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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战斗

作者:一听李可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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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头立在枝丫之上,它特地选了一颗枝叶茂密的白衫树,这种杉树的叶子形如燕翅,每一片都有巴掌大,此时恰好是它茂盛的时候,密麻的叶子将月光完全遮挡,只有用心观察,才能发现阴影中两抹有些异常的颜色,蓝和绿,如同摇曳的诡异火焰,忽明忽暗。

    不远处有一个碗大的鸟窝,卡在枝杈和树干之间,里面有几只嗷嗷待哺的夜雀,大头依稀记得这种鸟的口感,自己以前似乎很喜欢它们血液里那种淡淡的甜味,但是现在,它却没有丝毫兴趣。

    它的尾巴轻轻地甩了甩,卷起一片树叶放在面前,两只毛绒绒的前掌里探出锋利的指甲,一下一下的,将树叶切割成丝丝缕缕。磨指甲的习惯倒是还在,虽然如今他已经很少凭借着指甲捕猎,可那种锋利的触感还是会让它觉得满足。

    喵!

    这声音沙哑而尖锐,不是大头发出的,它微微侧了侧头,树底有一只灰猫,它的体型很大,正弓着背,布满伤疤的狰狞脸庞上,两只莹绿色的眼珠正凶狠的瞪着自己,张大嘴,露出一排尖锐的牙齿。

    傻逼。

    大头收回视线,舔了舔指甲,一股清新的树汁味道弥漫在口腔。

    还不赖,它开心的摇了摇尾巴,又扯过一片叶子过来磨爪子,似乎对身后蹿上树干的灰猫浑然未觉,然而,就在灰猫后肢猛然用力,张大嘴发出一声嘶吼扑过来的瞬间,大头懒散的挥了挥左爪,中指的指甲弹了出来,闪过一抹绿色的光芒。

    奇特的纹路浮现在它橘色的皮毛表面浮现,圆润的线条和符文一闪而逝,就在灰猫的獠牙眼看就要刺破大头皮肤的瞬间,它们所盘踞的这棵白衫之上突发异变,无数虬结的枝叶突然疯狂生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攀上灰猫的身体,粗壮的树枝好似一条条巨蟒,一圈圈缠在灰猫身上,它的脸上充满了惊恐,刚想开口尖叫,一根树枝便像标枪般直直射入口腔,伴随着组织撕裂的声音,两只莹绿色的眼珠渐渐黯淡下来。

    真是无聊的夜晚。

    大头打了个哈欠,有些意兴阑珊,无聊之余,突然想起下午那个奇怪的山洞来,眼睛之间的眉宇处微微隆起一个肉丘,一张猫脸充满了人性化的疑惑表情。

    虽然连它自己也说不清,现在自己究竟还能不能算作一头野兽,可下午的那个山洞,却让它的心中生起一种久违的情感,那或许是仍然残留在这具身体内的野兽直觉,告诉它,山洞里面传出的气味,来自极为恐怖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正想着,大头松弛的肌肉突然紧绷起来,它的背脊高高的弓起,双眼的瞳孔骤然变成一条细线,头颅猛的一转,看向一个特定的方向。

    来了。

    它伸出舌头,舔了舔两只爪子的指甲,四肢用力,悄无声息的蹿行在树林之间。

    --

    鲁伯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踏着特制的软底鞋,不断地沿着楼宇之下的阴影处前行。

    目标所在的那栋楼已经不足百米。他谨慎的停下了脚步,窜入一丛灌木之中,小心的拨开叶子,先是耐心的观察起来。腰间的匕首已经淬上花斑蛇的毒液,哪怕只是轻轻地划开皮肤,接触到血液,不到五分钟,必定致死。

    作为苍鹰城内最大黑帮‘骷髅会’的三当家,鲁伯其实一向看不起自己的两个哥哥,他们给自己的定位太低了,自从统一了南区和西区的地下势力,当上整个苍鹰城的黑帮老大之后,就整天沉溺于酒肉享乐之中,原本魁梧的身体如今全是肥肉,如今的他俩别说动手了,就连多跑几步都喘的跟被拍到岸上的鱼一样。

