去。
净莲一下子把茶水泼到地上，又另拿了一个杯放到甄宁若嘴边，急道：
“吐出来！快吐出来！你年纪还小，这东西药效虽慢，却也会对你有损伤！你不能喝！”
甄宁若心头正泛着对李氏和江源之的无比恨意，那种被欺骗、被侮辱、被鞭打伤害般的激烈感觉，一下子从心底深处涌上来，她只觉得喉咙口一阵无法遏制的恶心。
甄宁若一把推开净莲，急步跑到墙边，蹲在墙角，无法克制的哇哇大吐起来。
太恶心了！
纵然是前世的事了！
纵然以后来的境遇，她没有江源之的子嗣是再好不过的事，但这对母子的所做所为，还是太恶心了！
那不是她！前世那个那么傻、那么屈辱的和那个男人过日子的，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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