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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了一鼻子灰我心中的烦恼纠结难以释怀。放下嘟嘟响的电话我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没有说。办公室主人的话在耳边回响，像一座大山压在我的心上，让我惆怅郁闷喘不过气来。求人难，求上级领导更难。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竟敢肆无忌惮地戏弄我真令人痛心疾首狼狈不堪。
正当我寂寞徘徊犹豫不决地时候，小李在我耳边小声说：“我给组织部贾部长打个电话吧！”
我眼前一亮惊喜道：“是啊！这个市委大院里我只认识组织部的人，让贾部长给门卫说一声就可以进了。”
小李对王警官说：“我给组织部贾部长打个电话可以吗？”王警官说：“可以。”
小李对我诡秘地一笑拿起听筒拨通了电话：“贾部长您好！”
贾殿山问：“您是。”
小李说：“我丰阳县顺河乡的司机小李啊！”
贾殿山说：“你在哪里？”
小李说：“我和书记已经到市委大门口了，您和门卫说一声让我们进去，书记要向您汇报工作。”
贾殿山以为是赵沧海来访非常高兴。因为赵沧海每一次来都有大礼相送决不会空手而来。所以，贾殿山高兴地说：“你把电话交给门卫，我给他说话。”
王警官接过电话，听见贾殿山高亢洪亮的声音：“快叫他们进来吧！我找他们了解一些情况。”
我心中暗暗佩服小李的聪明机智。说书记来了，没有特别说明赵书记或者苏书记，不算撒谎，也就没有他的责任。贾殿山理解成赵书记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并没有说是赵书记来了。我苏书记也是个书记嘛！
就这样我们冲破了第一道“封锁线“闯入市委大院。
我激动地说：“小李真聪明，给我帮了大忙了！既然进了市委大院儿我想去找秦书记试试。”
小李说：“进来一次不容易，可以先找秦书记再找贾部长。我在院里等你。”
我第一次进来不知道秦书记在哪里办公，问道：“你知道秦书记在哪里办公吗？”
小李指了指后面的小白楼说：“秦书记就在三楼办公，我没有进去过。但是，我看见赵书记总是往小白楼里去。”
小白楼只有三层，但是装修得干净利索一尘不染墙壁上全部贴着白色的瓷砖，像一座白色的宫殿。这是市委书记副书记办公的地方，是三河市的权力中心，是决定干部命运的核心机构。
我加快脚步向小白楼走去，忽然我看见小白楼门口有一张桌子，桌子旁边坐着一个身穿警卫服装的人。有人进门时警卫和他们打招呼并没有厉行特别的手续。我估计市委大院的干部进去不需要登记，我这个“外人”肯定需要出示证件登记打电话才能进去。警卫决不会容忍我这个乡里干部擅闯书记办公楼的。我急中生智等到有几个人进门时和他们一起混入办公楼。等到机会之后我抬起头挺起胸大步流星地往办公楼里走去。我进门时正好警卫和一个熟人说话没有注意看我。我心中大喜，真是天助我也，总算又闯过第二关。正当我庆幸自己时来运转柳暗花明的时候，突然听见从门口传来一个严厉的呵斥声：“站住！”
我的腿立马僵住了，在原地停了几秒钟心里琢摸着是不是喊我。接着警卫又说道：“喊你呐，你是干什么的！”
这时我才回过头来。警卫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回来，我不得不回到门口接受警卫的询问。警卫上下打量着我，想从我这个不速之客身上寻找擅闯书记办公楼的秘密。幸亏我穿上了老婆田静给我准备的行头，这一身名牌儿让那些以貌取人的势利小人不能小看我。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能穿得起进口名牌服装的人毕竟不多见。如果我穿上下乡的农民服装来到这里说不定会把我当成捡破烂的乞丐轰出去。和农民在一起穿农民的服装便于和农民沟通，到城市见官老爷们就得体面一些，以免受到鄙视。
我像一个被人抓来的小偷，在警卫面前傻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警卫打量我一阵子问道：“你是哪里来的？”
我急忙点头回答：“对不起，我是丰阳县顺河乡的党委书记苏醒。”
警卫问：“你来市委干什么？”
我说：“想找秦书记汇报工作。”
警卫睁大眼睛盯着我说：“你是一个乡里的干部干嘛找市委书记汇报工作？”
