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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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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教却是“嘿”然而笑:“至宝何以见得?难道只是因为万年前逍遥子飞升后所遗?可你看自此之后,逍遥宫一等一的修道宗门,却因争夺此宝而内祸不止,终究烟消云散;之后得宝之人无一善终;这又是哪门子的至宝?只不过现今道途困窘,所有求道之人皆希望能从此中获得答案,更是导致流言漫天,真假难辨,烧杀盈野。这样的至宝还能是宝吗?”说完后仍是连连摇头,显然是极为不以为然。

    凌烈以手扶额,笑道:“这许多道理,我是不管的。那师兄还叫礼星去问天宗做甚?哦,我知道了,师兄是想祸水东引……。”

    掌教回身看着他笑骂道:“什么祸水东引?胡言乱语。此事至今颇有蹊跷,想真人已是每一宗顶尖力量,为了什么能够使他们下此狠手?定当是利大无比。如果不能够把此事公之于众,说不定明日就会有人以为我们得到了无极法石,岂不是麻烦不断?既然如此,不如由问天宗揭开谜底,让大家都在一个泥坑里摸吧。至于天底下谁是下一个幸运儿,或者是倒霉鬼,随他罢。”

    凌烈说道:“我是真服了,师兄啊,你想的可是真细。那接下来你有何安排?”

    掌教说:“在这几日中,你便安排内品堂中日堂的八名核心弟子下山去吧,八个方向,各去一人,历练时间最少一年,三年亦可。宗门不设任务,亦无考核,只是需要他们在历练中也不要荒废修为,当时时刻刻警惕,修道之路,也是与天地求法、求缘的路,一万个人有一万个人的走法,要他们体会天道,历练人心。所得如何无从得知,要他们好自为之。另此事当需绝密,万勿使其它任何人得知,对外只说安排他们集体闭关,冲击境界即可。”

    凌烈道:“没有任务,不会耽误了他们吗?”

    掌教说道:“闭门造车只会使他们眼界狭隘,想法僵化,陷于一狭窄之地而不自知,宗门所能给与的就是润物无声的引导,至于收获当然是因人而异,不必争那点滴之利。”

    凌烈又挠挠头说:“好吧,师兄说的总没错,就按你说的办。那师弟我就告辞了。”

    掌教摆摆手,没有说话。凌烈拱手一揖,转身去了。

    祖师堂香炉内的香雾更是浓郁;飘到道人画像之上,这香气竟像是被画像吸引一般,朦朦胧胧的缠绕在画像周围,而四周却是寂静无声。

    玄冰河穿出冰原,浩浩汤汤荡荡,一路东行而去。三千公里之后,便能见沃野。又两千公里外,便进入一个巨大无比的森林中。而这森林之广,无边无际。

    森林之中,妖兽众多,实在是因为森林无比广阔的缘故吧。妖兽纵横之间各有领地,而凡人又不能深入,所以森林中植被茂盛,药草种类繁多,其中一些人迹罕至的所在,不乏百年以上的珍惜灵药。却是无人能得。灵药生在幽谷之中,如能有逆天的运气,或许哪日亦可褪去凡胎,得享人伦长寿。

    此水从森林的正中穿行而过。出得森林,即变得温顺无比。不再有任何的冰冷,而水中的水产也是丰富至极。而森林边缘之外,渐可见人烟,却是些耕田渔猎的农夫渔夫,三而成村,五可成镇。而再向东六百里,就是大盛帝国的边防冰河古城。

    古城地处冰河边缘,周围沃野千里。向东则进入帝国内部。向西则是无尽森林。向南则是三千里之外的巨石城,向北则需越过玄冰河,进入无尽莽荒。所以冰河古城是帝国的存在感最低的边境线,向来是平安无事。所以城中商业发达,生意繁茂。药草业、各种野兽皮骨等等实在是丰富。间或有妖兽的尸体被发现,则定能引起轰动,成一时市场焦点。那时,小小的一块妖兽皮肉也都是众人争抢,热闹非凡。

    此时是大盛帝国玄灵帝三十年的春天,天下熙熙。玄灵帝英明神武,登基以来,很是创出一番基业,着实革除了老父先帝爷的一些弊政:如大量举荐贤才,广开言路,与周边国家搁置刀兵,休养民生,确实做到了从政有经这一条。

    而此时在冰河古城与玄冰森林的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村落,名叫枫林村。在这个村子里,猎人林德正在磨刀。

    林德四十岁左右,一脸虬髯。森森直立。两眼环突,四方大脸,单是这长相已是村里夜啼小儿的止哭太岁。至今未娶,却是早过惯了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了。但在几天前,却是打猎时从外背回来一个小孩,十岁上下。

