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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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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走到这个大厅的尽头,看到沿着墙壁有两排巨大的行刑器物架子,刑器上面都是沾满血迹。看着这些刑器,这小姐的眼中满是凝重。双手如拈花折柳,符印翻飞,嘴里轻喝到:“溯回”,瞬时之间眼前如走马灯一般,无数场景飞速映现:那些飞舞的刑器,受刑的人,施刑的人,一一闪过。短短瞬间,小姐额头上豆大的汗滴滑落。旁边三人虽是焦急,却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恐惊动了正在施法的小姐。

    一会,这小姐眼前的场景才淡去,只是自身已是要站立不住,两个小丫头赶紧冲上前去扶住,只是嘴里兀自自言自语:“小姐就是不听宗主的话,看,又是逞能,累坏了吧?”

    小姐缓了一会,才抬起手臂说道:“就你俩话多。彭姨,速去右前方,那里可能还有人活着。”

    彭姨身影急闪,不一会就听她喊道:“小姐,是有一个人,好像还有气。”

    两个小丫头准备搀着小姐过去,小姐赏一人一个爆栗,说道:“我有那么娇气吗?快点过去看看。”

    走到近前,只见一个囚笼之中,挂着一个男子,长发垂下来看不清面容,早已是骨瘦如柴,已是昏迷状态,对于众人来到跟前一无所觉,只有身体还在微微抽动,证明此人仍未彻底死去。

    彭姨砍开囚笼,将此男子轻轻放下,长发散开,见是一个中年男子。取出一点清水,轻轻洇湿男子的嘴唇。男子仍是毫无所觉。显然已是苦熬许久,只在鬼门关的门口徘徊了。

    小姐说道:“此人暂时不会有事,这里已再无活人,我们出去便是。”

    “那这里这些尸骨怎么办啊?”小丫头问道。

    “我刚才已经探知,此处只是城主囚人之所。这些俱各是被打死或者饿死在此处的凡人。一把火烧了吧,避免被那些驱尸赶鬼的见了,死了之后又再被蹂躏一遍。”

    两个小丫头抬着那个昏迷着的男人,几人一起出了地洞,彭姨甩进去几张爆火符,瞬间在地下大厅内形成巨大的火球,火球燃烧之处尽成飞灰,那些巨木支架也是燃烧殆尽,而洞窟终于是整体塌陷下去,在地面形成一个巨大的陷坑,只有无尽的尘土飞扬。

    那小姐怔怔的望着陷坑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小丫头问道:“小姐,那个大坑有什么好看的?”

    小姐说道:“大坑不好看,可是大坑里面有故事啊。这些死在里面的人也曾无数次的拷问苍天吧?与我们问天宗何其相似。可是终究还是尘归尘、土归土,只知来路,不知归途。想来也是着实伤感啊。”

    彭姨上前看着小姐说道:“小姐此次出门游历,本就是宗主有意让小姐磨炼世情,这不也正是小姐自己所争取的吗?实话说,此处虽有诸般惨相,终究只是个人的命运缘法罢了。须知我们修行之人,成功的也便罢了,不成功者万千难数,谁又能知道哪一条路是能走到最后的?伤感又能有何用处?能帮助我们勘破迷雾吗?不能!反而只会为我们增添迷雾。所以,我的小姐圣女呀,你最最要不得的就是迷惑、伤感、踌躇不前啊。”

    这小姐就是问天宗的圣女夏芷思了。听见彭姨一番话虽是浅显竟然也深具妙理,不由得深深一躬:“多谢彭姨教诲。芷思惭愧。不知彭姨道行感悟竟如此深厚,芷思实在是既感且佩。”

    彭姨笑道:“小姐你可莫如此抬高了老婆子。我自己是想不出来的,这都是大司空临行之时告知我的,就是说等小姐迷茫之时说将出来,解小姐的迷障的。”芷思暗暗点头,看来回去被大司空一番“教导”是免不了了。

    “小姐,接下来我们将往何处去?”彭姨问道。

    “去巨石城”芷思说道。

    “小姐,我们外出游历,本是有任务在身,此人该如何处置?带在身边可是有诸多不便啊。”彭姨接着问道。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到巨石城待他完全恢复后再让他自行离去便可。能够遇见我等,也是他的缘法,自然不能在此时草草不管。”