我说：“我知道越级汇报工作有点唐突，可是我既然来了就让我见见秦书记吧！”
警卫立刻变得严肃而可怕，厉声说道：“秦书记日理万机时间宝贵，不是谁想见就可以见到的。快走吧！不要在这里啰嗦了！”
我说：“我有点儿事情需要当面向秦书记汇报，就汇报十分钟，请您给个方便。”
警卫坚定地说：“不行，一分钟也不行！有事情找你们的县委书记汇报，秦书记没有时间接见你。”
我仍然不甘心就继续和他纠缠：“我大老远来了，给我一个机会吧！”
警卫真的火了，他拉着我的手，把我拖到门外说：“滚，快滚开！”
听到这个“滚”字我真想发火，堂堂的市委大院竟然有人口吐狂言脏话伤人。可是，我还是强压怒火愤愤地离开小白楼。心中暗想：“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回到前院，看见司机小李正在花池旁边徘徊，等待我的消息。他见我脸色不对便没有多问指着眼前的办公楼说：“苏书记，贾部长的办公室在二楼205房间，快上去吧！”
这时，我还没有从愤慨郁闷的心境中挣脱出来。抬起头看看高大雄伟的市委办公楼觉得自己力不从心，为了丰阳县的老百姓想前进一步是何等的艰难啊！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畏缩不前临阵脱逃不是我苏醒的风格。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我暗暗下定决心再闯一闯市委组织部。正当我挺起胸膛走向市委机关大楼的时候，司机小李将两包大中华牌香烟塞到我的手里说：“贾部长爱抽烟，陪他抽一支吧！”
我这个人不爱抽烟喝酒打牌，遇到知己好友也能凑乎抽一支，但是没有一点儿烟瘾，只是玩玩而已。
我接过香烟健步走进市委机关大楼，这个办公楼门前没有设岗。上了二楼找到205房间，看见门头上挂着组织部部长的牌子。我轻叩房门，屋内立刻传来“请进”的声音。
我推开门就看见贾殿山喜笑颜开的一张脸。显然是出来迎接客人的。可是，看清是我笑容立刻不见了，伸出来的手又缩回去了。他惊奇地问：“怎么是你？”原来他的笑容他的热情不是送给我的，是把我当成了赵沧海。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谦恭地说：“对不起，赵书记工作很忙没有来，他委托我向您汇报工作。”
贾殿山愣了几秒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指指旁边的沙发说：“请坐！你还是第一次来组织部吧？”
我说：“我这个人不懂礼数请部长原谅。”
贾殿山说：“我知道你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好人不会和你计较。”
我从口袋里掏出两盒香烟说：“部长请抽烟。”说着将两盒香烟放在办公桌上。
贾殿山两眼放光立刻把香烟放进抽屉热情地说：“谢谢！你太可气了。”
不就是两盒烟吗？贾殿山为什么如获至宝呢？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一定是他误会了。他一定是觉得这两盒烟里是人民币。听人们说过，很多人给领导送钱都是用这种办法完成交易的。当贾殿山知道这两盒烟的真实内幕就恨死我了。
果然，贾殿山把手伸进抽屉捏了捏烟盒，软软的不像是钱。他把香烟拿出来打开一看就傻眼了，脸上立刻阴云密布笑容一扫而光。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上抽了一口立刻把烟扔进烟缸里，气急败坏地说：“差一点儿把我呛死！从哪里捡来两盒假烟来糊弄我？你还是拿回去自己抽吧！”说罢，将两盒烟扔在我的怀里。
我惊慌失措找不到适当的话辩驳。一盆脏水泼到头上让我狼狈不堪，心中的冤枉无法倾诉。他说是假烟，我说是真的，这真真真假假谁来评说。即使我有一千条理由证明我是对的，在这个认钱不讲理的腐败干部前面有什么用？
我是来求人办事的，只要能给我办事儿受点儿冤枉算什么？想到这里我把心中的怨气强压下来。我说：“对不起！我错了！下一次一定会货真价实让您满意。”
贾殿山狠狠瞪了我一眼愤然离开了办公室。我傻呆呆地坐在办公室等贾殿山回来，不敢在屋子里走动，连倒一杯茶水也不敢。等待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是枯燥而漫长的。我痛恨这种贪官污吏，但是目前还没有实力惩治他们。我想不辞而别，可是我这一走就难以回头了。这个组织部长官不算很大，可是人家掌握着自己的命运。过不了他这一关县委副书记这顶乌纱帽就拿不到手。该忍的时候就得忍，什么样的苦果也得吞下去，打掉牙也得往肚子里咽。
