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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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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金再次拱手:“廖金多谢曹公公肺腑之言。”

    曹公公转身说道:“行路行得早,行路行得巧。莫问明朝事,只道今朝好。南风侯多保重,咱家告辞了。”

    廖金喝到:“恭送圣使。”全军大吼:“恭送圣使。”声震数里。

    曹公公摆摆手,在其他两人的搀扶下骑上鹿角马,回身而去。

    廖金望着远去的三人,心下愈发疑惑。自己行踪倒是并不隐秘,但是是何人向圣君举荐了自己此次率军灭鼠呢?而今日的圣旨又是何时发出的呢?这圣旨就算会飞也不可能如此迅捷的吧?只是大军行至此处,却是戛然而止,不再前行,前方的万千百姓生死之间又能如何自处?据说鼠患凶猛,所到之处,如飞蝗过境,寸草不生。这些圣君治下的臣民岂不是白白为鼠所害?那又该如何向朝野交代?想至此处,廖金只觉得身上冷汗涔涔,心下冰凉。

    天渐渐地暗下来。烟尘笼罩下的阴阳谷正像一个巨大的饕餮,张开一张血盆大口。连暗夜都要吞噬,只留下虚无。

    鼠群已经跟进了谷内。所以在现在的阴阳谷内,除了地上的烟尘味道,还有就是肉味。巨鼠的,人的,可能还有别的。

    战争并没有爆发,原因是巨鼠的纪律。颤抖的人群看着对面红着眼像是军队一样排列着的巨鼠,内心的崩溃可想而知:“一群懂得布阵的纪律严明的老鼠,手无寸铁的人们拿什么去与它们战斗?”

    在青石上的合生,看到月亮轻轻的升起来,圆圆的,明亮无比。而石下却是变得安静,极度的安静。

    待到月将至中天,阴阳谷的谷口处,空气中一阵波纹一样的闪烁。渐渐显出一个身影。却是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姑娘,杏眼桃腮,长身玉立,眉间眼角自是有一股盈盈笑意,真是不着一字已尽得风流。手指间翻转着的却是三只羽毛,这三只羽毛尖上各有一团火焰流转,只在她如玉般的指掌间轻柔来去。半空之中仿佛有无穷阶梯,只见她的身影一步步在空中走来。谷口处无数的巨鼠已是瑟然发抖,匍匐于地。不敢有半点声息。

    这个姑娘唇齿之间轻轻呢喃:“起阵。”就看见在数十里外的谷内,三个方向各升起一个紫袍虬髯大汉,每个人都是随手抛出三张符箓,在身前形成三才阵势。而后有一杆大旗自行出现,与谷口处紫衣姑娘的大旗遥相呼应,符箓所形成的法阵被打入大旗之中,就见整个谷内瞬间有无数的光线穿梭,仿佛在织就一张密密的大网。在整个大网成型之后,在大网的上面形成一个圆环,紫衣姑娘随手抛出一个白玉碗,正落在大网的正中央圆环之上。月华之光照在大碗之上,不一会就有氤氲的雾气产生,只是雾气却是微红,仿佛是血液中抽出的极细的丝,一缕一缕的缠绕着向谷内飘去。

    “四门锁天阵。”合生身边的姑娘一脸惊容。好大的手笔,想不到紫鹰使倒是敢作敢为,设下如此大阵,所谋绝非是眼前的数万俗人,而是另有缘由。眼前之境,已容不得多想,随手一挥,一柄褐色的小伞凭空显现。随着她嘴里默默念诵,小伞竟是在逐渐变大,渐至已经达到数里方圆,将大伞扬起,在青石上的向下一插,大伞已是稳稳插在青石之上,只是瞬间之后,她就是脸上大惊,因为她向大伞中输入的灵力就如泥牛入海。浑不知去了何处,待要把手从大伞处挪开,却又如何才能办得到?

    “四门锁天阵?妖族却是从哪里得到的此等阵旗?莫说是仅此一套阵旗就需数十万灵石,都是一些门户小派一年的开销不止,关键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同妖族暗中勾连?难道不怕碎仙灵吗?”说话之人站在谷外。却是一个儒衫公子。身旁站着两个和尚,还有两个做书童打扮,显然是儒生的家仆。

    这几个人随随便便面对阴阳谷而立,身边都是光华隐隐,显然修为俱各不凡。

    这时儒生旁边所立的一个老和尚是口宣佛号,低垂着眉毛叹道:“可怜此间数万凡俗,竟是被苍天嫌恶至此,如今大阵已成,救无可救,惟愿逝者早日往生极乐,得诸佛主菩萨护持,从此无牵无挂,无惊无怖。安知不是一桩功德?而薛安雨施主早就是学社第一核心弟子,今日出现在此间,可是有甚么事可以教我?”

