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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乘鹤东去，落在灵溪山下。
灵溪山不高，胜在小家碧玉般温润，夕阳西下时，别有一番妩媚滋味。
李玄从灵鹤背上跳下，沿着傍溪山道，走上山顶后，不由得怔在当场。
草庐，孤坟。
还有一袭黄裙。
李玄看着那弯腰为孤坟清除杂草的窈窕身影，眼眶有些湿润，涩涩地喊了一声：“小画眉。”
少女身体陡然僵硬，这个称呼已经三年没有听到过了。她缓缓转过身，痴痴看向李玄。
人如其名，少女的眉眼集天地之灵秀，不施粉黛而绝美，眉间的一丝忧愁看得人心疼。
李玄走上前，伸手帮她抚平眉间愁思。
“玄哥哥，你……你好了？”苏画眉樱唇咬得发白，生怕这是梦境。
“好了，以前的李玄，回来了。”
李玄伸手刮下她的鼻尖，笑道：“这是好事情，别哭呀，来，笑一个。”
眼眶噙满欢喜泪水的苏画眉展颜一笑。
李玄短暂失神。
曾经甩鼻涕泡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了，笑可倾城，哭则倾国。
“画眉，这三年，有你和臭猴子庇护我，真好。”
“啊——”
苏画眉呆愣，想起一些事情，脸颊瞬间爬满羞红，试探着问道：“玄哥哥，你之前脑袋一片混沌，还能知道外界的事情？”
“知道。”
看着苏画眉羞涩的低下了头，李玄叹道：“不过，你说如何如何喜欢我，要守护我一辈子的那些话，我不记得了。”
苏画眉捂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羞人了。
李玄揉揉她脑袋，不再逗弄这个脸皮薄的丫头。
他走到孤坟前，跪下磕头，再抬头时，已是满脸泪痕，面色狰狞。
“娘，孩儿不孝，牵累您死后还不得安宁！”
娘亲是不会修行的凡人，但体质极为特殊，怀孕时被当时的道门掌门天玄子找到。
天玄子征得娘亲同意，用她的身体构筑混沌培元阵，孕育了李玄。
因此，李玄一出生便是混元体，道门称之为无上道体，接近大道本源。
但这其中的代价，是娘亲的生命！
母凭子贵，娘亲死后得以埋在道门混元林，阴魂受到庇护。
三年前，李玄被天雷所伤，跌落神坛，他的师父，即原掌门天玄子，又诡异地在与神族的战争中，被战神重创，生死不明。
有些人为了消除天玄子一脉的威名，以李玄的出生有伤天和为由，攻讦天玄子德行有亏，将失踪的天玄子永远定在了耻辱柱上。
而娘亲的尸骨，更是被挖出，丢弃在荒野，还是苏画眉捡回，埋在了灵溪山。
李玄这三年来灵魂被压制，但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李玄双手扣入泥土，嘴角被咬破，渗出血丝。
苏画眉在李玄身旁跪下，默默守候。
……
……
道门稚道峰，蛟竹林。
道门道子华尘站在最高的一株蛟竹上，脚尖轻点一片巴掌大小竹叶，只是将蛟竹压弯少许。
举重若轻。
他一身宝蓝色道袍，宽衣大袖，沐浴在夕阳中，恍若仙人，和周遭蛟竹一起，随林风而动。
淡淡的白气从虚空涌进他的身体，呼出紫气，又吸入鼻端。
一副仙山景象在他身后显现，仙鸟瑞兽呈祥，将他衬托得愈发仙气十足。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华尘将一口紫气吞入腹中，脚尖轻点，蛟竹弯下。
“何事如此着急？”华尘俊美的脸庞微寒，被人打搅修行，让他心生不悦。
“道子师兄，那李玄清醒了，还出手将宋长风打成重伤。”来人是一个书生气的少年，神色有些凝重。
咔嚓！
以坚韧著称的蛟竹竟是生生被压断。
华尘飘然落下，眸子中寒光一闪而逝，问道：“他不是魂魄尽散，永生失智了吗？”
书生气少年也是疑惑道：“我也不知，此事蹊跷，而且他实力很诡异，炼气七层而已，竟是打得宋长风毫无还手之力。”
华尘眼睛微眯，沉默少许，说道：“司马羽，这件事你去处理，记住，师出有名，杀之！”
司马羽一惊，还想再问，华尘却是飘然远去。
“可怜呀，还不如傻着好，至少还能活着。”
司马羽看眼天空，天黑了。
……
……
夜月，清凉如水。
李玄静坐山崖边，吞吐灵气。
千年前，厄难时代降临，人族被天道诅咒，身体发生异变，丹田枯竭，在新的秩序下，形成了新的修炼体系。
第一个大境为炼气境，共分十层。
炼气，顾名思义，吸收天地灵气，以肉身为容器进行修炼。
李玄三年前，十四岁的年纪便修炼至炼气十层，放眼道门，可谓是妖孽到了极致。
只是一道神雷将他劈落神坛，境界跌落到炼气七层。而李玄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根本不是跌境！
容器不同，容纳量也不一样。他虽被天雷击打，却也因祸得福，肉身这个‘容器’得到了极大扩展。
因此，他现在虽是炼气七层，比之前的炼气十层来说，实力却是更进一步！
“我本就是混元体，灵气的浑厚程度远超常人，现在更进一步了，如果恢复到炼气十层，该有多强？”
李玄目露精光，很是期待，随即又想到识海中的灰色灵木以及多出来的不属于自己的残缺记忆，不禁陷入沉思。
夜色中，一个女子登上灵溪山，脚步匆匆。
却是黄灵秀。
她走上山巅，看到李玄中断沉思，向她看来，赶忙低头道：“我听到传言，明日你会有麻烦。他们要对你‘师出有名，杀之’！”。
李玄淡然点头，意料之中。
黄灵秀偷眼看李玄，只见少年穿简素青衫，与三年前的华服锦绣相比，十分寒酸，但却光华内敛，更显风度。
少年沐浴月光，姿容无双，恍如嫡仙人。
她与李玄平静的目光一错而开，跪在地面，哽咽道：“三年前，奴婢错了，我——”
“服用鱼腥草，可暂时缓解掌奴印附带的噬骨之痛。”
李玄挥手打断她的话，淡漠道：“你且去吧，我不杀你，留你还有用。”
黄灵秀抬头，只是看到李玄的欣长背影，苦涩一笑，起身下山。
李玄站立崖边，体内运转道门至高修炼法门混元诀，向深山方向喊了一个奇怪的尖锐音节。
很快，夜色中的空气如水波般流转，泛起涟漪。
两条大鱼以虚空为水，游弋而来，一白一黑。
太极阴阳鱼，道门之根基。
李玄吐出一口混元真气，阴阳鱼争相而食。
《混元诀》有言：混元生两仪！
李玄抚摸阴阳鱼的额头，轻笑道：“在道门，谁能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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