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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魔鬼是赵天成从未见过的冷冽,简直就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的额头马上就冒出了冷汗。
千落不高兴了,若无其事地用手帕抹去匕首上的血迹,撇着嘴冷冷地回答他:“我在问话,你先等一会儿。”
转头一看更加不高兴:花红早就晕了过去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她的手掌心开了一个大洞,静静地淌着血;而六姨太则抱着头缩进了桌子底下,咬着唇不敢做声、不断地发抖,桌子的位置好像都挪了点。
千落不顾自己的形象跪在地上,爬到桌子底,双手紧紧捉着六姨太的双臂,使劲晃了一晃,非要她直面自己,微笑着的唇里就吐出了一个字:“说。”
六姨太连呜咽一声都不敢,而是咽了咽口水不太顺溜地回答:“我说!我说!我、我与晓云年纪不差多少,时常和她一起玩乐。不知从、从哪一天开始,她来找我的次数开始变少了,我就、就去偷看了一回。从一个小缝里看见她、她抱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嘀嘀咕咕的。我、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求求姑娘放过我吧,求求姑娘……”
“嗯,好的。”千落放开了双手,歪着脑袋可爱地接着问,“请问,盒子的颜色是?”
“那日虽、虽然房间里有些暗,但、但还是看到了一点,好、好像是、是紫色的。”
千落从桌底钻出来,敲一敲桌子,冷冷地说:“你回去吧。”
等六姨太慌慌张张地半跑半爬地出了房间后,千落很快就恢复到没睡醒时的神情散涣、眼神游离状态,如果没有那些血迹,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
千落不顾及自己脸上和身上的血迹,而是蹲下来给花红处理伤口。
她用从桌子上取下来的蜡烛,对着花红手掌心还在喷血的洞口烤。反正人都晕过去了,这样止血兼消毒虽然简单粗暴,可好使得不得了。但赵天成心疼人家女孩子家从此就留下了这样一个丑陋的疤痕,在如此明显的地方。
赵天成转头一想,她欧阳千落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从哪里学来的技巧?
赵天成站在一旁想问却没问,而是开口严厉地指责千落:“问话就问话,你动什么刀?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以如此野蛮!”
“你懂什么?我这是审问技巧。”千落低头干自己的,她虽然语气平平的,但多少带着点委屈,反而像是理亏的那一方正在狡辩。
“对人动私刑就是技巧了吗?”赵天成严厉的声音不但没有退缩,而是更加稳定了。
千落侧着头看着赵天成,意味深长地回答他:“重点是恐吓!恐吓懂不懂!不懂就不要多问,一时半会你是学不会的。”
“那你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额……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千落并没有十分“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但此时赵天成已经拿她没有办法了。
换衣服洗脸过程中,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超了,说不定这个时候人已经回来了,千落赶得很。
额……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不仅是兵部尚书,还有十三皇子楚柏轩和慕容逸君。那些权贵当然时常有往来啦,千落半点不出奇,但她还是躲在赵天成背后假装丫鬟,即便一点用也没有。
在大殿中相遇,兵部尚书周国建本来想向赵天成打声招呼的,可他眼尖,下一秒就认出了欧阳千落,瞬间气息就变了,周建国抬起手来指着千落大骂:“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来这里干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来人,送客!”
千落拱手行礼,非常有礼貌地回他:“周大人,我奉了圣上的指令查案,今日来此仅为了解一下周晓云生前的情况。”
楚柏轩不知为何先站出来维护千落:“既然如此,周大人,不如您就行个方便吧。”
周国建背着手,别扭地转过头,保持着严厉的气势:“不行!即便十三殿下为其说话,臣依旧不能接受让一个杀人凶手来查案!”
千落早就猜到了周国建会有这样的反应才要趁着本人不在,先来把情报拿到手再说,为此还不惜拿出了那张选秀女的黄卷来吓唬人。
千落转向楚柏轩,空洞的眼里没有映入那个英俊无比的人,极为平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感:“谢谢十三殿下,查案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不劳费心,告辞。”
说完,千落十分帅气地甩头就走,跨着大步子,似乎是心情很好,走得很欢快。她心里的确很满意,尚书大人没有像上回那样大吵大闹就已经很好了。
赵天成也笑嘻嘻地拱手告辞,追上千落。
本在一旁没说过话的慕容逸君见状,也告辞了:“周大人、十三殿下,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些急事,下回再来拜访大人。”
之后,也急匆匆地追上去。
在周家大门前的街上,赵天成和千落正要上马车。
慕容逸君快步追上了他们:“千落姑娘、千落姑娘。”
千落和赵天成齐齐回头,一身看似朴素的衣着穿在慕容逸君身上,仿佛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明明雍容华贵,可为什么总有一种朴素的错觉呢?千落真心不懂这古代男人的装扮。
赵天成心里的不爽一刻也藏不住:“你这人见到兄弟不叫,叫什么姑娘?重色轻友也不是你这样的吧?”