    薛安雨轻轻叹道:“如冬大师乃佛门大德,自是见不得人间有此腌臜横事,只是日月之行,盈昃有方;人世之常,恰在无常。学生今日游学偶遇此事,虽眼中亦有血泪,然终不敢稍作阻挡,因实不知其奸计若何。及至此时,即便心有千般万般念法,亦不过是徒呼奈何,学生何以敢妄言?还请大师多多训导,学生洗耳恭听。”

    如冬身边的小和尚抢着说:“师傅,我们打不进去吗?那个紫衣的人是谁?”

    如冬合十告罪道:“倒是叫薛施主见笑了,小徒所学尚浅,不知道法之真意,随意妄言。明空,罚你回去之后到法师堂面壁三月,可记住了。”

    明空忙拜倒在地:“师傅在上,弟子犯了妄言戒,犯了大不敬之罪,回去自会去法师堂面壁,断不敢坏了师傅清誉。”

    薛安雨却是展颜一笑:“安雨冒昧,尚请大师恕罪。想来明空小师傅正是天真烂漫之时,随口一说哪又有什么不对了,竟需要回去面壁三个月之久?安雨斗胆,请大师收回成命罢。”

    如冬大师瞪了一眼明空道:“还不快谢谢薛施主为你求情?下次可还敢不敢了?”

    明空忙合十对薛安雨说:“多谢施主好意啦,只是师傅即已责罚,自是说明我修法不深,幻念多炽,正需面壁思过,以免以后因言获罪,那可就是辜负师傅啦。”说完连连鞠躬。

    薛安雨微微一笑,对如冬大和尚说道:“大师即已看到此事,待到此阵重开之时,自是要降妖除魔。安雨不才,愿附骥尾。为道门除去此等妖邪,也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可好?”

    如冬大师微微笑道:“正要请施主一起降妖除魔,施主如此高义,自是修道界中不世出的高才,我们且在此等候为民除害。”两人相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合生看见这个救他的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小伞,手里掐诀,嘴里念咒的,小伞变成一把硕大无朋的大伞。立于青石之上,看来是要为底下的流民遮挡什么伤害。只能看见她的后背在轻轻颤抖。合生想大喊一声,让她先走,却又怕她正在全力施法,搅扰了她,给她带来伤害。现在合生连一个手指都不能动,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却又哪里能帮得上她分毫?

    眼见着大伞是迅速的收缩,不大一会,就还原成小伞的模样,而姑娘却仍未放开手掌,不知是什么原因。

    这时,从迷雾中所渗下的红丝,被谷内众人以及千百万巨鼠吸入口中,慢慢的就看见巨鼠眼中的红色更加深邃,红色弥漫,渐次如每个巨鼠头顶两个红色灯笼。而人群中众人却是不同,刚开始安静的人们就如都喝了无数的烈酒,身体开始颤抖,晕晕乎乎,摇摇晃晃的开始走出人群,穿行于鼠群之中,已是醉了。

    巨鼠群中稍弱者,眼中的红色已经笼罩整个头部,就听得“噗”“噗”的声音连成一片,这些巨鼠的脑袋已是轰然爆开,无数的鲜血迸溅到其他的巨鼠和人身上,让那些仿佛被控制了心神的巨鼠发出凄楚的哀嚎,身体在迅速胀大后砰然爆裂。

    合生的眼中也开始有红光闪现,一点点的爬上眼球,只是他现在身软如泥,血液流动本就是极为不畅,短时间还没有影响心智。只是听见谷内“嘭”“嘭”的爆炸声,无数的血气冲天而起。看来下面一定是出了不得了的变故。可眼前的自己除了等死,什么也做不了。

    而短短的半刻时间,阴阳谷内地面上已是再无活物,所有的血肉汇成滚滚洪流。这时只见那三个紫袍虬髯大汉手中符箓飞出,竟然在地面形成了数个通道,而血河乖乖的顺着通道,流入谷内深处的河水之中。

    慢慢的就见水面开始涌动,暗黑色的水流开始翻滚起来,水中似乎有无数的触须在搅动,吸收,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一会,水中就像开锅一般,无数的水汽蒸腾。慢慢的河水开始变少,裸露出一块一块的黑褐色的泥塘,,不大一会整个河水就不知去向。

    水底的淤泥向两边散开,出现一个数十丈大小的黑洞,周围的山开始摇动,仿佛有巨大的地龙翻身。这时,有一个如同金铁交击般的声音从地底传出:“是谁唤醒了我?”

    外面静悄悄的,那个一直悬在半空的紫衣女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但是并没有接话。那三个虬髯大汉更是挺直站立,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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