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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大厅里,母亲应氏坐在主位上,哥哥甄英若坐了下手,母子俩个正说话。
甄宁若刚脆生生喊了声“娘!”,应氏便应着“哎!”的伸长了手臂,等心爱的女儿如往常一样扑过来。
可宁若这次并没有,她规规矩矩的莲步轻移,先过去给应氏行礼,又转身给哥哥行礼,这才靠近母亲,甜甜的再喊一声“娘!”
应氏听着心都化了,却有些小小失落的收拢张着的手臂,笑微微看看女儿再看看儿子,满心慈爱,道:“英儿,昨儿你妹妹还做了甜羹给娘呢,也留了给你,你可吃了?”
甄英若赶紧点头,还生怕妹妹告黑状,不忘记给她一个求饶的笑脸,才道:“吃了吃了,妹妹真能干,甜羹好吃极了。”
“可不是,你统共就这一个妹子,要永远记得护着她!”
“是,娘,儿子永远记得。”
甄英若立时站了起来,慎重其事地给母亲弯腰行礼允诺着。
甄宁若人依偎在母亲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应氏嘱咐甄英若明日回营要带的东西。
听得差不多了,甄宁若便状似无意地开口询问:“哥哥今日倒有空陪我和娘用膳,不是还有一个朋友在吗?你不用作陪?”
甄英若愣了愣,挠挠头,还没想好怎么答,应氏便问了:“什么朋友?京畿卫的?”
甄宁若只做没看见哥哥的求助眼神,笑着当即替哥哥回答母亲:“似乎不是。哥哥说是殿下……”
她心里可一直记挂着今日突然看见轩辕泓的事儿呢,想着哥哥虽英勇,但到底年轻,未曾经过大事,好些重要的事情还是要父亲母亲定夺才是,若是哥哥一头热血,因着和大皇子在一起而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母亲该早知道才好。
毕竟,母亲乃出身大家嫡女,非一般妇人可比,前世,若不是她这个天真的傻女儿拖累,广安侯府不会最终硬被拉入三皇子一派,不但被二皇子和皇后所忌恨,还连累了太后、以及整个以太后为中心的夏氏一派几大世家!
且最终,广安侯府那灭族的罪名之一,却又是和大皇子有关!
旧日种种惨痛的教训,如何能让她释怀而帮着哥哥去糊弄母亲呢?
甄英若见妹妹已然说出来了,既是无法隐瞒,倒也不再忸怩,索性说道:“是大皇子,他已经走了。娘,我问过他要不要来见见您,他说怕连累了我们,无需如此。还说,他来时独自一人,且无人瞧见。”
应氏沉默着看了儿子一会儿,深深地叹气不语,大厅里连空气都有些压抑起来。
甄宁若看着母亲的神情,更加疑惑了。
咦?母亲这是怎么了?
前世便很少听见有人提及大皇子轩辕泓,但他毕竟是皇上长子,纵然不受宠,也不至于被人如此轻视了去,这其中到底有何因由呢?
沉默了好一会儿,应氏才道:“随他吧。英儿,有些事,不是我们应该插手的,你父亲时常来信告诫我们,如今不比以前了,皇上在位都这么多年了,很多事太后抓不住的,早晚都要松手……咱们府上与定国公府,以及你外祖家,都要愈发小心了!别在这种时候出岔子,惹出让皇上诟病的事来……”
母亲的谆谆教诲,甄英若听得直叹气,纵然他有心想替好友解释几句,可那又能怎样,他身为侯府长子,也有自己的立场和无奈,只得应道:“是,娘。非白他只是替净莲师太来找寻一些古籍的,我把他选的书都送给他了,省得来来回回的,惹人耳目。”
应氏面色更不好看了,甚至沉郁起来:“唉!净莲……真是执着啊!你做得对,以后,这样的事,不要再提了!”
“宁儿!”
说着,应氏忽然转向甄宁若,神色认真地说道:“你也不要和人提及有关大皇子之事,懂吗?”
甄宁若认真地回望着母亲,这一次,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或无奈地称“是”,或不懂事地耍赖,甚至胡搅蛮缠地追问因由,而是正色地说道:“娘,女儿不会和人提的。但我出身广安侯府,父亲镇守西南,哥哥身在京畿卫,太后还会常常邀我进宫说话。有些事,娘和哥哥应该告诉我,以免我不小心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惹出麻烦来。”
应氏有些惊讶地看着女儿,和儿子交换了一个眼色。
甄英若便伸手怜爱地摸了摸妹妹的头,笑着对母亲点头:“娘,我这次回来,真觉得妹妹长大了。有些事,她确实该明白一些的,我们这样的人家,那些事情……总难避免!”
甄宁若却看向哥哥赞道:“是的,哥哥!我都说了,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如今我再世为人,一定不会再如从前那样只知道顽闹了,所以啊,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该避着我的!”
应氏赶紧高声打断宁诺:“宁儿瞎说什么呢!只是落水罢了,什么死不死的,以后不许再说!才说你懂事儿呢,真是不经夸。”
宁诺歉意地笑了笑,不说话,应氏心里一软,不再责备女儿,却是悠悠一叹,说道:“宁儿,这大皇子之事,也不是娘不告诉你,只是,这件事啊……实在不好说!
唉!总之你需谨记,不管你和谁在一块儿也别私下谈论他,纵然是丹阳郡主也不行!你就当这世上,没有他这个人便好了……”
宁诺嘴唇张阖,应氏只做未见,愈发严肃了脸色叮嘱:“若是你进宫了,更不可在太后及皇后面前提起与他相关的任何一个字!皇上他……你是见不到的,那便不必说了。”
想了想,应氏又补充道:“还有净莲师太,你也最好不要与任何人谈论她。记住了吗?!”
净莲师太!
母亲这般讳莫如深地不许提及大皇子,还郑重万分地吩咐不要提及净莲师太,然而,甄宁若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号,却是脑子里剧烈地震了震。
对啊,那般淡泊又圣洁的名号,净莲师太!
她怎能忘了净莲师太,怎能忘了净莲师太于她们一家的大恩大德!
尽管,那算是前世之事,今生她若是不提,这世上并没有人会知道,可只要是对广安侯府有大恩德之人,这一世,她便该百倍相报。
别人不知道,她甄宁若亲身经历,又是那般深重的大恩,她如何能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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