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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7月，天气正酷暑，现在才上午十点多，太阳已火辣辣地煎熬着辛勤的人们。
小靖父子俩离开了出租屋向小镇郊外走去，爸爸站在早设计好底下带轮子的小木板上，双手抓着小板凳不断向前滑，因为双腿被截肢了，他站在木板上也只比小靖高不了多少。小靖跟在后面拉着小木板车，车上就是他们所有的简易家当：两包衣服，一包棉被，一包生活用品，和一个红色的塑料桶，里面装锅碗勺之类的用品。
“哟……鲁老弟，父子俩这是到哪去呀！”一位卖杂货店的中年人见着便问。
“饶伯伯，我们回老家了。”小靖礼貌道，爸爸却没搭理饶伯伯，自从残疾后爸爸就变得越来越孤僻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所以也没过多责怪。
“噢！回老家呀，现在才十点多，班车要11点45分才开，要不，进来坐一坐。”饶伯伯对他父子还是挺客气的。
“饶大哥，谢了！我们还要去买点东西，不打扰了。”爸爸终于开口了。
“那，好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饶伯伯，再见！”小靖真的很懂事，认识他的人都非常喜欢他，真是人见人爱。
“嗯！小靖再见！”饶伯伯微笑着向远去的小靖父子俩挥手道。
这天气还真热，才没走多久已经汗流浃背。
“小靖过来。”爸爸在街道边路摊上挑选着太阳帽。这么热的天气，打算给小靖买一顶。
“嗯！帅呆了，就它了。喜欢吗？”爸爸帮小靖带上，仔细地打量着道。
“爸爸说好看，我就喜欢。”
“老板这多少钱。”爸爸问摊主道。
“先生，二块二。”摊主是一位年长者。
“一块五可以吗？”爸爸还价道。
摊主看了看父子俩爽快地答应了：“好吧！我从来没卖过这个价。”
“谢谢爷爷！爷爷这天气那么热可要多喝点水哦。”
“哟！这孩子……长大可真不得了。”这孩子太招人喜欢了。不但人长得帅气，还非常有礼貌。
爸爸在钱袋里找着零钱。
“先生，不用找了，这帽子，孩子喜欢，带着也合适，就算我送的。”摊主也是个善良的人。也许那年代的人特别的善良，对金钱没看得那么重。
“这，这怎么好意思。”爸爸终于找到1块5零钱，递了过去。
“你们也不容易，对了，你们这是上哪去。”摊主拒收道。
“准备回老家。”爸爸递出去的手被挡了回来。
“这孩子可要好好栽培，长大了定是个人才。”
爸爸看了看小靖，突然感觉非常欣慰。
“那，谢谢老板了。”既然人家不收，爸爸也没硬给了。
“不客气，你们一路顺风。”
“爷爷再见！”小靖带着帽子喜欢极了，说完又拉他的小木板车跟随爸爸去了。
“小靖，你去买几个包子回来，带到路上吃。”没走多远，父子俩来到一个包子店门口，这时包子店己过了旺市，只见一位妇女在店里忙着。爸爸把那一块五交给了小靖。
“老板娘，我要买包子。”小靖接过钱没几步就到了包子店门口。
“好的，马上来。”听到有人买包子，老板娘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转了过来：“小朋友，要买什么包子！”
“我要买1块5的肉包。”
“好的，我这就帮你拿。”老板娘无意间看了小靖爸爸一眼，又看了可爱的小靖一眼。“这俩父子长得挺像的。”心里暗道。
只见老板娘装了六个肉包，（那年代五毛二个包子），突然她停顿了片刻又塞了四个进去。
“老板娘，我不买那么多，我只买1块5。”小靖发现老板娘装得太多了，他看了看手上只有一块五，还担心着钱不够。
“小朋友，这是老板娘送你的，包子你拿着，钱你也拿好了，别掉了。”老板娘觉得他们父子俩挺可怜的。
“这，这不可以，我爸爸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给的东西。”
“哎呀！这孩子还挺懂事的。”老板娘心想道，开始还以为他父子是要饭的。
“孩子，这不是给你们的，是我请你们尝一尝我的手艺如何！”老板娘倒也挺机灵的。
“这……”
“小靖，在干吗呢？还不快点回来。”爸爸看到小靖拿了包子还不回来，忙叫道。
“爸爸，老板娘不收我们的钱。”童无戏言，小靖直截道。
