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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认识我,不认识我,不认识我……”那顶绿色的帽子被卜芸狠狠叠起,塞在了裤兜里,他的锃亮的脑袋绝对可以蒙混过关,至少他是这样想的。
“站住!”校警的那双阴狠的目光直射在卜芸身上,直接喝住了他。
“嗯!怎么了?”卜芸顿住脚,转头、咧嘴、微笑、眯眼,他已经尽量使表情扭曲了。
“出去,不准进来。”卜芸的笑僵住了,一点点的扩散,他知道自己还是被认出来了。
“把头发养起来再来上学吧,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像个地痞流氓一样,学校是读书的地方……”后面唠叨些什么已经无从知晓了,因为卜芸的身心整个都松懈了下来,他没被认出,真的没被认出。
“叔叔,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才要理成光头的,我也不想啊……”卜芸的脸哭丧下来,身子微微颤抖。
“好了好了,进去吧,对不起啊,叔叔也不知道,别难过了!”校警大叔似乎意识到什么,上前拍了拍卜芸的背,示意他进去了。
“嗯嗯!谢谢叔叔!”卜芸连忙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消失在了那位良心校警的面前,然而……
“切!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是谁,好歹我也在校十年了,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之前硬冲出校园的不就是你吗!”说着,这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彩色的,不是那卜芸又是谁,“话说这小子居然是侦探……啧啧,让局长亲自过来说话,不错不错,年轻有为啊!”
再次顺利过了内门的卜芸不禁吐了一口气,浑身绷紧的肌肉松懈下来,他是顺利过了生死门,却不知,他的所谓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呼!这个虞娇小娘皮,真是可恶,还好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不然非找她算账不可。”龇牙咧嘴一阵,卜芸的眼里又忽然布满疑惑,“知道我真实生日的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谭湘歌和我妈,看来是我妈把我这个儿子卖给了女儿啊,呜呜!”卜芸瞬间哭笑不得,说实话,卜芸挺感动的,他这辈子,不,他这十五年来从未过过正式的生日。每一年的这一天,都是这样的:
“我女儿今天生日,妈妈给你做个煎饼,还有两个荷包蛋,祝我女儿快快长大!”
想到这,卜芸脸上的表情更苦了,不过他真的怀念那个煎饼,很好吃很好吃。
“啊——不想了不想了!”伸手挠了挠并不存在的头发,卜芸现在的心情真的好差,他对虞娇的情绪是又爱又恨,这些交融在一起就是纠结了。所以,他很烦恼,很不愿面对,更可恶的是,他的套子因此又被撕碎了,因为那个可恶的女人。
伸手从兜里掏出那顶褶皱的绿色帽子,卜芸又戴了起来,不过他悄悄做了一个决定:明天一定要换一顶帽子。他知道这顶绿色的还是套不住他,所以他决定换了,拼着口袋里的不多的钱。想到这,他的心脏又抽搐了,今晚的无所谓的行动花了他整整四十,四十啊,那是他至少四天的饭钱。
“呼!”狠狠吐出一口闷气,卜芸迈步进了教室。果然,所有人,包括讲台上的那个穿着拖鞋,衣衫不整的高个老师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去哪里了?”这个老师操着一口不清不楚的方言,但显然卜芸听清了。
“老师,我刚刚拉肚子去了趟医院。”卜芸眼睛都不眨,诚恳的说道。
“嗯!进来吧。”没有多问,老师直接赦免了他,然后拿起桌上的杯子灌了口水,眼睛却盯着卜芸,见卜芸已经拿出了数学课本,才又接着道:“这是课本第12页的题,我给大家对一下答案,如果有问题的话你们就提出来,我会讲解给你们听。”
“这个老师真体贴。”卜芸对他的第一感受就是这样,“果然,人不可貌相。”这个外表随意,甚至邋遢的数学老师成功走入卜芸内心。只不过令人尴尬的是,他的那种操着方言的模糊不清的口音真的让人蛋疼,以至于卜芸整节课下来只听清了四分之一。本来他就缺了三天的课,虽然大多数课肯定只是开学的大家的互相认识,但也上了一些。不过卜芸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了这个数学老师的名字叫杨坤生,很别扭的名字。
等课本上的习题都讲完后,杨老师便没继续了,今晚的前两节自习都是他的。他只是叫同学们自己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他,于是他开始游走了。然后站定在了卜芸的身边,忽然低下头凑到卜芸耳边说道:“你家里没什么事情吧?”
“呃……嗯!”卜芸呆愣一下,才点了点头,看着阴影下的那张绷得紧紧的脸,有些暖意拂过胸膛。早在坐定自己位置上时,卜芸就把帽子脱了,所以他是光头的事实也被摆到了明面上。
“那你剃个光头干什么?哈哈!”然后卜芸亲眼见证了一张如何严肃认真的脸褪去阴影,化作最忍俊不禁的笑意。于是卜芸有那么片刻是呆愣的,然后才开始脸红,开始听见教室里因此涌起的一阵笑声。然后那个始作俑者憋着笑走出了教室,消失在外面的黑夜。卜芸,瞬间感到有那么一丝的——蛋疼!不过他也笑了,他知道自己没有生气,甚至心中暖哄哄的,无所来由。
“嘿嘿!”然后是前桌的那个标志的邪恶的笑声传来,还有那翩翩起舞的眉头,卜芸额头上终于渗出了黑线,“你不戴绿帽子了?”
“你……”卜芸只觉心脏发胀,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最终他还是来了一句,“这不是帽子,这是套子!”
“哦呦——”故意拉长的声线和那双狐狸眼中更促狭的笑让卜芸彻底崩溃了,他认真的看了赵津毅一眼,然后撇嘴道:
“我看你不是闷骚,是明骚!”
然后那人的眉毛终于不跳了,整张欠揍的脸阴沉下来,接着又像阴极生阳,蹦出最不可置信的邪笑:“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再然后,卜芸脑子当机了,他的脸上刚刚升起的反败为胜的得意像粘在玻璃上的标本,一动不动。于是,卜芸被动地接受着隐隐约约间赵津毅传来的惨叫和身旁短促的笑声。总之,他从这一刻开始,如坠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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