    他则不一样,相比于外界对他们‘恶棍’和‘打手’的称呼,他更希望别人称知道的另一重身份——刺客。

    从第一次杀人开始,他就深深的为那种生命在眼前一点点消逝的感觉所迷醉,但他不喜欢暴力的对抗,不喜欢格斗,更不喜欢两败俱伤,他喜欢的是在猎物措不及防之际,迅速的用匕首割开他的喉咙,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那种濒死的,混杂着无数复杂感情的眼神,有愤怒,有不甘,有恐惧,茫然,留恋……而后瞳孔里的光芒一点点消失,最后归于黯淡。

    多么美好的感觉。

    于是他不断地想办法训练自己,只为提高刺杀的手段,他自己冒着中毒身亡的危险亲自驯养毒蛇,定制专业的,轻巧而无声的装备,甚至为了锻炼步法,还曾经观察猫咪走路观察了足足三个月。

    对,猫。

    如果让他自比为某个动物的话,那就是猫了,鲁伯对猫这种动物有种天生的崇拜之情,除开他自己的住所里养了不少只猫,平日在城里见到野猫,他也会上去逗一逗,喂些吃食。

    就比如此刻,离他不远的那只在围墙上轻盈行走的橘色猫咪,就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好漂亮的毛色。

    鲁伯暗暗赞叹着,决定任务结束之后,顺便将这只猫咪带回去养在家里。

    似乎发现了鲁伯藏匿的草丛,那只橘色的猫咪从墙头一跃而下,踩着湿润的泥土,慢慢靠近鲁伯。

    鲁伯这才看见猫咪那一对罕见的异色瞳孔,一绿一蓝,正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喜爱之情更加浓烈,鲁伯脸上浮现出笑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猫咪的脑袋。

    猫咪轻轻抬起前爪,样子十分可爱。

    然而,下一秒。

    猫咪爪间突然弹出一枚锋利的指甲,上面闪过一道诡异的绿光。

    来不及反应,鲁伯身处的灌木丛中,无数的枝条突然扭动的攀上他的身体,勒住他的脖颈。他想要尖叫,可喉部的器官已经被挤压的完全闭合,只能发出‘嗬,嗬’的微小声响。双手也被狠狠地勒在背后,他的手臂拼命的挣扎,想要从腰间的皮套中抽出那把匕首,然而,只是刚刚张开五指,费力的打开皮扣,那些枝条上又猛然生长出许多藤蔓,一根根的绑住他的手指,拼命的拉扯,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以及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尾指拼命的勾住匕首的金属护手,将其从皮套里抽出,掉落在泥土之上。

    此刻的鲁伯已经被可怕的灌木勒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双膝跪在地上,上身被拼命的朝地上挤压,如同那些跪在刽子手前的死囚一般,这是一个无比屈辱的姿势,然而,鲁伯却狂喜无比。

    那把匕首就躺在他的面前,鲁伯将头颅拼命的往地上拱过去,张开嘴,想用牙齿咬住匕首,这是他唯一生还的希望。

    眼看就能咬住了,然而,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出现,在鲁伯无比绝望的注视下,轻轻一剃,匕首便换了一个角度,刃部微微划动,在鲁伯的嘴唇上划下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很快,伤口处的鲜血就变得乌黑,而这种阴沉的颜色逐渐遍布鲁伯的整张脸庞,就连额头上的青筋都变得乌黑起来,他的眼眶和鼻孔中流出血块,整个身体剧烈挣扎了几下,而后完全松弛,倒在了地上。

    鲁伯没想到,自己最终竟然死在自己调配的剧毒之下。

    灌木丛的枝丫头部伸出尖利的锐刺,轻易地刺透了鲁伯尸体的皮肤,扎入血管之中,那些汁液仿佛有生命一般的拨动着,一阵阵暗红色的在其中窜流而过,而鲁伯的尸体,则是慢慢干涸,枯竭,只剩下干瘪的皮肤包在骨头上,显得无比诡异。

    吸食了鲁维全身的能量,那灌木丛似乎十分满意,微微的摇曳着,分出几根枝条,又将剩余的‘残骸’卷起来,缓缓地拖入泥土之中。

    大头满意的瞄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又亮了些。

    它重新越回墙头,正准备回到魔法会的楼前,可突然,浑身的毛发陡然根根立起,喵!的尖叫一声,抬起左抓,五根指甲同时弹出,上面斑斓的色彩一一亮起,一道道不同颜色的屏障陡然出现在它的身前。

