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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傍晚时分,医院里来看望病人的家属和朋友熙熙攘攘。
一间简单的单人病房里,几个大人都沉默的坐在一起,郝仁依旧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原本的小光头也慢慢的变成了寸头。
虽然这几天被折腾来折腾去的做检查,但是那张沉睡中的帅气小脸却依旧显得那么安宁。旁边看护床上,沐冰清也疲倦的睡着了,今天她也一直跟着跑上跑下,带着期盼和愿望一路陪伴。
本来今天是小寿星的她,却没有心情去提起和庆祝了,现在她唯一的一个生日愿望,那就是希望她的郝仁哥哥可以快点醒过来,身体健康。睡梦中,沐冰清看到了郝仁和自己俩人在游乐场里快乐的游玩,一起骑旋转木马,一起坐摩天轮,一起吃大餐……
看护床上,沐冰清熟睡的小脸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久违的笑容出现在了脸上。
经过一番思考后,郝凡首先开口说道:“整整三天了,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检查也做了好几次,结果一点用处都没有,虽然三天对于一个昏迷患者来说很短。今天李医生跟我说了,他昨天回去找到了那本古医书,上面记载了一个病例,跟郝仁现在的病情相似。”郝凡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嗯,他大概的意思就是,病人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没有反应,没有病症,就像睡着了一样,这种病情无法治疗,只能患者自己苏醒。对于这个说法,我现在有点相信了,所以打算让郝仁再住院观察一个星期,如果还是无法治疗就接回家自己照顾,反正这种情况住不住院都一样,你们怎么看?”
当时,李医生医书上的原话是,“遇一昏而不醒者,吾观其五感失,六识隐,身而无恙,药石无用,弃之,某日自醒而来。”知道郝凡不懂,李医生也大概解释了一下。
而所谓的五感六识,指的就是人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和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
一个人如果封闭了五感六识,那就相当于灵魂被关进了小黑屋里一样,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掌控,只有从小黑屋出来,他才能苏醒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
其他三人听完,也知道没有其它别的办法了,只能点头表示赞同。还好现在郝仁照顾起来比较容易,每天也就输营养液,给他擦擦身体,按按摩,隔一段时间给他翻一次身而已。不像其他昏迷患者,大小便失禁,呼吸不规律,心率紊乱,血压波动异常,有时候还没等病人苏醒,家属就先倒下了!
郝凡紧接着决定道,“明天就是周一了,临枫你们该上班就去上班,清清也该去学校上课了,要来下班放学了再来,郝仁有这样的苦难,也只能他自己去闯了。”他自己是老板,林美玉是他的秘书,他们不去上班也没事,在医院就可以办公,然后通过电话安排工作。
“嗯,好吧!”沐临枫夫妇无奈的点头道,他们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顶多也就陪他们说说话,安慰安慰而已。
“咚,咚,咚。”病房里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
以为是护士来量体温和血压了,林美玉闻声开口道:“请进。”
病房门被缓缓地推开,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名芳龄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女,身穿黑色的真丝短袖修身连衣裙,大约一米六的身段亭亭玉立,盈盈一握的纤腰,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垂直而下,而且肤如凝脂,仙姿佚貌,身前的两座丘陵更已初具规模。
“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
描述的大概也就如此情景。只是那还有点红肿的眼眶,却预示着少女之前的伤心难过,但是那清澈而镇定的眼神,又显示了此时少女的坚定意志。
少女站在门口,向着里面的几个人躬身施礼道,“叔叔阿姨们,晚上好,我叫凌罗,是凌萧的女儿。”清脆的声音还带着点沙哑,只因为这几天里,那无数次的哭泣和呐喊!
病房里的几个人,在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心里还都升起了疑问?“这是哪里来的这么漂亮标致的小姑娘。”当听到“凌萧”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是谁了!