“那还不快谢谢老板娘！”爸爸倒也不客气。
“谢谢老板娘！”小靖礼貌道。
“嗯！真乖。”
“老板娘再见！”
“嗯！再见。”老板娘微笑的挥挥手，然后又忙活去了。
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三岔路口，他们停了下来。往北就是回他们老家的方向，不过小靖从来没去过老家。也很少听爸妈提起老家的事。
其实，爸爸老家也是坎坷的一个故事：爸爸叫鲁志，出生在一个华侨家庭，鲁志的爷爷在奶奶怀孕后去了马来西亚，听说后来在那边过得挺富裕的，经常会寄钱回来，奶奶生下一个男孩后一直寡守空房，不过有生活来源，日子过的比村民好得多。男孩长大后又生了鲁志，据说鲁志出生时足足有八斤二两，都怪营养太好了，可是他的降临没有让一个人开心的起来，因为鲁志的母亲难产而去，他是在奶奶和爸爸的宠爱下长大的，从小要什么就有什么。所以长大后非常叛逆，十八岁那年要父亲买了一把火枪，说是打猎，结果误伤了村民致死，当他失魂受惊躲在家里被父亲知道后，父亲竟然拿着火枪顶包自首去了，后来同样吃不了苦的父亲受不了牢役自杀身亡，再过没多久听说马来西亚的爷爷也去世了，还听说其实在马来西亚早已建立了新的家庭。苦苦守了几十年寡的奶奶接着也生老病死了，所以鲁志就成了孤儿。
难怪鲁志很少向儿子提起老家的事。
“爸爸，我们在这等车吗？”小靖想到要坐车回老家了，心里有点小激动。
“先休息一下。”看着儿子天真无讶的表情，突然有种愧疚的感觉。
其实这几天鲁志心里一直在纠结，他知道小靖跟着他会受很多苦，曾经有一个念头想把小靖找个好人家送人算了，自己行乞天涯天生天灭去，这样儿子就不用受那么多苦。可他又真的很喜欢儿子，儿子就是他唯一的希望和精神寄托，要是没有了儿子，他真的无法活下去。
刚刚得到了不少施舍，突然让鲁志萌生了一个念头：干脆带着儿子到没人认识的地方一直走下去（行乞）。
可以看出他还是挺爱面子的，回老家他也干不了农活，总不能让小小年纪的儿子干农活来养他，那可真丢人。
看了看儿子，感觉心好痛：“小靖，来，先吃点包子。”说完递了个包子给小靖。
“嗯！好的，”看来小靖是饿了，正想咬一口，突然又停下：“爸爸您也吃呀。”
“爸爸还不饿。”
“爸爸不饿，我也不饿。”小靖把包子递还给爸爸。
“好，爸爸吃，小靖你快吃吧！”说完自个也拿了个包子吃了起来，才咬了一口，感觉眼眶湿湿的，小靖真的太懂事了，要是调皮一点，他还真狠心送人去。
“嗯！老板娘的手艺真不错，真好吃，爸爸，您怎么流泪了。”小靖正吃得津津有味突然发现爸爸眼角的泪水，只见他忙放下包子找手帕去了。
“儿子，没事，刚才眼睛飞进了沙尘，快把包子先吃了，这里很大灰尘。”
“我记得放在这的，噢，找到了，找到了。”小靖拿着旧的有点发黄的小手帕马上赶过来轻轻的替爸爸擦着泪水。
自从妈妈离开的这三个多月，小靖学会了很多侍候爸爸的活儿。
“爸爸怎么越擦越多眼泪，眼睛很痛吗？要不要去看医生。”小靖看着爸爸止不住的泪水，又心疼，又害怕，受惊了。
突然爸爸紧紧地把小靖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爸爸您怎么了，还很痛吗？”小靖非常担心地道。
“不，不，爸爸不痛……听……听人说，眼……眼睛进入沙子，流多点眼泪就能把它冲出来。”鲁志沙哑着慢慢镇定了下来，他怕吓着儿子就编了个很有逻辑的谎言。
“是吗？可是妈妈常说眼泪是血做的，这样您不是要流了很多血。”他还记得妈妈常跟他说别乱哭，哭出来的眼泪可是血做的。
“好了，爸爸没事了，沙子全被冲出来了。”鲁志慢慢松开儿子，泪也止住了。
小靖轻轻地用手帕抹干了爸爸眼角的残泪。
“儿子，你跟着爸爸可要吃很多苦。”
“不，只要跟爸爸在一起，我很快乐！等妈妈回来，我们更快乐！”
“来，吃多一个包子，我们也该上路了。”
“噢，我那一个还没吃完，爸爸您多吃一点补充营养。”小靖说完跑去拿起刚才放在一旁没吃完的包子，三几口就吃完了。
“儿子，我们走路回家省点车费钱好吗？”
“我听爸爸的。”
结果爸爸选择了往南方的沿河而下的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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