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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文件包离开会议室匆匆忙忙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想不到赵沧海尾随而来。他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点上一支烟使劲地抽起来。看他的脸色铁青表情焦虑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我心中暗想：“你想当年称霸顺河乡何等威风，如今竟然这样狼狈不堪，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变化无常。在高竟天的淫威之下你这个官场恶霸的能耐不过如此而已。”
其实，经历了这场论战我也觉得疲惫不堪。高竟天这一帮子人把矛头对准我，轮番向我发难。我不得不随机应变驳斥他们的谬论。同时我也觉得这场改革牵连到全体干部的命运，谁也不想在这次改革中失掉自己的权利。所以，无形之中我站到了全体干部的对立面上。我思想上的压力很大，纠结烦闷无助的阴云笼罩在我的心头。然而，在赵沧海面前我不能示弱，要勇敢要坚强要做好改革的中流砥柱。我虽然是个副书记，但是如今改革的重担只有我能挑起来，不能一蹶不振。
对干部制度改革这项工作赵沧海并不感兴趣，他本来就是一个腐败堕落的赃官，只是迫于我的压力暂时将罪恶的魔爪收藏起来了。一旦时机成熟，还会伸出来伤人。高竟天这个官场大亨把赵沧海压得透不过气来，赵沧海想借助我的力量压住高竟天的嚣张气焰。出于不同目的有着共同目标的的人可以联合起来改变眼前的困境。这就是我的无奈。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我指着墙上“禁止抽烟”的警示牌对赵沧海苦笑一下调侃道：“书记大人，少放点儿烟雾弹吧！我很快就被你弄晕了。”
赵沧海把烟掐灭摇摇头说：“我们干点儿事儿咋这么难啊！”
我说：“我们只是迈出了第一步，后面的难题还多着呐！”
赵沧海说：“连改革方案都通不过后面的工作怎么进行？”
我说：“都怪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没有想到他们早有准备。想让他们接受我们的改革方案还需要做很多工作。”
赵沧海说：“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说出来听听。”
我说：“常委会上我们总是处在劣势地位处处受到他们的制约，不解决这个问题很难争取主动。”
赵沧海说：“副县长们都紧跟高竟天，为高竟天摇旗呐喊随声附和我真没有办法。难道能把他们都免了？”
我说：“我们没有县级领导任免决定权，何况高竟天的后台很硬，连副县长不能说换就换。”
赵沧海无奈地摇摇头说：“那该怎么办？”
我说：“这些副县长一个也不用换，只要换了他们的脑筋就可以了。”
赵沧海说：“难道你是天上下来的神仙吗？脑筋怎么能说换就换？”
我说：“你说他们为什么都愿意跟着高竟天跑替高竟天说话？”
赵沧海说：“他们都依附于高竟天，利用他的权势保护自己的利益。”
我说：“对，他们并不是铁板一块经不起任何风浪的冲击。一旦出现利益冲突很容易土崩瓦解。”
赵沧海说：“你的意思是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各个击破让高竟天成为孤家寡人。”
我说：“对，先把干部制度改革整体计划暂且放下，把重点放在反腐败工作上面。他们这些人手脚都不干净，对个别腐败官员严加惩处杀鸡给猴子看看。”
赵沧海说：“对，你说的很有道理。你准备从何处下手呢？”
我说：“临河乡乡长赵满仓早就恶贯满盈罪行累累了，现在已经是开杀戒时候了。拔出这个萝卜一定能带出一大堆污泥，让他们心惊胆颤自顾不暇。”
赵沧海说：“苏书记，你干吧！我竭尽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我说：“公安局刑警队队长王汉章跟随你多年，曾经是你的帮手，抽时间找他谈谈吧！”
赵沧海说：“难道王汉章出事了？”
我说：“王汉章充当赵满仓的保护伞，为赵满仓做伪证态度恶劣性质严重。如果他一意孤行不知悔改就得接受法律的严惩。”
