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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域京都，摘星楼。
小和尚与儒清远此刻已然是心中骇然不知如何化解。
完美筑基来之不易，不仅是天生的条件足够，还需要天时地利，强悍的意志力以及高级修炼功法。
这些东西寻常人能得到一样便是得到上天眷顾，所以完美筑基的修士万不足一，但一旦成就之后修炼速度用突飞猛进来形容毫不为过。
若是有人达到了完美筑基，定会倍加珍惜，靠着自己雄厚的基础，稳扎稳打，成就一方巨擘只是时间问题。
但苏狂说舍弃就舍弃，三十年寿命一念之间，忍受巨大苦楚分割灵魂，重创己身，用以塑造魂兵，这已经不是足以用疯狂二字能够形容。
“你这般不计后果，逆乱阴阳，反倒是揠苗助长。这世间一切事情都有着自然规律，若是硬要逆天改命，天道雷罚必不虚行啊。”
儒清远叹息道。
他深谙术算之法，深切明白这一点。
除非被逼绝路，毫无对策，否则行这惊扰天人的事，必然得不偿失。
此刻的苏狂乌黑的青丝已转雪白，银丝如瀑，容颜虽然未曾老去，脸上却也无半点血色，显然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本来正当韶华，瞬间便被衰老袭身。
为了塑造魂兵，他不惜以自己的部分灵魂为引，以神剑为器。为的只是不让十万里之外的她，受到伤害。
生命气息正在流逝，苏狂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如火般焚烧，本来活力十足的躯体，亦快速步向衰老。
他能够听到地狱里曾经的天官众人传来的狞笑。
“苏狂，没想到你也有今日。我们虽然不再以神自居，但终归是还要上去的。而你呢，只能蜷身缩首，苟活一世，哈哈！！！”
“对了，你那小情人好像遇上了不小的麻烦，很快也要下地狱了呢。”
......
之前苏狂斩杀过的敌人毫无忌惮的在他耳边悠悠然飘过，他们之所以在地狱这里待到现在，只当是苏狂未补上一剑。
只要他想，瞬间让人堕入六界之外，只手之间。
但现在，他已经做不到了，即便是衰老，他也无法抵抗。
强者落寞？
他怎会落寞。
苏狂抬起藏在银发下如刀削般的脸颊，七窍流血，笑容满面。
“小狐妖，我终于为你做了些什么！”
难以形容的狂喜在他心底蔓延，所有的痛楚和生命流逝的虚弱不仅没有让他显得颓丧，反而整个人气势暴涨！
筑基初期，筑基中期，筑基巅峰！
儒清远一脸错愕，一张嘴长得老大，能够硬生生吞下一个鸭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法理解，无法用常理度之！
灵魂破碎，生命破败，躯体孱弱，所有的迹象都是濒临死亡湮灭的边缘，他反而在突破？
数百年的生命阅历，依旧让他看不破眼前的苏狂！
关键是他的气势还在上涨！
一道鸡蛋破碎的声音在苏狂体内悄然作响，周遭的一切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儒清远脑海如遭雷击。
这...就结丹了？？
修炼有这么简单吗？
想当年他从筑基突破到结丹可是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这已是整片大陆上超拔卓绝之极致。
但与苏狂想比，这又算得了什么？
“大善。”小和尚面色温和，轻声道。
他看着一脸无法理喻的儒清远，解释道：“物极必反，苏施主以至爱至性之心踏步修炼一途，修的并不是所有人向往的羽化之路，而是破茧成蝶、无坚不破的专情一道。”
“世间一切已无他所惧怕的了，如今心愿已了，自然水到渠成。”
他没有说的是苏狂的命数并不属于这片天地，上面没有能掌控他的，下面留不住他，那短暂的虚弱状态不过是这具身体的条件反射而已，对他的灵魂来说，一切皆是虚妄。
我不信神，我当斩之。我命由我，谁困樊笼？
银发转瞬乌黑，气势沉淀，他又恢复到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感动温存。
“小和尚，多谢你了。”
苏狂第一次露出欣慰的神色。
小和尚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地狱之门他挡着，苏狂想死也没有那么容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苏狂意味深长道出小和尚经常说出的这句话，补充道：“有我在，地狱收不了你。”
小和尚莫名笑了笑，两人目光对视，温柔似水。
儒清远看这两人暧昧的姿态，鸡皮疙瘩布满全身，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慌忙转过头去。
“苏狂，这锦衣卫你还入不入了？我话跟你说明，十三太保能不能请的动余靖说了不算，陛下说了不算，关键还是要看你自己。”
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刚刚高人一等跟苏狂的对话显然在苏狂突破的时候一切都不成立了。
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是很容易压制他，压制得住对朝廷有利，但若是压制不住呢？
他亲眼见到破而后立的苏狂，不能确定这家伙是不是跟小强一样，打不死。
并且若是越打越强，那就糟了。
余统领要是在当场定然会对儒清远狠狠一顿数落，像这样的俊秀朝廷不收难道还等着大宗门抢先一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儒清远本以为苏狂这般桀骜之人，定然会甩袖而去，抛下一辈子不如朝堂的誓言。
“既然儒道长好意，我不会拒绝。”
“什么？！你不拒绝？！”
儒清远猛地转过神来，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
“你说他愿意加入锦衣卫？还是表明了十三太保不帮忙的情况下？”
余靖看着儒清远，觉得自己耳背了。
儒清远苦笑着点了点头，想起那家伙大笑着走出摘星楼，洒然跳脱的模样，只觉得这辈子看人从来没有这么失准过。
“那太好了！”
余靖可不管儒清远是什么想法，只要苏狂愿意加入锦衣卫，那对于朝廷来说，便是天大的好事。
我得早做打算，不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筑基，但天赋绝对属于超一流，不过要考虑到能不能服众的情况，我暂时安排他当一个小队队长。”
他自言自语，一脸认真。
“别多想了，他已经是结丹期的修士。”
余靖被儒清远突然道出的这句话直接雷得外焦里嫩，“你说什么？！”
“完美筑基的结丹中期！我特么今天真的是见了鬼了，算也算不得，动也动不得，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奇也，怪也，老夫一生名誉尽毁也！”
他满口胡话，浑然不觉一旁激动得呼吸急促，老脸涨红的余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