    给这个仍在昏迷的男人简单的喂了点水,将强体丹取了一粒的小部分,用水融了,喂其喝下,此人已是饿了多日,实在是不能多多进食,必须等他身体机能恢复以后,才可以增加饮食,否则会出大问题。此去巨石城这男人却是坐不得鹿角马,恐怕不需奔出几里,就会要了他的命,所以是断然受不住这一路的颠簸的。所以,芷思四人决定带着这个幸存者乘坐飞舟前去巨石城。计议已定,也就不再耽搁,彭姨取出飞舟,眨眼间已是一条小船模样,几人纵上飞舟,将幸存者放平,才驾驭飞舟向南而去。

    郑昊从墙角站起,抖掉身上的尘土。看着前面宽阔的街道,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没有任何的银枪军的影子,才低头向城门处走去。

    本来那天可以快速逃避追捕,谁知后面追来的银枪军犹如吃了猛药,生猛异常,悍不畏死。一个个的乱箭飞射过来,没几下就将自己胯下的鹿角马射死。如此一来自己左支右绌更是凶险。好在是在黑夜,自己几次的隐藏都躲过了被大部银枪军包围的结果,只是腰上和胳膊上再次被戳受伤。当时想着要冲出巨石城已是不太可能,御使选了一处废墟躲藏起来。

    谁知转天银枪军的搜捕更是凶狠,五人一队,相隔百米又是一队,这样一队队的银枪军占满长街。如此这般,郑昊也无法露头,否则就会被包了饺子。好在城中因为大地动造成无数的房屋损坏,找到残损背光的房屋藏身还是不难。也借此机会养养身体,使伤口尽早愈合,要不然一旦动手,在伤口牵扯之下,自己的战力大可是会大打折扣,而且眼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和银枪军有了碰面,本来就是人单影只,如果被包围将对自己更是不利。

    躲在废弃屋檐之下的郑昊啃着干粮,不由得发出一阵阵的苦笑。自己还是不可避免的有着在遥远的故乡时自身的某种思维:对解决事情缺少很多天然的敏感,都是事情逼到眼前,才不得不努力去应对。殊不知这样的思维,在现在的冰冷世界实在是不太够看。

    因为这个世界不是一个能够讲道理的世界。至少,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自己已经不再幼稚的相信这个世界表面的和善。而且这个世界的危险突如其来不可琢磨:那么大的鼠群竟然是被操纵的;而且,那片广袤土地上的人们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逝在空气中,没有人去管他们,没有人怜悯他们。这是冷漠吗?好像又不是。

    所以,真的希望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苦痛、折磨、孤单和一点点的恐惧,都能成为自己成长的坚固的踏脚石。

    今日巨石城却是安静,街道上行人很少。更是不见一个银枪军的影子。城门口更是清爽,没有半个守军,郑昊就这样轻松的出得城来。

    郑昊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看着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灾民。偶尔遇到几个行人,互相注目之下也是各自唏嘘。世道艰难,都不易呀。

    没有了鹿角马,只能靠自己的双腿来奔行。回返冰河城的一路之上只有黑魆魆的土地,漫山的枯树和废弃的临时搭建的灶台,都是柴火熏得黑黑的颜色。在这残破的景致里面走的久了,有时候都会有一种深切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人间?如果是,这人间怎么没有半点人烟?

    一连走了五日才看见了冰河城的城墙。这个当时还被自己惊叹的厚重雄伟的城墙已是坍塌的不成样子。巨大的砖石四处散开,露出城里面无法直视的断壁残垣。城墙边上已是堆了很高的一层黑土,大概是大风时被旋在此处,城墙下面原来的样子已是全不可见。

    越过曾经的城门,进入到这个城内残破的街道,依稀还记得这里是曾经居住的客栈,而在那边,就是那个虬结着肌肉的铁匠大叔的铁器铺。都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半点影子。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想来已是不幸的可能更大一些。当年自己总是从书本上看“世间变幻,白云苍狗”之类的话,感受却不清晰,而今,这种感觉却是无比的清晰。清晰的令自己全身发冷,就在这炎炎的烈日之下。

    向前直行,目的地城主府就在前面,而尚未到近前,令人惊恐的一幕已出现在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城主府,一个巨大的陷坑不知深几许,里面已是一片汪洋。可是,这块地就是原来的城主府啊。

    自己当日被紫鹰使击伤差点身死,被韩玉儿所救,直接就离开了冰河城。虽然知道闹鼠患全城溃逃,但城主府这里发生如此大变却是半点也不知晓,看来后面又发生了一些变故,只是不知还有何人能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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