赵沧海说：“是吗？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说：“赵满仓在马家洼村强奸马家军的新娘，当场把新娘王彩霞打死。临河镇派出所所长关有志到现场检查取证，已经确认是赵满仓强奸杀人的罪行。王汉章带人到现场复查否定了关有志的结论，做出马家军因夫妻打架误杀了王彩霞的结论。单凭这件事就可以把王汉章送进牢房。”
赵沧海大惊失色急忙说：“给强奸杀人犯作伪证这还了得！我马上找他谈谈，让他幡然悔悟交代自己的罪行争取宽大处理。”
我说：“你给王汉章捎个话儿，只要他主持正义反戈一击，他在顺河乡和临河乡的问题可以暂时不予追究。如果不思悔改一意孤行我决不会放过他。”
赵沧海说：“好好好！我保证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站出来主持正义。”
我说：“据我所知王汉章已经依附于高竟天站到你的对立面上了。对他的说服教育不要操之过急，一定要讲究策略注意方式方法。我们商量的事情不要向他透露。”
赵沧海说：“他是我的兄弟，我的话他会听的。”
我说：“人心都是会变的，此一时彼一时不要抱住过去的老黄历不放。官场上没有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现在不能维护他的利益他未必听你的吩咐。”
赵沧海说：“你说的很对，我小心就是了。”
丰阳县法院院长于三思是一个心思缜密办事谨慎的人，他虽然不是高竟天的死党，可是在高竟天的强势淫威之下不得不考虑自己的政治前途。当他收到到控告赵满仓的三封信之后，很快把信息透漏给高竟天。高竟天让他注意保密慎重处理严防有人诬告。于三思把这三封告状信压下来很长时间没有处理。
我让县委办公室主任洪牡丹通知于三思到我办公室汇报工作。于三思不敢怠慢急忙来到我的办公室。
我质问于三思：“于院长，听说有人告临河乡乡长赵满仓强奸杀人玩弄民女，你们是如何处理的？”
于三思说：“我正准备向你汇报这个案子的处理情况呐，现在就向您汇报。”
我瞟了他一眼说：“坐下来说吧！”
于三思说：“第一封告状信是临河乡马家洼村村民马家军状告赵满仓新婚之夜强奸杀害新娘王彩霞。马家军虽有证人证词，可是丰阳县公安局刑警队已经有侦查结论，认为马家军因夫妻打架误杀了自己的妻子王彩霞这件事和赵满仓无关。”
我气愤地说：“深更半夜赵满仓到新娘的洞房里干什么？”
于三思说：“乡下有闹新房的习俗，赵满仓是和新娘开玩笑的。”
我说：“哪有脱光衣服抱新娘的道理？分明是强奸民女流氓犯罪。”
于三思说：“我也觉得这件事儿有些蹊跷，我再派人调查一下吧！”
我说：“你继续说下去。”
于三思说：“第二封信是临河乡王家屯村村民王雪莲告赵满仓强奸民女流氓犯罪。”
我说：“听说赵满仓利用手中的权势糟蹋了十几个黄花闺女，有这事儿吗？”
于三思说：“有十八个女孩儿控告赵满仓利用职务之便玩弄女性强行奸污。”
我说：“有这十八个女孩儿有证言证词吗？”
于三思说：“都有证词。”
我说：“凭这些证词可以判赵满仓的强奸罪吗？”
于三思说：“不能！”
我说：“为什么？”
于三思说：“这些都是受害人单方面的证词，没有旁证材料没有作案现场侦查结论。赵满仓可以说是集体诬陷。”
我说：“这强奸犯罪有受害人的控诉还不行，难道还要找出一个旁证来吗？真是岂有此理！”
于三思说：“被强奸人应该当场报案，经过对作案现场侦查和法医检查受害人的身体才能确认赵满仓的强奸罪。”
我说：“她们都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孩子，怕丢人被人耻笑，谁敢大喊大叫招来众人的非议？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于三思说：“第三封信是临河乡王家屯村村民王建刚告赵满仓指使王满银扒开河堤制造水灾祸害百姓。”
我说：“有证明材料吗？”
于三思说：“有王家屯村村民王建刚和十几户老百姓的证词，证明洪水到来之前赵满仓和王满银的亲戚邻居都知道决堤的时间并提前转移到安全地带。”
我说：“赵满仓认罪吗？”
于三思说：“赵满仓不承认他指使王满仓挖开堤坝制造水灾的事实。”
我说：“赵满仓的老婆和亲戚怎么知道十点钟会发大水提前转移到西山窑洞？”
于三思说：“赵满仓说是他老婆猜的。”
听了这些话我感觉到于三思已经被高竟天控制住了。高竟天手里肯定有于三思的把柄，于三思惧怕高竟天的权势委曲求全不敢追究赵满仓的罪行。怎么办？能让这个罪行累累的禽兽逍遥法外吗？不能，坚决不能！
我已经是县委副书记了，手里也有了决定法院院长公安局局长命运的权利。我不允许这些人无视县委副书记的权威充当罪犯的保护伞。