    这孩子还是个残疾,带回来的时候双眼浑浊,半睁半闭的双眼中没有任何的光彩。看谁都是直直勾勾。问话也不知道回答,弄得村里的大嫂婆姨们争相问这可怜孩子的娘是谁,乡间多粗犷,但也真实,一来二去竟是坐实了孩子是林德的私生子似的。林德也不辩解,每次都是打个哈哈,随你们这些长舌大嫂子说去。

    这孩子不会说话。让坐着就坐着,让站着就站着,而且,一坐或者一站,只要你不用手帮忙,他就在那坐或者站一天,一动不动。真真坐实了是个傻子。但这些也未有难到林德,林德却是很有耐心,每日喂饭擦洗,十分细心。这忽忽就是三个月而去。

    中土,伏牛山绵亘万里,在山麓中部一个谷地,却是四季温暖,山花烂漫,实在是一等的洞天福地,而修道界大宗问天宗即坐落于此。

    问天宗传承万载,代代皆以问天为愿,以期于天道循环中觅得一丝仙缘,得跳龙门,然天意渺渺,浩然无算,哪里是苦等苦想苦追苦盼就能够遂得了心愿的。但长久下来,问天宗的卜算之法着实厉害已成天下共识。然问天宗却是不想就此演变成江湖之中扶乩点卦之形象,所以问卦之事极为苛刻,等闲绝不轻易开口,所以真真能够求得一卦的莫不是道门高人,所用代价也极大。

    星云宗礼星携四名部属,到达问天宗已是旬月有余,却被告知由于宗主闭关,大司空有伤在身,若想得见,却是需要等候。

    礼星携掌教之命而来,无有回复,怎敢回返?眼见问天宗执事姚立彬彬有礼,也不敢说什么过头的话,只能在姚立安排的客房苦等。眼见得日子拖得久了,这上好的茶具也不知摔了多少,而姚立却也不怒,每次来的飞快,将碎茶具收起,崭新的茶具已是摆在桌上。几次下来,礼星也只能喟然而叹,继续苦等。

    就此将将三月之时,问天宗执事早早赶至,言道大司空召见。礼星不敢怠慢,嘱几位随从原地等候,自己立时而起,随姚立前往问天阁。

    进得宗门而来,就见迷雾笼罩,视野之中全部是白茫茫一片,只有一条逶迤小路,在路旁泛着微光的小草掩映之下伸向远方。就此行得半个时辰,只见眼前豁然开朗,眼前一片明丽湖泊,水碧如玉,一波不起,偶有青烟从水面之中升起,掩映变幻之间已是千姿百态,无比醉人;而在湖水中央,竟有几间茅草覆顶的竹制阁楼,只有两层,四周挂着几个灯笼,暖暖的光弥漫。

    姚立双手一扬,一个纸片一样的小舟落于水面,眨眼间便放大成一个乌蓬小船,姚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率先身子一扭,就已落在船头;礼星拱手一礼,也纵身一跃,落在小船之上。姚立随手一挥,小船就已经飞也是的前进了。

    看着阁楼就在眼前,可这速度不慢的小船也是行了小半时辰方才抵达阁楼之下,这时再看,就见小楼银光莹然,却不是茅草小屋,而是极品冰蚕丝织就,微光照于其上,竟仿佛弥漫出万千星光,礼星乍一看,竟然目眩神迷,呆呆的不知所以。姚立见状,也不说什么,只是躬身一礼:“回禀大司空,星云宗掌教特使已经带到。”这时,礼星才猛然间回过神来,不由得惊骇不已。

    过了一会,就听见里面一声慵懒的话声想起:“那就请特使进阁一叙。”声音空灵之中裹着甜美,却无从分辨年龄大小。

    一片碧绿的荷叶缓缓从阁楼二层降下,停于礼星面前。礼星抬脚站在荷叶之上,竟然和平地无异。荷叶飘起,绕过前两座阁楼,进入第三座阁楼之中。

    阁楼内并无多余摆设,只是在中间悬着一个纱帘。里面地下摆着一个蒲团。门口立着两个侍女,礼星进来时,侍女都是微微敛衽一礼。并未说话。里面蒲团上坐着一个女子,上身挺直,脸上蒙着一面薄纱。云髻高耸,两旁各插一只飞凤簪,抹额上是一串熠熠生光的白色珍珠,细小若豆,整个排起来灿然若星。两只丹凤眼开合之间深邃无限,柳眉细长如带。实在是不发一言,已风流尽显。想来就是问天宗大司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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