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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写什么歌啊？”程志明知故问，却是为了引出之后的言语：“写得很好听呢。”
“这是为了歌颂一个叫做‘吉利’的人而写的歌呢。”那个照看大鼎的人如此说，而栗子却在一旁捂住了额头，低声自语：
“这‘通晓语言’好麻烦呢，那‘吉利’，明显是一个挺出名的人物——而这帮人显然没问清楚那两个字究竟是哪两个字的。”
于是栗子下意识抬手，准备把道法的翻译改掉，却停了下来。
“叫不叫‘吉利’有什么区别呢？”栗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就算把‘吉利’改正了，橙子哥哥也听不出来呢。”
于是栗子把双手收回到胸前：“果然栗子的道法很天才呢。”
不说栗子在这里想什么，程志那边，并没有吐槽，却是抱了抱拳：
“受教。”
“哎呀你这么说就太客气了。”那人如此回应：“我们唱歌，只是因为觉得旋律好听，只有经过你们有学问的解释一番，我们才能看出，究竟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什么是美的，什么是丑的，什么是值得歌颂的，什么是要我们时刻注意并且警惕的。”
“明明是互相学习嘛——”程志听得别人这样夸奖，有些害羞：“就比如，你说的这番话，不由得让我想起来那《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里面的‘早起门板要上好’了呢。”
程志只是有感而发，而听程志说话的人，直直愣在了那里。
“我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程志问。
“嗯，”栗子点了点头：“道法正在跟原始人解释抗日战争，或者说，为了不让原始人把抗日战争理解为诸神黄昏，道法正在试图描述一个世界，世界之中，日本鬼子人人拿着先进的，可以连发的，不费力但是威力不小的弓箭，而中华儿女的装备，跟他们差不多……”
“这仗还有法打吗？”程志问：“这么看，无论如何，我们都赢不了啊。”
“所以，”栗子摇头：“所以革命先烈是伟大而无私的，而中华意志因此也是不可战胜的。”
“是这样吗？”程志虽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疑惑：“可是，这里逻辑过不去啊——当初学历史的时候我就吐槽过，如果假设一种方法能拯救中国的概率服从一个伯努利分布，那么，分析我们得到的数据，我们只能得到一个经验的结果，这个经验的结果也只是，我们如今走的道路能够拯救中国的后验概率更大一些。”
“橙子哥哥又在说些奇怪的话了。”栗子摇头：“栗子说的那个‘不可战胜’，可不只是这一个事情的——是许许多多事情的合集，共同推理出来这一个结论的。”
“不用你的‘通晓语言’给我详细分享一下吗？”程志问。
“不行的。”栗子说：“因为栗子是天才，把天才的想法同步给普通人，就跟把现代人的思想同步给原始人一样，勉强同步，不止是耗时颇多，更容易平白生出错漏，栗子是不会把自己的思想对橙子哥哥进行‘通晓语言’的。”
“果然……”程志刚刚感叹，栗子就猜到了程志后面要说的话：
“‘天才’两个字就是这样，可以任意解释，为所欲为的。”
栗子笑了笑：“如果天才跟普通人一样，普通人又如何去筛选天才呢——”
程志如此想。
“——难道看谁杂技耍得好吗？”栗子也是如此说。
“栗子你——”程志本来只是下意识地以为栗子在用“通晓语言”读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却一转念，只是摇摇头，把质疑改成了疑问：“你为什么这样说呢？”
“橙子哥哥你应该知道，一个叫做‘奥数’的东西吧。”栗子问。
“知道的，”程志点点头：“梅涅劳斯定理证三点共线，塞瓦定理证三线共点，斯特瓦特定理算线段长度，外加圆幂定理处理与圆有关的问题，这些我还是知道的。”
“那就可以仔细说了呢。”栗子点点头：“你觉得，稍稍经历过奥数训练的人，能看懂奥数题目的答案吗？”
“自然能的。”程志点头。
“那么，你觉得，稍稍经历过奥数训练的人，”栗子说到这里，顿了顿，而后继续问：“能够照着标准答案的前几行，写出后面的内容吗？”
“只写几行应该没问题，写多了或许会找不到方向。”程志点了点头。