    一道带着灼热气息的光箭从东南方向骤然射来,在空中拖过一道耀眼的白色轨迹,撞击在大头身前的屏障之上,毫不费力的就将第一道绿色的屏障射穿,而后是红色,青色,蓝色,终于,在击破了最里面的土系魔法盾后,消散成点点白光。

    大头又抬起右手,同样是五根指甲亮起五色光芒,密密麻麻的小型法阵在它身前瞬间构造完毕,无数初阶魔法凝结成型,悬而待发,冰锥,风刃,岩石,火球,还有藤蔓,足足有几十个,随着大头轻轻挥动爪子,猛地向夜色深处飞去,斑斓的光芒将整个巷子都照亮。

    然而,做完这些之后,大头没有选择停留,而是微微眯起了两只眼睛,收回指甲,重新从墙头蹿回树冠之间,收敛身上的魔法波动,就像一只再寻常不过的猫咪一样,盘踞在树枝上,静静地黑暗里窥伺着某个方向——从那里,它感觉到一股强大到令它心悸的气息,在不断的靠近。

    --

    莱因哈特左手持典,右手平举向前,手掌微微打开,掌心处一道白光缓缓亮起,而那些飞来的初阶魔法,则如同雪花遇见了阳光一般,纷纷消失在这白光之中。

    雕虫小技。

    他继续前行,然而,手中的枢机仪却仿佛失去了方向一般,白光又融成一团,无法继续指引魔鬼气息的所在之处。他的面若寒冰,心里充满了不甘的情绪,继续沿着黑暗的巷道向前走去。

    站在灌木之间的空地上,莱因哈特闭起了眼睛,屏住呼吸,汇集全部的心神,搜索着那股邪恶气息,片刻后,他缓缓睁开双眼,好看的蓝色眸子里有些愠怒的看向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抬起手,一道白光射出,照在那从再普通不过的灌木之上。

    无数黑烟从灌木里蹿了出来,伴随的还有不甘的恐怖嘶吼。仅仅片刻之后,那声音便绝望着,尖叫着,慢慢微弱了下来,灌木上的黑气也被白光焚烧殆尽,绿色的生机完全消散,变得枯灰中带着一丝诡异的暗红,一丝青烟冒起,枯枝上慢慢燃起火焰,烧了起来。

    挥了挥手,灌木扎根处的泥土翻动,一句恐怖的枯槁干尸被顶出了泥土,两颗眼珠从眼眶处掉了下来,滚到莱茵哈特的脚边。

    混蛋!

    莱因哈特攥紧了拳头,眼神里满是愤怒,虽然不甘心,可那股邪恶的气息已经消失,任凭他再如何努力也感知不到。

    绝对是他,绝对是罗勒弗兰克。

    嗖!

    破空之声响起,一道残影猛地射向站在那里的莱因哈特。

    他只是微微侧头,瞟了一眼,白色的火焰便凭空出现,将那只射来的冷箭焚烧成灰烬。

    “出来吧。”他淡淡说道,似乎毫不意外。

    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一个,两个,三个……足足有12个人影从夜色中走出,将莱因哈特围在中间。

    “原来是教廷的神棍啊。”为首的是个矮小却魁梧的中年男人,让人第一眼就能记住的是他脸上茂密卷曲的红色胡须,几乎布满了整张脸,除了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外,所有的五官都隐藏其中,他粗壮的手臂上肌肉虬结,形状如同坚硬的石块,右手则是握着一把长柄铁锤,那锤头足足有他半个人那么宽,锤面布满了锐利的钢尖,上面干涸的血迹隐约可见。

    他先是看了看地上那具干涸的尸体,抬起头,再看向莱因哈特的眼神里已经带着些杀气。

    “解释解释吧?怎么回事?”