我板起脸盯着于三思五分钟没有说话。于三思心里发虚手足无措不停地擦汗。
我说：“于三思，人民法院的职责是什么？”
于三思急忙回答：“人民法院是维护法律的尊严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为人民服务的职能部门。”
我说：“当人民的财产遭受损失生命遭受践踏的时候你应该怎么办？”
于三思说：“我应该挺身而出主持正义将罪犯绳之以法还受害人一个公道。”
我说：“这么多村民告赵满仓的状你做了那些工作？有没有积极主动地到现场调查取证，为受害人伸冤？”
于三思见我大发脾气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我说：“你这个法院院长是怎么当的？坐在办公室听汇报能破案吗？”
于三思结结巴巴地说：“我失，失职！我，我检讨！”
我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看你这个法院院长快当到头了。”
于三思说：“请，请领导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一定把赵满仓的案子搞清楚。”
我说：“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调查审理赵满仓的案子，出了任何纰漏拿你是问。如果继续包庇赵满仓的罪行，就不是免职的问题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谁也难以逃脱法律的制裁。难道你愿意给赵满仓陪葬吗？”
于三思连连点头说：“我错了，我改，我改。”
我说：“顺便提醒你一下，如果你接受了不该接受的东西一定要主动向纪委交代争取宽大处理。我看赵满仓迟早是要进去的，还是提前和他撇清关系的好。于三思同志，三思吧！”
打发走于三思我静下心来思考赵满仓的案子。这个案子里有两个关键人物需要下功夫。其一，是王满银。王满银是赵满仓的打手，赵满仓做的坏事儿王满银最清楚。如果王满银能出来作证赵满仓就完了。其二，是临河镇派出所所长关有志。关有志在当天夜里赶到赵满仓作案现场拍照片留下了赵满仓的罪证。关有志如果把证明材料拿出来作证赵满仓就无法抵赖了。
王满银涉嫌杀人灭口罪拘押在丰阳县公安局。由于我这个党委副书记也是受害人公安局不敢轻易把王满银放出来。杀人灭口未遂没有成为事实上的杀人犯不可能把王满银判死罪。高竟天的权威渗透到公安局，公安局的人有意对王满银暗中保护。所以王满银在关押期间没有受多少罪，虽然不能和家人团聚日子过得还比较舒心。
自从我初次到王家屯微服私访被他关进磨房以来我还没有见过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我想看看王满银的认罪态度如何，有没有汲取教训重新做人。于是没有给公安局局长事先打电话就直接闯进公安局。公安局值班民警见我来了急忙泡茶让座殷勤招待。我说明来意要求见王满银问话，值班民警到拘押室一看空无一人不见王满银的踪迹。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个活宝。原来王满银正在刑警队值班室和值班刑警打麻将。
众人看见我突然出现慌忙收起麻将。王汉章不好意思地说：“闲着没事摸两把，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两个打麻将的刑警押着王满银去羁押室了，值班室里只剩下我和王汉章两个人。
我瞟了王汉章一眼说：“王队长，日子过得很浪漫啊！上班时间领着大家打麻将算什么？你们拿着劳动人民的薪水不为劳动人民办事儿还要你们这些刑警干什么？”
王汉章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检讨，我检讨！”
我说：“王满银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调到你们刑警队了？”
王汉章说：“王满银暂时在刑警队拘押，来我们这里凑个热闹。”
我讥讽道：“打麻将人不够，人不够犯人凑。你们这些刑警平易近人真是和犯人打成一片了。好感人啊！”
王汉章点头哈腰急忙解释道：“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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