“那么，你觉得，稍稍经历过奥数训练的人，”栗子依旧是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又一次强调了那个“稍稍经过奥数训练的人”，之后，继续问道：“到了该选方向的时候，如果允许多选几十或者几百个，那么，那些稍稍经过奥数训练的人，又能否涵盖住标准答案的全部方向呢？”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程志点点头：“把学过的定理对着每一个能用的位置怼一波，总会出结果的。”
“也就是说，只要给足够的时间，任何一个‘稍稍经过奥数训练的人’，都有能力完成一个奥数题的解答吗？”栗子问。
“是啊，”程志点点头：“布拉马古普塔曾经说过，‘可以在一年内计算出一个数的平方乘以92再加1恰好等于一个平方数的人便可称为数学家。’这题并不难，如果耐下性子一天肯定够了——算起来，能不能把题目解出来，只是关乎耐心而已。”
“嗯，橙子哥哥说的很对呢。”栗子点了点头：“其实，奥数就是一个区分是否熟练工的标准，而非一个人是否天才的标准——天才要比熟练工的要求高多了，人人都可以成为熟练工，但天才却不是人人都能成为的——就像演杂耍，玩的好的，并不是有天赋，只是练得久。”
“所以，归根结底，奥数就是杂耍吗？”程志有些疑惑。
“并不是呢。”栗子摇头：“就像有些杂技会锻炼身体的柔韧性进而增强身体素质那样，奥数作为一种思维体操，至少，锻炼了一份耐心呢。”
“或许不是呢。”程志摇头：“就比如——”
说到这里，程志忽然欲言又止，改了话题：
“就比如，解奥数题的竞赛选手，是知道了题目存在答案，才信心十足地开足马力向前一步步地搜索——”
说到这里，程志先是点了点头，又是摇了摇头：
“这样做很对，然而呢，然而，如果有一天，他们被告知，自己手中的塞瓦定理是错的，原因是梅涅劳斯定理中三个有向线段比例的乘积得正二而非负一，因而他们的推理必须全部推倒重来——甚至，老师由于看到了那‘记载着错误答案’的试卷太过生气，撕掉了整张带着满满的验算思考和试错过程的卷子，要你从头再来一遍——”
说到这里，程志闭上了眼睛：
“哪怕你知道，那些定理其实都是对的，在证明的时候，大不了先把定理当引理证明一遍，然后换汤不换药地重新推导一遍就能得出正确结果——可是呢？”
说到这里，程志也是有些语无伦次了。
把一个本来分明是要说“如果奥数选手如果不知道题目是否存在答案会怎么样”的后果说成这样，其唯一的解释或许只是，程志他在说的，其实是自己。
“啊，竟然是这样吗？”
忽然，程志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
仔细看，却是，那个原始人终于理解了什么叫“抗战”，什么叫“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或者，什么叫“门板”，或者，什么叫“门”。
于是程志也是舒缓了心情，随口回了一句：“就说嘛，人是群居动物，只有相互交流，才能共同进步的。”
这句话说完，那个人就愣在了那里，硬是等程志回到临时帐篷里睡下，也没再回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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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959年“将军业余合唱团”唱过四首歌，其中一首就是那个包含“早起门板要上好”的完整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网上应当有视频，中子搜了一下，八项注意第一个就是早起门板要上好……
以及，渣渣中子表示奥数只会组合和数论……当年一不小心混了个银牌……结果合肥科大的同学因为没进省队只能报联赛分数，于是中子发现自己联赛的分数也就在其他省省一线附近……瞬间觉得，当年的中子好幸运。或者说，完全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觉得组合跟数论比代数或者几何难——后来想想，中子不刷几何题，他们不刷组合数论，自然中子觉得组合数论容易，而他们也觉得中子未曾得分的平面几何是送分题。
说这个，只是想说，程志说的那个，是最不可信的。就比如中子那年的平几似乎用的是“根轴”之类的东西——当然，中子就连自己做出来的题都忘记是什么了，就别说这个碰都没碰的题了。
最后，婆罗摩笈多（brahmagupta）又一次出现在了中子的书中……这次用的是百度翻译的结果，相当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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