慕容逸君微笑着,用温柔无比的声音轻轻说道:“小心我告诉白仲晴白仲铮两兄弟,说你对小静默有意思。”
温柔刀,刀刀割人心。
“喂喂喂!”赵天成那双水亮亮的大眼睛似乎放射出不一样的东西,哀怨?
千落皱皱眉,看来这赵天成在那些个四大家族的子弟中是最好欺负的吧,怎么谁都拿这个威胁他啊,可怜呀可怜。想必就算别人不说,那白家两兄弟早就看出来了吧。
慕容逸君马上将话题转到千落身上:“千落姑娘,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我帮忙。”
他的笑容十分温和,与那温柔的声音极其般配,谦谦公子说的就是这种人。
千落一听有人要帮她,眼睛马上就亮了:“真的吗?”
她那张可爱的脸上,挂满了期待。
“喂慕容,”赵天成很好心地用手肘戳戳他,“你别对这女人说这种话啊,她脸皮厚得堪比城墙,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慕容逸君保持着可亲的笑容把他的兄弟赵天成晾在一边,面对千落:“不怕,千落姑娘的麻烦,我照收就是了。”
“喂!兄弟我这是好心劝告!”赵天成气得直跺脚,没错,他的确在这里吃了很多亏。
“可是,”千落突然脑袋一歪,一脸不解,“为什么突然跑出来就说要帮我呀?”
慕容逸君很耐心地解释道:“让姑娘来查案本来就是七殿下提议的,殿下便交代与我,让我也尽量协助姑娘。”
骗人,这几天任谁都没见过七殿下,尽瞎说!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原来那个冰块脸也有善解人意的时候呀?真是个奇葩!不过说来真的有一件事情需要很多人手,你家里那么有钱,有你的帮助就最好了。”
慕容逸君笑容突然僵了一下,她说话虽然总是赤果果的,但,不仅完全讨厌不起来,反而对她增添了几分欣赏。
此时楚柏轩也从周府走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来到了他们边上。
“千落,还好,我赶上了。”由于走得有些急,楚柏轩额头上冒了些细汗。
“额,十三殿下,那么急忙的,找我有事?”千落假装自己二丈摸不着头脑,卖着萌。
无端端这十三殿下也来凑什么热闹?还有他干嘛老是阴魂不散地缠着自己?要是真说到了什么暧昧的事情上该怎么应对?她上辈子还没来得及谈个恋爱的挂了,来到这个世界上还不到一个月呢,哪里有什么经验对付他这种烦人的虫子?
“千落,你,还好吗?”楚柏轩不顾周围还站着的慕容逸君和赵天成,一开口便是柔情地问千落是否还好。
“很好啊,怎么啦?你看我觉得我生病了吗?”
于是,两人便无视了另外两人,忘情地说着话。
“千落,你变得不一样了。”
“是吗?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都不一样了。”
“十三殿下,不妨实话告诉你原因吧,您愿意听吗?”
“愿闻其详。”
“虽然眼下我已经身为七殿下的秀女,但我欧阳千落如今已见异思迁,心里藏着一个心上人,并不想再与殿下有任何纠葛,否则我的心上人会不开心的。而殿下则像当年分割与千落的关系一样,千落如今也不希望再与殿下有过多的联系,因为千落的心上人会不高兴的,还望殿下谅解。”千落多次强调自己的“心上人”。她明明说得极其轻易、又敷衍,可不知道为何,信服力很强。
“你的心上人?”楚柏轩瞪大了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千落微微笑着,很假很生硬,她不想费太多力气在这里演戏:“怎么啦?殿下抛弃千落那么多年,还不允许千落有心上人?”
“千落,难道你还在怨我当年抛弃你?当年我也是……”一时情急,楚柏轩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伸出手抓住千落的手臂,紧紧的,一副誓不放手的坚定模样。
欧阳千落撇撇嘴,非常嫌弃地甩开他的手:“殿下不必解释,殿下有自己的苦衷千落是明白的,只不过,女人的情感一旦失去,便如流水,永不复返。”
“……”
“殿下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够明白千落的话。”
“你的心上人……”楚柏轩还想上前来抓千落的手,千落眼快,下意识地往后退。
“无可奉告。”说到这里,千落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十三殿下实在不好意思,我找慕容公子和赵公子还有要事,请容我们先行告退。”
马车上,赵天成也来八卦千落与楚柏轩的话题:“欧阳千落,你的心上人,谁呀?”