一个小时后，贾殿山回来了。他进门就问：“你怎么还没有走？”
我说：“我还没有向您汇报工作呐！”
贾殿山说：“你汇报工作找错对象了吧！你应该先向县委书记汇报工作啊！怎么直接来市委了？”
我说：“是县委赵书记叫我找你汇报工作的。”
贾殿山说：“你们顺河乡的情况我已经很清楚了，你可以回去了。”
听到贾殿山的“逐客令”，犹如一盆冷水浇到头上。我能这样灰溜溜地败下阵来吗？我得忍，我得厚着脸皮和他周旋。
我强压怒火缓缓地说：“最近，我们顺河乡建成了新农村住宅小区，修建了敬老院，开办了顺河乡中学，……”
没有等我说完，贾殿山就火了。“苏醒啊！你来我这里就是要炫耀你的丰功伟绩吗？没有赵沧海给你掌舵给你撑腰给你指点迷津你能干成什么事儿？你不过是一个干具体工作的配角，很难独当一面掌握局势。赵沧海辛辛苦苦给你打好了基础，创下了基业，你不思回报前人的恩德，还贪天功为己有太没有良心了！”
听到这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污蔑之词我气得浑身发抖。赵青山赵沧海之流把持顺河乡党政大权十几年老百姓饥饿贫困苦不堪言，我到顺河乡三年改变了贫困面貌，是谁的功劳难道不是很清楚吗？是谁贪天之功没有良心？
可是，我这时候和贾殿山争论起来就更僵了。一场毫无结果的争吵只能让我的仕途更加艰难。
于是，我只好强压怒火顺着贾殿山的言辞说：“没有改革开放的好政策，没有党的领导就没有顺河乡的今天。您的教诲我一定牢记在心，虚心向你们这些老革命学习，在工作实践中锻炼成长。”
贾殿山说：“我不是说你，你的能力你的水平根本不适合当乡长当乡党委书记。你就是一个不知眉眼高低四六不懂天真幼稚的书呆子。我不知道赵青山赵沧海怎么把你放到乡长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上了。既然他们宠着你护着你想培养你，你就好好干吧！不要把顺河乡的大好形势葬送到你的手里。我对你要求不高，只要你能保住赵书记的奋斗成果就不错了。安心在顺河乡多干几年吧！”
我找贾殿山是干什么的？就是是冲着县委副书记这顶乌纱帽来的。听他这话音是不想提拔我当县委副书记了。没有等我把话说明白他先把路给我堵死了。我不想就此败下阵来。我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接着贾殿山的话说：“谢谢贾部长的金玉良言，谢谢您在关键时刻给我指点迷津。请贾部长对我严格要求多多提携，请您给我加加担子更好的磨练自己提高自己的水平。”
贾殿山听出了我的话外之音，知道我是冲着乌纱帽来的。他仰起头冷笑了几声说：“我说你是个书呆子你还不服气，不想想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想充大个，没有学会走就想跑，没有学会跑就想飞，太自不量力了！你是不是冲着县委副书记这个位置来的？”
我厚着脸皮尴尬地说：“贾部长真是目光犀利明察秋毫啊！请贾部长严格要求多多指点。”
贾殿山说：“你们丰阳县打算提拔多少个副书记呢？现在已经有八个人毛遂自荐申请当副书记了，你是第九个。恐怕还有第十个，第十一个不速之客登门求官。就你这个能力，你这个水平，能让你当县委副书记吗？还是安分守己踏踏实实做点具体工作吧！”
我被他这些冷言秽语气得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我狠狠地盯着贾殿山想一口将他咬死。
贾殿山见我横眉立眼气喘吁吁就继续口吐狂言打算激怒我：“就你这个水平还想在我面前耍花样？趁早回去吧！我没有时间和你闲聊，因为你根本就不配！”
我的希望彻底破灭了。面对这个没有党性没有道德没有人性贪财好色的腐败官员，我这个光明磊乐一尘不染清正廉洁的小官儿无言以对。这里不是讲理的地方，你的理由再充分没有任何用处。秀才遇上兵有理难说清，继续和他纠缠就是对牛弹琴。我不想和他吵架，不想和他彻底闹翻，还想给他留点面子。
我的心静下来以后才说：“对不起！打扰您了。”
走到门口我听见了“不送”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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