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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紫的天空被闪电劈开,像是一张撕裂的口子,大雨顿时倾盆而下,令那个刚包扎好伤口的少年猝不及防,在原本就难走的山路打了个趔趄,险些一头栽入旁侧的深崖。大雨下得猛,不一会儿这条路变得更加泥泞,大风刮得紧,总往他眼里灌。这雨遮了他的视线,一个不留神,“咔嚓”地踩到一根断树枝上,另一只脚则被它伸出的小分枝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了上去,啃了大大一口泥,下巴被磕得生疼。
这泥拌着雨水,恰好又是他刚要咽口水的时候……“咳咳咳!”心口传来一阵刺痛,这泥水的味道就像是熟透的烂水果,刚刚还咬到舌头,这泥还拌了点血腥味。他尽量把泥水和血呕出来,这一拉扯,确实有些难受。他的左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肋骨处,右手尽力地往旁边的树干摸去,身体发力侧了下,总算是摸到了,艰难地正要坐起来,只听见“哧嚓”一下,他的手被这破烂而又坚硬的树皮刮破了,分叉的树皮穿过他的手心那块最柔软的皮。
正所谓十指连心,疼得要紧,他却只轻哼一声,并深吸一口气,接着还是依靠那棵摇摇欲坠的树,慢慢地站起来。一抽手,把那块有倒刺的树皮用力扯了下来,再顺着纹路完全穿过手心的皮,硬生生地把它拔了出来。然后他大口大口地喘气,虽说受伤的是肋部,可心口此时又是一阵绞痛,一口气顺不过来,咳出血来了。于是他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牛皮水壶,想要喝口水缓一缓,突然想起这个水壶是空的,无奈地把手抽回。
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到弗格河,否则……他没有时间多想,往前挪了两三步。
“轰隆!”这雷声一响,风雨交作得更加凶猛,整个山的树都在噼啪作响,摇摇晃晃。而方才扶的树,已经撑不住这场暴风雨的折磨了,重重地倒下,弹起的泥水刚好溅到他颤抖着的小腿,要是晚起一步,就要被这棵老树给砸断腿了。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直直地劈了下来,劈在了他前方不远处的位置,那道刺眼的闪光令他一阵目眩,双眼疼痛不已,捂着伤口的左手挪到双眼处轻轻按摩,摸着黑走了好几步。等到好不容易再睁开眼的时候,只模模糊糊地看到前方有一阵黑雾在缭绕上升,他轻轻地揉揉双眼,再往前走两步,还是看的不太清,却闻到一股烧焦木头的味道……
糟糕!是大雨把刚刚闪电引起的火浇灭后的黑烟!这股黑烟慢慢地慢慢地上沿,就像是要和现在的天空慢慢汇合,直至融为一体。大雨滂沱,却打不退这股浓浓的黑烟。
可是黑烟容易让人误认为是自己的求救信号,如果是影团的人看到,追杀过来,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别说战斗,根本连跑都跑不快。
虽然雨下得紧,这黑烟他们一时半会儿注意不到,可是大雨向来说停就停,一会儿雨停了,这黑烟估计还在……
他不由得想要加紧脚步,却是一阵酸痛从左脚脚踝引了上来,整条腿麻得要紧,他咬了咬牙,定了定心,并拾起旁边的掉下来的断树枝,跳着走,为今之计是要迅速绕过前方那棵冒黑烟的树。
为什么影团要追杀自己呢?他边走边想起这个问题。
如果说是在深林恰好相遇,他们恰好想要杀个人玩玩,好像也说得过去。
从小到大,听关于影团的故事也不少,总所周知,影团是那个被封印的魔神——狱炎的首要军团,不过狱炎在一百年前就已经被封印了,因此影团也销声匿迹了,近年来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死灰复燃?有人说是因为狱炎已经冲破封印,重获不死之身;有人说是因为他们知道给狱炎解除封印的方法了,例如杀人取灵祭祀等阴毒的法子;有人说是别的组织假冒影团,借一个外壳,把罪名都安在他们上面。
可是辨别他们的方法也很简单,所谓影团,即影子军团,他们的本体早已献祭给狱炎,只剩下如同行尸走肉的影子,而影子是没有影子的。
想起刚刚和自己搏斗的那几个人是没有影子的,动作也没声音,应该是比较弱的杂兵。
等等,不对。