千落灿烂一笑,赵天成知道她这种笑容,瞬间就怯了胆儿,随后便听见千落那清清脆脆的声音:“我的心上人当然是你呀。”
赵天成一听,果真没什么好事,赶紧像去写般挥挥手:“去去,开什么玩笑?被你瞧上?别吓破我的胆儿啦!”
千落与慕容逸君一同取笑了赵天成,渐渐地,千落也发现欺负赵天成真的很好玩啊!
“千落姑娘,你真的有心上人了?”这一回,轮到慕容逸君问了。
这回千落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回答他:“当然,只是为了赶跑一些烦人的虫子。”
慕容逸君会心一笑,她竟然把高贵的皇子比喻成虫子。
轰隆隆……噩梦惊醒。
一次又一次地,她做着在那个山谷里被轰炸的梦。
身旁有一股暖意,他来了。
趁鬼面人还在沉睡中,千落奋不顾身地扑过去,坐在他身上,双手准确地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才发现在暗夜中,鬼面下那双黑洞般的双眸正玩味地打量着自己。
千落怒气一起,力道更是加重了几分,恨不得在这里马上就把他掐死,如果这真的是一个“人”的话。
“你还有脸来这里?额不对,你本来就没有脸……”只有一张鬼面,算不上是脸。
鬼面人露在外面的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一眨眼的时间,便反身将千落欺压在自己身下,温暖的双手按着她的手腕压在床上。这一回,千落明知道无用却也试着挣扎了一下,动弹不得,只好作罢。
暗夜中,深邃的双眸好比一汪无底深潭,似乎只要看一眼,就会被吸进去。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鬼面人开始使用属于他自己原本就低沉而充满磁性、好听到令耳朵怀孕的声音:“别忘了,你只是我的一个小猎物,闲来无聊,打发一下时间罢了。”
千落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讨要:“诱饵呢?”
耍流氓?就你会?
“什么?”
千落嘟嘟嘴,呆萌可爱:“作为你的猎物,如果没有诱饵,凭什么我要上钩?”
常人眼中的“打猎”,无非就是羊或鹿,猎人只要比它们快比它们强就足够了,诱饵什么的根本不需要。
只有在捕捉熊、虎之类的猛兽时,才需要诱饵。
欧阳千落这是在比喻,她自己是只猛兽?
然而,被反扑在床上的千落,眼神迷离散涣,那双乌黑的眸子里,依旧没有映入任何东西,空空荡荡的。猛兽吗?完全看不出来,此刻倒像是一头懒猪。
“诱饵就在这里。”
突然,两瓣柔软而温暖的东西贴在千落的唇上,男人身上那种凛然的味道袭击而来。
一股急促而热乎乎的气体轻轻划过千落的脸庞,千落瞬间被一种从体内散发出来的不知名的气息占领了全身,从头到脚都是软绵绵的。鬼面人的舌尖霸道地撬开她的贝齿,辗转反侧、攻城略地。
千落没有半点反抗,她的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乌黑的双眸更加迷离了,后来干脆就直接闭上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千落感觉快要窒息了,鬼面人才肯离开那双柔软的唇。
虽然他觉得根本不够,意犹未尽。
可怕是再继续下去,真的就忍不住了。
暗夜之中,千落的脸因为羞涩竟憋得红彤彤,此时此刻,美丽动人。
“我给的诱饵,喜欢吗?”
低沉沙哑的嗓音,犹如好听至极的上古梵音,在空气中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千落的脸蛋本就热辣辣的,听完这声音后,突然变得更红了,却硬要假装自己什么都不在乎,强势地回他:“我呸!我欧阳千落见过自恋的人,可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自恋的人,真是要把我逼疯了才愉快吗?”
“唔。”
千落心里疯狂地咒骂:拥有一个好声音真能吸魂摄魄呀!
“算了,老娘今天累惨了,现在不想和你计较。”说毕,埋头就睡,还故意把被子盖到了头上。
在被窝中,千落半睁着眼,脸上的热度难以散去。
为什么接个吻,会那么的……回味?
难道这就是恋爱吗?
和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这也太一厢情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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