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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善正在看那个读书汉写的歪诗,手中的诗筒却被人抢走了。
“杜甫,杜子美?”那个穿着半旧绸袍的官吏端详着刻在竹筒上的名字冷笑连连,看起来可怕极了。
“啥?肚子美?”
女道士玊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显然在鄙视某个胡人的不学无术。
既然王守善已经将杜子美的诗筒打开了,那个官吏也就从善如流得开始偷看起杜子美写的诗歌来。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那个官吏一边念一边点头,然后开始看下一张字条。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江上小堂巢翡翠,花边高冢卧麒麟。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名绊此身。”
这首诗一念完,三人的表情都变得诡异起来。
曲江院是功成名就,或者有钱有势的人才去的踏春游玩之处,新科进士是特殊人群,也许之前是寒门子弟,可是及第后就等于是踏入了“士”这个阶层,即便穿着寒酸一点只要有才就可以畅通无阻。
这个杜子美无疑是有才的,不过他的长相就有点愁煞人,既没有钱购置新衣又没有中进士,这种人是进不了曲江院大门的。
但他无疑很想去,连诗都准备好了。
王守善冷笑连连,玊玉略带同情,官吏低声叹息。
崇仁坊有个行当叫诗客,寒门读书汉有了好作品就通过他们将诗卖给王孙公子们,这些诗词有写景的,有抒情的,有表达爱意的,所以即便一些平日里只会斗鸡打猎的贵族子弟忽然能念出一首好诗来也不会有人惊奇,五言绝句一共就二十个字,七律也就二十八个字,有些童谣还比它长呢,谁不会背啊。
杜子美是无财无势又无貌的人,如果连名都没了他怎么进曲江院?
要是他肯放下脸去钻营还好,可他偏偏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这一生的境遇恐怕都要跟李白写的那首《蜀道难》一样,难以上青天了。
官吏没有再看他其他诗的心情,将纸条重新塞回竹筒,然后开始打量他们二人。
一个胡子拉碴满身灰尘的胡人和一个眉清目秀的女道士同时出现在贵人云集的东城,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怪异,官吏的视线下意识得转向了王守善手中被布包裹的横刀。
“胡人,这横刀你是打算拿来卖的么?”
横刀也要看锻造工艺,好的横刀能破甲,这种刀是很危险,普通杂刃则不具威胁,马上就要入夜了,一个客胡拿着刀出现在东城可不是好事。
“这刀我不卖。”王守善保持着微笑,可是笑得很冷“咱们走吧道长,不是还有事要办吗?”
说着他就打算转身离开,但刚一迈腿就被官吏给闪身拦住了。
“这刀你不卖带在身上干什么?”
王守善斜睨着这个才刚过他肩膀的汉人,想要撂倒他很容易,可是这么做会惹来无尽的麻烦,他可不想来长安的第一晚就在监狱里度过。
“防身。”他有些不耐烦得说。
“你们胡人不是都用的弯刀吗?”剑乃谦谦君子,胡人用横刀的都少更何况是剑了。
“老子用什么关你球事。”王守善最烦的就是这种华夷之辨,说话的口气不禁硬了起来“别挡老子的道,闪开。”
那个官吏忽然笑了起来。
“你当过兵?”
王守善愣住了,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没有。”王守善直觉得否认,当逃兵被抓住下场是很惨的。
“你是哪个道的?”官吏没理会他的狡辩,继续追问。
“陇右道,家里去年歉收,跟着亲戚出来经商讨口饭吃。”
“你的公验呢,拿出来我看看。”官吏伸出手,王守善不情不愿得将“王守善”的公验交到了对方的手中。
那个官吏一目十行得将公验看完,却并没有还给王守善,他捏着那张纸将双手背在背后,上下打量着女道士。
“她是你主家?”
女子用芬做名字很常见,不过米这个姓氏一般都是胡人在用。
“不是,主家在东市交货,这位道长是路上偶遇的。”
“道士?你的公验呢?”
“你是谁,凭什么盘问我们?”玊玉不像王守善这般初来乍到,毫不客气得问道“怎么不见你拿公验出来。”
那个官吏笑了笑,将后腰挂着的笏囊和竹笏取出来给她看。
鱼袋鱼符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佩的,可是周子谅只是八品的御史,所以是不能带的。但御史有上殿面君的资格,《礼记》中有记载,笏不仅是上奏时记事的工具同时也是一种礼器,分别用玉、象牙或竹制成。两晋之后纸张普及,笏的记事功能被纸张取代,笏更趋于礼器,材料也只有象牙和玉。
唐武德四年后笏便成为身份的象征,其中五品以上持象牙笏,以下的官员则持竹笏,同时对笏的大小形状也有明确规定。
笏是遮住自己脸以显龙威的礼器,是不能像鱼符一样在上面刻字的,汉服没有口袋,官吏们就将笏直接插在腰带上“搢笏”,但是张九龄年老体弱,搢笏上马很困难,于是便裁制了一个放笏的袋子让随从带着上朝。
有些官员事务繁杂,身上携带的笏并不止一块,见相爷制作了笏囊方便就跟着效仿,李隆基干脆下旨,就跟鱼符的鱼袋一样,将竹笏和笏囊当成低级官员身份的象征。
笏囊是黑色的,跟鱼符一样用金线绣官员的名讳、官职等信息和一寸大小的团花,眼前这位周诚周御史可真是闲得慌,他怎么跟武侯、不良人一样盘查起路人了。
“周御史,贫道就住在长安,故而没带公验。”玊玉有些委屈得说,一般出门在外才需要带公验,僧道的度牒要补办起来很困难,要是弄丢了就不好了,更何况她以为出来一会儿就能回去了,谁知道会节外生出那么多枝。
“那你住哪儿?”
“永和里,德贤观。”
“德贤观?是女冠观吗?”
女冠观也不全是女子选丈夫的地方,比如太平公主为了躲避和亲而修道的大业坊太清观,那里已经是长安城中有名的**,女冠道士就跟老兵一样不是什么好称谓。
玊玉摇了摇头:“不是,青云观是奉东都道门威仪张探玄道长之命所设,司悬壶济世,并非女冠观。”
“你们跑东城来干什么?”
玊玉和王守善忽然同时安静了。
“道长的朋友今日生产,她前去探望,我陪她过去。”迎着周诚怀疑的目光,王守善硬着头皮说“晚上不安全,单身女子出门太危险了。”
“生产自有稳婆、女医,与你道士何干?莫不是想借生产之名行犯夜之实?”
一入夜,长安城天街禁止私人行走,所有人都只许在坊中活动,俨然就是一个个小城。
坊外还有水渠环绕,不只是为了方便居民取水,也有护城的功效。
夜晚是可怖的,不仅有强盗甚至还有其他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会在这时出没,三月三的月亮宛如蛾眉,天一黑除了万家灯火外天地间就再也没有其他亮光了。
日落月升笙歌又起,但长安的夜晚却并不太平,睡觉的时候不论男女都要记得带着把刀。
“周御史,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玊玉的话音刚落,那个长了一张苦脸的杜子美忽然气喘吁吁得出现在街口,他看到周诚手中的诗筒,立刻满面都是愠色。
“鬼?我相信这个世上有比鬼更可怕的人。”周诚收回视线,冷笑着看着玊玉“人饿极了可是什么都会吃的,道长见过人吃人肉么?”
玊玉脸色一变,摇了摇头。
“可真是巧啊,我也没见过。”周诚冷哼着说“幸好我们生在盛世,我们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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