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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秀才遇到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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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摸等了半刻光景,琴音回来了,推开门还在气喘吁吁的,见宁若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喝茶,这才放心地说道:“小姐,可让我好赶。”

    “你赶什么呀?”

    “奴婢担心你一个人……”

    甄宁若既暖心又无语,问道:“人呢?”

    “在外头。奴婢不知道要不要让他进来这里……”琴音看了看雅间,等待宁若吩咐。

    甄宁若拿起帷帽带上,这才吩咐道:“你先去和罗嬷嬷说,让她坐车去长乐侯府门口等,就说我改主意了,要请丹阳郡主先来这茶楼吃茶说话,怕她白跑了誉味楼一趟。然后,你再把简秀才带进来。”

    琴音不禁疑惑地问:“小姐,奴婢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不是与丹阳郡主早早约好了么?”

    “琴音,有些事,你且按我的吩咐去做就好。以后,你会明白的。”

    甄宁若身子坐得笔直,平和的嗓音隔着帷帽传出来,与平时一般无二,可琴音却觉得有些隐隐的陌生,似乎这一刻的小姐格外有气势,有种自己必须听从的魔力。

    琴音乖乖地出去了。

    再回来时,她自作主张地大开了雅间的门,带进了简秀才,自己则站在了门口,一副防小人护主子的模样。

    而那简秀才,一跨进房门,见是一位带着帷帽的女子坐在里面,便顿时停在了门口,微微地躬身,不卑不亢地行着礼:“敢问……是这位小姐要写信么?”

    甄宁若抬眼打量门口立着的男人。

    这简秀才,中等个子,生得一副方正的面盘,眉眼间很是端正,许是常年在街上给人写信,有种经历风霜的磨砺,虽年纪约摸二十出头,瞧着却很是老成。

    他的发髻用一只木簪子挽着,通身上下没有一丝挂件儿,灰色的袍子倒是挺干净,此时因为站着而遮住了大部分的脚面儿,却遮不住那跑出来的大脚指头。

    他的手里还拎着个小布袋子,一枝未干的毛笔头露在外面。

    甄宁若暗自点头,这是一个贫苦之人,却是真正的读书人。

    甄宁若便道:“正是。我要写的东西多,得耽误先生不少功夫,实不宜在街上站着,便请了先生来这里,但愿没有影响先生看书。”

    简秀才有些惊讶,旋即大概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微笑着道:“原来,刚才小姐路过了啊!小姐客气了,多谢照顾简某生意,简某十分感激!”

    甄宁若指了指一旁的圆桌,说道:“简先生且先坐一坐,我要写的东西实在有些多,咱们不妨先谈谈价钱。琴音,倒茶。”

    简秀才这时倒也不再客气了,在离门口最近的一个鼓凳上坐下了,琴音奉上茶时,他也欠身接过了。

    甄宁若见他喝了两口,才问:“敢问简先生,你是喜欢一个字一个字地算呢?还是喜欢一天一天地算呢?”

    这一问,简秀才的茶顿时就喝不下了,皱着眉说:“小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吧,想来没有人写信多到得一天一天地写。”

    “到底是简先生,这么明白通透。我便明说了,我要写的,不是什么书信,我要写的是……戏本子。至于酬劳,好说。不知道简先生愿不愿意接活儿?”

    “戏本子?不知道这位小姐,为何找上了简某?想必我们并不认识。”简秀才越加疑惑了,可对方是个女子,他也不好仔细打量。

    “确实不认识。也无须认识。我找你,只因我略学了些相面之法,觉得你很有才学,需得贵人扶持,才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甄宁若轻柔浅淡的嗓音,从帷帽的白纱下飘出来。

    简秀才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有股隐隐的喜悦,却是并没有如寻常人那般当众喜形如色,反而是背对着门口站岗的琴音,反应大到身子晃了晃。

    简秀才轻笑着试探地说:“这么说来,小姐便是简某的贵人么?”

    “你若信,我便是。你若不信,便只当我胡说即可。”

    甄宁若声音不高,依然是浅浅淡淡的模样,却有那么一股高深莫测的气势。

    室内静默了好一阵子,简秀才又喝了几口茶,这才继续问:“小姐想写什么样的戏本子?”

    “我说个大概的故事,你把它润笔写出来,要能老少咸宜。若是成,我便先付你一两银子一日的工钱,随便你写多少字出来,只一定须得在年底前写完。日后,由我出资印出来卖钱,赚多赚少,利润咱们平分。笔名著者随便你定,但不可告诉他人,戏本子是你写的。”

    “就这些?”

    “就这些。”

    又是静默了一会,又是几口茶。简秀才问:“日后,若是戏本子卖得好,小姐是打算告诉别人,是你写的么?”

    “不。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是谁写的。”

    简秀才又端起茶盅喝茶,甄宁若忽然说道:“琴音,倒茶。”

    简秀才吓了一跳,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茶杯空了。

    琴音进来倒了茶,不住拿眼瞟向宁若,几乎耐不住性子想要问:小姐,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简秀才倒是有回音了,他端着茶站了起来,双手捧着杯子对着甄宁若欠了欠身,正色说道:“多谢这位小姐,你确实是我的贵人!那小姐要从明日开始算么?”

    “不,从今日开始算。琴音,先付简秀才十两纹银。”

    甄宁若吩咐着,琴音皱着眉掏了一锭银子,轻轻地放在圆桌子上。

    甄宁若便道:“先生,开始吧,我说,你记,回去之后再润色,银钱十天一结。届时,我会让我这婢女来取成稿,若是写得不好,我会让你重写,但是工钱会照算。”

    简秀才也不多言,径直打开布口袋,摆好了笔墨,伸手说道:“请!”

    “话说,这世上还是天地混沌之时,在那遥远的东海边,有块形态奇特的石头,观世音菩萨……”

    一个安然端坐、典雅高贵的女子,面上白纱轻动间,柔和的嗓音如流水漱玉般,开始说起了一个奇幻的故事,她周身便似流动着一种奇异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地跟随她,进入到了另外一个奇妙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有仙有佛,有妖有魔,却也有从未见过的江河风景、异国光彩,神奇又真实,惊险又有趣。

    在那个世界里发生的故事,无不让人啧啧称奇,却又包含着无数大智慧,引人深思、发人深省。

    琴音从来不知道,世上有这么有趣的戏文,琴音更从来不知道,自家小姐居然会说这样有趣的戏文。

    原先她背对着门听着,慢慢地,她坐到了门槛上听着,再后来,她忍不住站到了小姐的身边听着,再后来,她端正在了小姐的脚边听着,再后来……

    “琴音,合上你的嘴,你可知道,你这样很失礼。”

    琴音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小姐那张从帷帽面纱下露出来的、菱形的、粉嫩的嘴,忽然小姐就说了这么一句。

    琴音忽然惊醒似的,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却脚麻地差点摔倒了。

    而简秀才却拿着毛笔惊讶地抬头问:“啊?小姐,这里忽然说这一句,似乎不对啊!”

    琴音涨红着脸,赶紧走出了房门。

    甄宁若却道:“今日且到这里。待十日后,看看简先生写得如何,咱们再继续。”

    简秀才拎着毛笔便站了起来,有些急切地说:“不不,小姐,简某有的是时间,小姐请再接着讲,就算这一日不算在银钱里也行!”

    然而,宁若却是笃定道:“可我另外有约。先生请回吧,十日后视结果再定。但愿先生润笔的成稿,能让我与先生有谈后续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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