影子是没有影子的,但不排除他们有的人并没有献祭自己的肉身,而是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给魔神,自身依然是有思想的人,甚至能自由控制自己的影子,被称为伪影,据说这样的人只有接受过圣光洗礼的人才能辨别出来。
总之,小心为妙。
那股烧焦味越来越近,他往那个方向望了望,树杈的位置有些红的黄的色块在跳动着,大概是没烧完的火,这里的树的树干本身应该是绿白色相间的,现在是黑黑的一大块,就像影子那样可怖。无声无息,却一直盯着你。不知道那些没有思想的影子杂兵,会不会追过来,还是自己真的想太多了。明明已经打伤了他们,并且绕了好远的路。
可是想到此处,他心中突然有些不安,往地上看了下,脚旁是朦朦胧胧的,天色向晚,乌云遮顶,也看不清有什么,没有什么。
只是感觉脚下的泥土越来越松软。
管不了这么多了,快天黑了,再赶不到弗格河就……
“嗙!”地一声,好像是身后那棵着火的树断了,接着“啪!”地倒在地上,在这过程中还伴随着树叶的“哗哗”声。
唉,脆弱的生命。长了几十年也扛不住一次闪电。
他走着走着,感觉越来越不对劲,越来越多的树“咔嘣”般轰然倒下,好几次都险些砸到他。
雨逐渐小了,风也逐渐柔了。可是先前左肋被影子划的那一刀,忽然变得像碳烤般酷热,随意包扎用的那块破布都被血染红,并慢慢变紫变黑。大概是淬了毒,此刻正好发作,与来这个深林之前服下的抗毒药丸产生了作用。还好每年都要来一次这里,为防毒虫毒蛇,总会准备妥当。
唯独是今年没有携带好防身的装备,想着轻车熟路,一来一回也不过是半天时间,就带了个水壶,还是空的。
如果说是当时是狭路相逢,更像是早已埋伏好。那些影子全身黑乎乎的一片,没有衣物没有五官,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张竖起来薄薄的黑色纸片,周身还冒着一股像此刻头顶乌云那种黑紫色气息。影子们的作战方式也比较奇怪,可以融合彼此,变成另一种形式存在,并不一定是人型。就连伤了他的那个影子,也是用手幻化成刀。
他们是有形的,却又是无形的。
最奇怪的是,他们的动作无论多大,本身都不会发出一丝声音,就连相互之间的交流好像都是在对口型。难道是认为静默会让敌人更害怕?还是因为失去肉体也同时失去语言能力呢?影子本身究竟会不会说话呢?
幸好他对这条路熟悉,加之身手也不算弱,没有过多地恋战,就逃离了那群怪物。却还是受了那个双手幻化成长柄刀的影子暗算。
大概就是那一刀,又被雨淋了冻着,加之风一吹,他的头突然疼了起来。眼前的景象愈加模糊,刚揉了揉脑门,那股钻心的疼痛感再次袭了上来,痛得他跪地上打滚。
真是祸不单行!
他的怀表从衣兜里掉了出来,滴答滴答,上面指针的角度预示着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忍着疼痛,伸出五指,连泥带表一块抓了起来,泥水深深地陷入他的指缝。
爬也要爬到弗格河!他腰间的空水壶没有重量,跟着他一抖一抖地向前挪动。现在的他,就像一个泥人,被碎石刮破了手臂也没有时间去理,一心向着那条河爬去。
渐渐地,他终于听到了水流的声音,只要绕到山的后背,就能看到弗格河了。可是那阵不安的感觉再次袭了上来,又是几声“咔嘣”,倒了好几棵树。“呀!呀!”不详鸟?不好!看来影团要追上来了!他瞥了一眼,果然,有三只黑色的长钩嘴的鸟从他头顶飞过,然后落在他身旁的树枝上,似乎是看了一眼受伤的他,唤了几声,紧接着又飞走了。
时间就快来不及了,影子能通过影子快速移动,速度之快犹如川流之速。
怕是还没到弗格河,就要被他们逮住,生吞活剥了。
他连忙往山背的方向挪去,头顶上的云又慢慢紫起来了,就像是将有一大群影子兵要包围他。
终于看到弗格河了,此时“轰隆!轰隆!轰隆!”又是几声雷,这次听到一大片“咔嘣”声,可似乎不是树倒那么简单,他慢慢印证了心中的不安感——这座山要塌了。
不好!他急忙拽出那个空水壶,拔开壶口,又摸摸了壶底,那个地方好像有个凸物,他按了下去,然后直接甩手抛向那条河。背后山上那些浑浊的泥水如流体般开始奔腾咆哮而下,山谷的轰鸣声和着雷声,他来不及多想,往前一跳,一头坠入弗格河,溅起一大圈水花。
一瞬间被清凉的河水包裹全身,可被水撞击头颅至全身,不知道是舒朗还是麻木,他已经支撑不住,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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