这几天,交警部门处理这次事故的人来了两次,跟他们了解了受害者也就是郝仁的情况,同时也告知了这次事故的具体经过和处理结果,不过道路交通事故认定书要过几天才会出来。本来他们对导致这次事故的肇事司机非常痛恨,但是知道事实经过以后,他们的怨念也就小了许多。
“凌萧”这场事故的肇事司机,今年42岁,燕京市本地人,妻子多年前病逝,有一个女儿今年12岁,父女俩相依为命,本人在一家公司做销售主管。事发前,他因为一个项目已经连续熬夜加班好几天了,也没有时间陪女儿,还好女儿长大了也懂事。那天项目完成后就想去陪陪女儿,顺便再好好庆祝一下,谁知道在快要到达女儿学校的时候,突发疾病,结果导致事故发生。从车里被救出后,立刻由120送往医院进行抢救,但是很遗憾,经抢救无效死亡。经过警方的检测鉴定,凌萧死亡的具体原因是“心源性猝死”。
交通事故通常分为过错引发和意外引发。过错引发的交通事故有责任划分,而意外引发的交通事故无责任划分。该起事故认定为交通意外,小轿车司机凌萧不承担事故责任。伤者因伤情所造成的损失,可向小轿车所投保的保险公司申请赔偿。
林美玉看着站在门口的凌罗,那纤瘦的身影显得那么孤寂,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一样,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一种感同身受的情绪在她心里油然而生,让她不禁感叹命运的曲折和巧合。
“凌罗你好,我是郝仁的妈妈,我叫林美玉,你可以叫我玉姨,这位是郝仁的爸爸,郝凡,你可以叫他凡叔。这边两位是沐临枫和李月,是沐冰清的父母,那边就是郝仁和沐冰清。”
林美玉尽量的使自己语气平和的向凌罗介绍众人。虽然对凌萧会有怨念,但他已经离世,也不可能把气撒在人家小姑娘身上,这不符合她自身的素养,毕竟那只是意外,谁也不想那样。
当林美玉开口介绍的时候,其他几人也都在介绍到自己的时候,点头示意,凌罗也都一一回礼问好。
看到他们对自己的友好,凌罗越发坚定自己的选择,再次躬身施礼道,“我代表我爸爸,向你们道歉,对不起。要不是因为他,郝仁弟弟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所以今晚我来这里除了道歉之外,为了表达歉意,以后郝仁弟弟由我来帮忙照顾,直到他苏醒过来完全康复,请你们答应。”
从进门开始她就没有打算用眼泪来博取同情,眼神中充满坚定。几年的单亲生活,让她更加的坚强,更加的成熟,也更加的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从出事那天开始,她哭了一天,迷茫了一天,清醒过来以后,用一天的时间就了解了这次事故的所有信息,包括现在病房里所有人的一些信息。果然长得好看,打听消息也容易,然后凌罗回家换了身衣服就直接过来了。
众人震惊地看着凌罗,不敢相信刚才那些话语,是从那样一个小小的身躯中发出,只是那坚定的眼神,显露出了与她年龄不符的成熟。发生那样的变故,像她这样年龄的孩子,不说直接崩溃,起码也是躲在某个角落里伤心哭泣,而她却直接过来了,来承担不应该她承担的责任。
“我们出去谈谈吧!”神情平复下来的林美玉,盯着凌罗看了一小会儿,上前直接拉着她往病房外走。
“我也过去看看。”李月话说完,人也已经到了门外。
郝凡和沐临枫对视了一眼,相互感叹道。
“这小姑娘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是啊!看来小月和美玉也是受了很大的触动,跟美玉的遭遇也相似。”
病房里发生的一切,对于沐冰清来说,都没有一丁点影响,她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嘴角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这三位大小不一气质不同的美女才回到了病房里。
刚才在病房外过道尽头的窗户旁边,时尚俏丽的林美玉,一身书卷气息带着知性美的李月和邻家女孩般清纯甜美的凌罗,让路过的医护人员,病人和病人家属都看着有点目不暇接,感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到她们在讨论事情,也就没有人过去打扰,搭讪,毕竟这里是医院。
进入病房里,林美玉一只手就一直揽着凌罗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边,眼睛扫了扫郝凡和沐临枫,然后开口说道:“我要做凌罗的指定监护人,以后我们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
没有解释,而是直接通知,还强调了“一家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这让凌罗的心里起了不小的涟漪,虽然早知道这是刚才已经决定好了的,但心里还是暖暖的,连日的阴雨,终于迎来一丝曙光。
郝凡张了张口,没有说话,他知道之后林美玉会跟他解释的,刚才的一个眼神就够了,这是多年来的默契。沐临枫没有发表意见,既然林美玉都已经决定好了。
“临枫,明天你和我一起陪凌罗把她爸爸的身后事办了,还有我成为凌罗监护人的手续,你对这方面熟。”林美玉看向沐临枫说道。
“嗯,好的。”沐临枫点头答应道,他在区政府工作,各方面也都认识不少人,办起事来自然比较方便。
李月在一旁指着沐临枫向凌罗说道,“凌罗,以后你叫他枫叔就可以了。”
“谢谢你们,玉姨,月姨,凡叔,枫叔,谢谢你们。”
凌罗心里很感动,强忍着没有流出眼泪,她需要坚强,以后的路还很长。今天她来这里,除了想承担本来不用承担的责任外,还希望在这里能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依靠,她不想再回去那间冷冷冰冰的房子。
当然,这些还有取决于郝凡他们的态度。如果他们厌恶她的话,她也不会强迫自己留下,只会等保险公司赔偿后,自己再补偿一些,然后回去一个人生活。发生那样的意外,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理解她,而她心里的苦,又可以向谁去诉说。她也需要别人来关心,呵护,同样她也会回报回去,这是相互的,你对别人好了,别人也会对你好。
“凌罗,那从今晚开始,你就和我们住在一起,等明天事情忙完了,再帮你把你的东西搬过去,还有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林美玉把凌罗揽在怀里,摸着她的头,轻声说道。
“嗯,听你的,玉姨。”凌罗同样轻声回应道。
“那就这么决定了,现在也不早了,你们就都先回去吧,今晚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郝凡开口说道。
郝仁现在的状况主要以观察为主,晚上也没什么事,中间起来给他翻一次身就可以了。
“那等会你早点休息,反正也没什么事。”林美玉说完,看向病床上的郝仁,还是那样一脸安静平和,让人单纯的以为那只是睡着了而已,只不过睡的时间稍微长得让人担忧。
沐临枫抱起还在熟睡中的沐冰清,转身对郝凡说道:“郝凡,那你自己多注意点,有事马上打电话。”
“嗯,我会的。”郝凡点头道。
几人正准备离去,林美玉突然感觉有种恶心感在胸口处升起,让她忍不住要呕吐出来。
“呕……”
林美玉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捂着嘴,跑进了病房里的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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