    “我追寻着魔鬼的气息来到此地,狡猾的堕落者又残忍的杀害了一条无辜的生命,可惜的是,我赶到这里的时候,那气息已经消失了。”莱因哈特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一边说着,一边还面带虔诚的冲着尸体鞠了一躬。

    “无辜?”中年男人大笑了几声,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他走到尸体边上,脸带嫌弃的用脚尖拨开尸体,露出一把刃面被涂黑的匕首。“死的这家伙可不无辜,骷髅会的三当家,叫做鲁伯的家伙。”他鄙夷的冲着尸体啐了一口。“要是真的有魔鬼的话,他就是了。至于你——教廷的小家伙…”他的目光又转回莱茵哈特的身上。“刚才的那道白光,是你在出手吧。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没听说过公国的‘公共约束令’,攻击性魔法,神术,炼金仪器,在向当地治安部门报备之前,严禁在城内使用。你现在已经违反了公共约束令,必须跟我回治安队接受调查。”

    桑格拉帝格尔朝着自己的属下挥了挥手,几人上前围住莱茵哈特。

    “最好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要知道,苍鹰堡的人自古和你们教廷就不对付。”他鼻尖的胡子抖了抖,露出一个有些嚣张的笑意。“给我绑了。”

    --

    “他们总是将我们与地狱里那群奇怪的家伙混为一谈,我也很困扰。”白骨面具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两根手指夹着一枚‘剑士’向前进了两格,随后又拿起酒杯小啜一口。“轮到你了。”

    “教廷判定‘魔鬼’的标准是什么?”罗勒思考片刻,‘学者’行到了两枚‘炮台’之间,增加了它们的射程,将对手的‘首相’和‘女王’笼罩在内,这是一手杀招。

    “它们似乎对于‘灵魂’有着莫名的执念,认为那是神的领域。”白骨面具皱起了眉头,一边思考,一边回答罗勒的问题。“任何对于灵魂的改造,似乎都被视作堕落的行为,也就被他们算作是‘魔鬼’。”无奈的放弃了‘女王’,白骨将偏重于攻击的‘首相’移出了炮台的范围。

    “我只是过来换几本书,问几个问题,也算灵魂被改造?”罗勒干脆的吃掉了‘女王’,脸上充满了疑问。

    “你要知道,在他们眼里,和魔鬼做交易的,一定也是魔鬼;你的灵魂虽然没被改造过,可你毕竟是特例,我们这的大部分生意,都是以灵魂为货币的。”

    “所以这算是无妄之灾咯。”罗勒有些无奈的接受了现实,‘一枚’法师放置于‘高塔’之上,封住了对面‘国王’所有的逃生路径。“将军。”

    “诶。你的水平越来越高了,或许我也该多看几本书?”白骨面具将自己的‘国王’推倒,示意认输,抬头看向罗勒,漆黑眼眶中的两点火焰突然亮了一些,声音里充满了蛊惑。“反正你也被打成‘魔鬼’了,要不就破罐子破摔。我这可是有不少珍藏,平时都舍不得拿出去跟别人交易,看在咱俩的关系上,我很愿意破个例哦。”说着,他手掌平摊,银光闪过,一颗仍然在不停跳搏的巨大心脏出现在掌心。“比如这个,远古之龙‘约科斯纳尔’的心脏,若是移植到身体里,可是瞬间就能继承它全盛时期的所有实力哦,这可不是你们那些区区‘**师’所能媲美的。”

    “免了。”罗勒挥挥手,脸色平静的拒绝道。“我这次来是要向那位‘先生’咨询些问题,请问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他。”

    “没问题。”白骨面具颇为失望的收起了手中的心脏,怂了耸肩。“话说回来,你们两个怪人还真是出奇的投缘啊,不久前和他聊天的时候,他还对你大加赞赏,这可不多见。要知道,就连这个集市的主人,他从来也没几句好话。”

    “兴趣相投吧。”罗勒想起那人,嘴角出现一抹微笑。

    “喂!喂!”白骨面具伸出一根指头,在耳边轻轻敲了敲。“听见了吗!?是我,‘求知者’来了,有事找你。嗯,好。”

    “他马上就来。”白骨面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罗勒行了一礼。“今天的对局让我受益匪浅,以后请继续光顾哦。”说罢,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等了一会,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那频率十分奇特,在脚步的固定频率中,还夹着一声短粗而干脆的轻响。

    “好久不见。”一个瘦削高达的人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将手杖立在沙发扶手边,摘下形状奇特的帽子。露出标志性的鹰钩鼻,伸手将嘴里的烟斗取下,吐出一缕青烟。“说吧,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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